和朝廷互相抗衡的严峻时刻,结果你们现在这个……”他皱着眉,死活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反正怎么看都不得劲。
要他说啊,这楚王也是个疯子。
谁能在打仗打一半的时候还顺带搞一波强制囚禁的把戏,就好像那些战争,人命,血腥与残酷在他眼中,就如同点缀的儿戏。
阿蛮仿若意识到十三在想什么,低低叹了口气:“那对他而言,的确是儿戏。”
十三微愣,抬头看着阿蛮。
阿蛮淡淡地说:“你以为他打仗是为了做皇帝……可他不是这样的。”
虽然十三跟在阿蛮身边,也偶尔能从他口中得到些许楚王的事迹,可再怎么样都比不得阿蛮深刻。
起码在十三来看,楚王这举兵造反如果不是奔着帝位去的,那他闯下这么大的祸,还能是为了什么?
阿蛮平静地说:“打仗,杀人。”顿了顿,他又说,“正当的打仗,与杀人。”
十三脱口而出:“造反这理由哪里正当了!”
阿蛮苦笑:“总比无缘无故的暴虐来得正当,总比莫名其妙的杀戮来得合情合理。”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几分叹息,“……他从就不是什么好人。”
十三简直是难以置信。
要是正常人,就算不考虑对百姓的影响,起码也不可能在自己如此势弱的情况下揭竿而起,倘若失败了呢?
除去楚王这个首恶之外,还有多少跟随着他行军打仗的人,这些人可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的呀!
若是失败,事后清算,带累家族……
这样的祸患,难道他们就不曾想过吗?
自一开始,十三就从不曾相信楚王会成功,哪里会想到他们竟然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阿蛮揉着眉心,无奈笑了起来:“你怎会问出来这样的话?”
十三看着阿蛮脸上的神情,尴尬笑了一声。也是,这种死心塌地的追随还能是为何?
要么因为钱,权,势,要么因为独有的人格魅力。
十三虽和楚王接触不多,可是这一路被押送过来时,却是见识到了一系列环环相扣的操作。若非楚王有着极强的操控力,是绝做不到这种在于千里外却能运筹帷幄的事。
“成,若是按照你的意思,楚王这疯狂的举动不是为了当皇帝,而是为了享受……”
他的话还没说完,阿蛮就抬手打断。
“当然,也许更是为了太子。”
十三的动作突然顿住,好像想起了什么狐疑地皱眉。
“……我方才过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太子清醒了?”
阿蛮喝水的动作停下,猛地看向十三,“你确定?”
“我不确定。”十三老实地说,“你也知道,我们的耳力是好些,可也没好到顺风耳。我的身份尴尬,只听到一言半句,总不可能去问吧?”
阿蛮站起身来,喃喃:“你说得对,得去问问看。”
十三无语:“……”
你听反了吧?
“朱虎。”阿蛮扬声叫了一句,很快,门外就传来动静。
一个年轻人开门进来,探着头,却不敢靠近。
阿蛮:“你离那么远做什么?我这次不扒你衣服。”
朱虎这才别别扭扭进来,站在几步开外的距离,也不敢走进。
“头儿,我不会再被你打晕的!”
“我现在打晕你也跑不出去。”阿蛮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想问,最近有收到京城的消息吗?”
听得阿蛮好像没有跑的意思,朱虎这才放下心来,有些高兴地说:“有的,今日清晨京城传来消息,说是太子已经清醒过来。”
阿蛮又道:“这几天,为何不与我说这是安高?”
他醒来这几天,也曾问过亲卫的情况,只是他们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阿蛮以为是到了什么要紧的地方,便也不问了。
谁成想居然是安高?
要是十三来了说上一嘴,阿蛮根本不知情。
安高到底有什么不能说?
朱虎嗫嚅地说:“是大王的命令。”
这看起来像是楚王不许任何人泄露多余的信息,也不让阿蛮知道外界的事情。可要是真不许,现在阿蛮问起太子的事,朱虎又为何能说?
真叫人纳闷。
阿蛮谢过朱虎,让他出去。
十三忽而说道:“看起来,你与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
阿蛮看向十三。
十三点了点阿蛮身上的铁环,平静地说道:“他们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这个,比起外界的影响,他怕你更像是……你什么时候扒了他的衣服?”
阿蛮嘀咕着说:“之前说要出城,可不得是换旁人的衣服,我就先扒了朱虎的……”
而后才说:“他们能在少司君的手底下脱颖而出,自是有些能力在的。”
阿蛮起初也很不适应这些事情被外人知道,可他清楚在楚王这种人身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事能真正避人耳目。他们的一举一动就算面上无人知晓,这底下肯定也有暗卫盯着。
他们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阿蛮和少司君纠缠在一起后,也不得已接受了这件事。
“且不管安高的事,”阿蛮揉着眉心,“太子选择在这个时候醒来……难道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十三狐疑地看向阿蛮,幽幽地问:“你方才这话是何意?什么叫做,太子选择在这个时候醒来?”
…
太子选择在这个时候清醒,自是因为到了不得不“醒来”的地步。
楚王已经越来越过火,一路杀入腹要之地,要是纵容楚王再这么下去,再无回旋的余地。
太子一方面担心事态无法掌控,一方面却也是查到了天启帝昏迷不醒的根源。
天启帝身体不适,其根源在于和太子的那次争吵,的确是将他气出了不少毛病。
人到底是老了,一次晕厥,就能让身体各处的问题全都爆发出来。这当然不能怪罪在太子身上,但天启帝最后那些时日对太子的厌弃,多少也与这有关。
可如果只是这次事端的影响,天启帝的身体虽然不好,却也还有好些年可活,顶多就是身体逐渐衰弱,大不如前……
“福王,皇贵妃。”
太子的声音有些轻,可熟悉他的太子妃却是清楚,他心中已然怒极。
只是太子这些年的涵养功夫到位,许多时候都能耐着性子,方才没有表露出来。
太子妃抚着太子的肩膀,轻声说:“你刚刚‘醒’,可莫要乱来。”
太子叹了口气:“无碍,只要我醒了,福王也不敢太过分。”
先前“不醒”,不过是为了探清楚福王的底细。
太子身居其位多年,其下许多东宫属臣都是完全忠诚于他,这些时日的隐忍不过是在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