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要说的话不是什么好事。
少司君淡定地开口:“只有死别,没有生离。”他的目光幽幽钉在阿蛮的身上,带着某种怪异的偏执,“永远都不得和离。”
太子的第一反应是七弟想得太远也管得太宽,第二反应却是觉得不妥。
他的视线在少司君和阿蛮的身上来回瞥,不免忧心忡忡。
太子一开始听到少司君这么笃定的话,心中自然是有些不高兴。如果少司君这么偏执地选择一个男人,那说明他往后未必就能有后代……别说多子多福,将来连个摔盆的人都未必能有。
可紧接着少司君这些暴言,又让本性还算是仁厚正直的太子觉得不妥。
少司君这样的态度无疑是癫狂的,就算阿蛮是个男子,可是这样的做法……对阿蛮反倒是不公正。
太子的眼神再次落到阿蛮的身上,却见那个青年的神情非常平静。
他并没有因为少司君的言论有什么表情,没有高兴狂喜,也没有不满担忧,那种平静淡定的模样,仿佛不论少司君表现出怎么疯狂的行为,他都会全盘接受。
在感觉到太子视线的时候,阿蛮看了过来,下意识笑了笑。
太子也反射性朝着他笑了笑。
少司君有些不满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紧接着说:“大兄,你特地留在这,不是想和我说婚事吧?”
太子:“……这不是你说的吗!”
他一开始想说的可不是这玩意!
他气得有些头疼,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只觉得青筋正在突突跳动。
不过刚才少司君的话里透露出某种意味,让太子将原本想说的要紧事全都推到一边,眼神幽深地看着自家七弟。
“你与我说实话,你与父亲是不是……是不是都一样?你方才说闻到,阿蛮对你来说,是不是也是那种……”
“食物。”少司君慢吞吞将太子不愿意说出来的残酷话语补上,“是,如阿蛮这样的存在,对于我来说,的确如同某种食物。”
哪怕太子早有所感,可是在听到少司君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摇了摇身体。
他闭上眼平静一会,重新睁开看向进少司君。
“那你也曾经吃过人?”
阿蛮冷静地拦住太子看向太子的犀利视线,认真地说:“他只吃过一个人。”
太子的视线慢慢停留在阿蛮的身上。
阿蛮朝着太子笑起来:“您不必担心这个,少司君他从未吃过其他人。”他歪了歪头,流露出某种纯粹的残酷,“毕竟到现在为止,他都不能真正品尝到正常食物的味道呢。”
太子微微敛眉,想起最近追查到的文书。
在天启帝昏迷后,就算他的权势再如何巩固,可在正主都无力维持的时候,只要太子愿意下苦力气去追查,总能撬出缝隙,继而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就在最近,太子的确摸清楚关于天启帝,甚至包括少司君身上存在的,到底是哪种灭绝人性的天性。
在少司一脉中,极其偶尔会有这样的人出生。
他们天生缺乏味觉,无法品尝到味道。对于这些人来说,万万千之中,存在着少部分人,才是他们真正的食物。
只有他们完完整整吞噬掉这少部分人中的一个,他们才能获得自己的味觉,从此可以伪装成一个寻常的普通人。
要这么说来,仿佛只要牺牲掉一个就够了。
可对于这些人来说,都尝过了绝世的珍品,有过那么无上的享受,他们又怎可能掉转过头去吃那些乏味的东西?
哪怕这些正常食物都已经恢复了味道,可到底还是逊色于真正的人肉。
所以,他们总会不停地、不停地捕猎。
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抵抗那种自骨髓血肉里萌发的饥饿感。
一想到那些文字上记载的内容,太子就只感觉到满嘴的苦涩,以他的聪慧,自然能联想到更多的事情。
“父亲之所以这么厌恶你,并非是因为你的性格冷淡,纯粹是因为……他与你是同类?”
少司君漫不经心地点头:“同类与同类间,总是互相排斥。更何况我曾经试图杀了他。”
太子苦笑了声,现在已经是猜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你呢。”太子轻声说,“这些人,这些食物,难道不足以兴起你的欲|望?”
越是上层的人,越是能堕|落享受。
天启帝如此,少司君又是如何逃脱?
少司君微微蹙眉,他幽幽地说:“他能吃得下嘴,那是他的本事。那么丑,那么臭,那么恶心的外物,他也能吞进自己的腹中?”
天启帝大概不理解少司君为何会这般,可少司君同样不能理解天启帝的发癫。
他到底是多么荤素不忌,才能什么都吃?
太子沉默了半晌,抹了把脸,将自己和天启帝爆发争吵的原因与他们说过一遍。
先前虽然在信件中提过,可太子也担心信件会落到外人的手中,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解释清楚。
阿蛮听得直皱眉,端得是恶心。
少司君倒是笑了起来:“他那么喜欢你,偏生却是你反抗了他,甚妙。”
太子恶狠狠飞了眼少司君,冷冷地说:“难道还要顺从父亲的作为不成?”
不管他曾经对天启帝的孺慕之情到底如何,太子都不可能接受人吃人这样的事情,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亦或是自己的兄弟都如是。
不可否认,当少司君在他面前否认了吃人的事情时,太子在心里的确是松了口气。
哪怕在见到少司君前,太子很坚定七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被他撞见,太子又怎么可能相信父亲会做出来这样的事呢?
人总是会被至亲至爱所蒙蔽。
太子沉沉叹了口气,显然是提起这件事很耗费他的精神。他张了张口,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他的身体,的确是不行了。先前几次昏厥,再加上……他应当是中了毒,依着医者的意思,大概只有几个月好活。”
少司君只是颔首,看在太子恍惚的份上,懒得再火上浇油。
好在过了一会,太子就重新振作起来,嘴里嘀咕着这种事情以后再说,便与他们说起了要紧的事情。
也是太子一开始想说的。
关于福王的事情。
其实不管是太子还是楚王,都没有将福王放在心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天启帝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想过除了太子之外的继位者。
而在最后他动摇的那些天,又着实太短,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
对于太子来说,整个朝廷很多是他的班底,哪怕是那些不支持他的人,也不可能旗帜鲜明地站在他的对立面。
更不用说在这几个月兴风作浪的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