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半,平摊到了周围的驻军上。
首先定下来的,就是镇北军。
镇北军遭到针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先帝登基以后,镇北军手里的东西就没有齐全过。
其次,便是以冀州军为首的附近几大驻军。
罗明正将消息悄悄告知了施元夕,施元夕便直接让周瑛把这件事透给了尤蔚。
人在这世上,活着可不是全靠一口气。
削减军需,那便是真正动到了他们的利益。
尤蔚自己能捱得住,也要过问底下的将士们的意思。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将领,不会连这个事情都搞不清楚。
且这也是对他本人的考验。
他能回绝了周瑛的提议,便说明此人是个有底线的人。
而此番军备被削减,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挽救的办法,那便是直接带着近三万人的冀州军,投奔到了魏家麾下。
他若肯这么做,魏昌宏绝对不会再动冀州军的军备,说不准,还会对他委以重任。
施元夕做事都会给自己留有退路,他如果真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她也有办法对付他。
但不管如何,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次消息传递出去后,周瑛的回信来得很快。
四日后,施元夕回到了府中,影三便将密信交到了她的手里。
展开之后,信上只有四个大字:“事已办妥。”
施元夕终于放下了心来。
这个世道,不乏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
他们走的这条路,注定只能和志同道合之人联手。
很庆幸,当初的周瑛和现在的施元夕,都没有看错人。
几日后的深夜里,周瑛连夜回到了青云寺中。
施元夕早已经候在了寺内,等待着她的出现。
连日奔波,让周瑛整个人越发疲惫。
好在她精神极佳,眼眸明亮,显然是这一趟的收获,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好。
简单收拾过后,施元夕就和周瑛一起,回到了那间狭小的禅房内。
她喝了半盏热茶,将此番了解到的事情,尽数告知了施元夕:
“……如今留守在了冀州的军队,除去了重伤致残的伤兵外,只余下了两万七千余人。”
比他们预想中的三万人要少了许多。
但一下子多了两万七千人马,是怎么都比目前的小作坊要好了。
“好的是,冀州军中有不少的能工巧匠,尤蔚说,从前的镇北军中,许多将士的兵刃钝了坏了都是他的人在修理。”
施元夕微顿后道:“冀州是他的大本营,他的人在那边行事,会方便许多。”
“既是如此,咱们可以先将目前主要的工匠,都转移到了冀州去。”
她的想法与周瑛的不谋而合,今日见到她之前,周瑛还在想,京里的研制工匠,都是施元夕一手带起来的,要交到了尤蔚手中,她未必会同意。
没想到的是,施元夕竟是率先提出了这件事。
“眼下我们手中能用的人,差不多有两百余人。”施元夕微顿,看向了周瑛:“可以将目前能完善制作出火铳的工匠,分出来一百人,去往冀州。”
“留守在了这边的其余人,则是继续跟着我研制弹药。”
“好。”周瑛对此没有意见。
不光如此,她还在冀州放了不少的影卫。
一则是负责这些工匠的安全,二则……也有监视尤蔚的意思。
虽说尤蔚如今点下了头来,他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可眼下毕竟还未起事,施元夕给出的火铳,又是个极具诱惑力的东西。
在这等事上,她们不得不防。
对于施元夕而言,此事就更不需要在意了。
双管突击步枪的强度远高于火铳,所以这个枪本身也是极有价值的。
但再怎么有价值,没有子弹都只是一杆空枪而已。
留在京里跟她一起制作弹药的工匠,才是决胜的关键。
而且,选择冀州,本就是因为冀州本身就拥有非常丰富的资源。
这得要感谢苗易,如若不是他的话,施元夕还不知道,冀州内就有铁矿,且需要的大部分材料,都可以在冀州找到。
人手扩充以后,取材也会变得尤其容易。
尤蔚在冀州多年,那铁矿都得要从他冀州军的地盘上经过,他要用铁,比京里的施元夕和周瑛加起来都要容易。
此前面对的绝大部分事情,便都得到了解决。
……目前来说,只有一项事情麻烦了些。
那便是资金。
周瑛有先帝的私产在手中,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不过如今多了两万多个人要养,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们来钱的方式也有限,周瑛倒是置办了一些铺子田产,但和庞大的军需比较起来,那都是杯水车薪。
底下的人手越多,银钱的缺口便越大。
这也是为什么魏家占据了大半江山,权势滔天,那魏青行还是会做出些卖官鬻爵的勾当,他们所需要的银钱,会是更为夸张的数目。
银钱的事情急不来,暂时来说,冀州军也还有朝廷给的军晌养着。
施元夕近天明时分才回到了府中,今日国子监沐休,她也不用去兵部,白日里补了一觉。
再醒来时,已接近黄昏时分。
张妈妈送来了几件新做的衣裳,让她挑选。
过两日,魏太后将要在宫里举办琼林宴。
历来金科提名,都是要赐宴琼林的。
今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这琼林宴竟是拖到了四月份才办。
魏太后便特地将这次琼林宴办得大了一些,广邀官眷、国子监学子和朝中重臣,给足了新科进士脸面。
施元夕自然也在名单上。
只是对她来说,向来都是宴无好宴,便也没多期待,只随手选了件衣裳,便入书房内看书去了。
到得琼林宴当日,施雨烟一早便来了县主府中。
她今日盛装出席,从头到脚都仔细装扮了一番,施元夕看到后,微眯了眯眼,问她:“大伯母这是有意给你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和这番打扮不同,施雨烟的脸色很不好看,她闻言,扯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后,轻点了点头。
从前她倒也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甚至在萧氏的影响下,早早地就给自己觅起了合适的夫婿。
可如今……
她抬头,看了眼施元夕。
宫中赐宴,像她这样的待嫁女,都会仔细打扮一番,不求最为舒适,力求最为别致,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可施元夕却是不同。
不是说她不重视,她身上这套红白相间的衣裙,很明显也是新做的。
衣裙剪裁得体,重要场合下绝不会出错。
叫施雨烟羡慕的,是这衣裙上扎皮肤的绣花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