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许多官员面上也没有太过惊讶。
……只除了上首的几人和施致远。
施元夕被领到了国子监生的位子上,抬眼一看,前后左右全都是一群跟她一样穿着尤为喜庆的国子监生。
而他们的上首端坐着的,便是国子监的重要官员,徐京何也在。
此刻正端着茶盏,神色平静地与边上的人说话。
站在了他身侧的人……却是许久不见的谢郁维。
谢郁维眼眸深深,目光穿过了在场的许多人,落在了她的身上。
停顿片刻后,才对身侧的人道:“……那便有劳徐司业了。”
这才抬步离开。
施元夕端坐在了席间,这次来参与除夕宴的国子监学子,俱都是各级中名列前茅的人。
这些人里,她也就只认识一个李谓。
她的位子在李谓旁边,右手边坐着的,则是周淮扬。
施元夕对他仅有的印象,都来自于路星奕。
周淮扬和路星奕是多年好友,这事她也是听王恒之说的。
他和路星奕不一样,瞧着端方有礼,是个谦谦君子,却不太好亲近。
施元夕坐过来后,也只是朝她轻颔首了下。
“如何,可还能适应?”边上的李谓小声问她。
施元夕轻笑:“不太适应,穿得跟善财童子似的。”
李谓当下没忍住,低笑出声。
来之前王恒之还嘱咐他,多顾着施元夕些,如今看来,哪用得上他来看顾。
在场的学子里,也没几个能像她这般气定神闲。
边上的周淮扬却是将他们两个人的话听得尤其清楚。
他喝茶的手一顿,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了施元夕的身上。
其实他和施元夕还是有些个交集的。
他是施元夕前任未婚夫谢郁维的表弟。
周淮扬才刚这么想着,就听到了外边传来了一道无比响亮的声音:
“皇上驾到——”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起身行礼。
施元夕站在了人群里,看着面前源源不断地走进来了大批人。
在这些人中,有个穿着黄袍的小身影,尤其明显。
……少帝祁思焕,如今还不到五岁。
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却已经被捧上了这样的高座。
“平身,赐座。”少帝入座后,用稚气未脱的声音,吐出了这么四个字。
因龙椅上面坐着的是个奶娃娃,在场的许多学子其实心中都尤为好奇。
施元夕在各种拐着弯儿往上首看的目光里,算不得突兀。
她抬头,见得小皇帝坐在了宽大的龙椅上,正笑眯眯地吃着糕点。
皇室血脉,都生得一副好模样,上座的小皇帝也是如此。
只是……
那代表着九五至尊的位置上,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对方一身大梁官袍,正一脸慈爱地跟小皇帝说着话。
这模样,倒像是家中的长辈对待底下不懂事的孩童一样。
“瞧着这样,今日竟是魏阁老陪着皇上来的。”
“魏阁老自来得皇上的宠信,这般场合下,自然是他随同左右。”
施元夕垂眸,默不作声地听着身后人的议论。
宠信。
倒是好一个宠信。
宠信到了叫他陪同在了身边,让他受百官之礼的地步。
魏阁老在上首站了片刻,终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待他入座后,这场除夕宴才算得上真正开始。
施元夕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了魏家的权势滔天。
今日是皇帝设宴群臣,百官举杯,第一杯却先敬魏阁老。
称他为百官之首,称他劳苦功高,称他不负先帝所托。
这番话,那魏阁老也坦然受着了。
魏昌宏已年过半百,却保养得宜,只从面上来看,比郑奇明等人要年轻非常多。
他身材高大,五官硬朗,瞧着和许多人印象里的文官所不符。
另生得一双喜怒难辨的眼眸,因久居上位,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冷厉。
容貌上和魏青染有几分相似,却又比魏青染冷厉深沉许多。
他在周围官员的奉承中面不改色,那双冷厉的眸在殿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施元夕他们这群人的身上。
魏昌宏这一眼,便让周遭所有的学子正襟危坐,神色紧绷。
他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了施元夕,最后停驻在了周淮扬的身上。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魏昌宏抬手,指了下周淮扬。
“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周淮扬微顿,随后镇定起身,在骤然安静下来了的大殿中,开口道:“回大人的话,学生周淮扬。”
魏昌宏神色不变,道:“我听闻,你们是如今国子监中最为出色的学子。”
“正好,今日难得,本官有个问题问你。”
施元夕看着周淮扬抬起来的手当即绷紧了,他缓声道:“请魏阁老赐教。”
“你在国子监中,应当也学了不少的东西。”魏昌宏眼中情绪不明,冷声道:“我问你,这朝中事务该如何处理?”
这话一出,大半个太极殿都安静了下来。
魏昌宏在满殿的冷寂中,缓声道:“若有人越过了圣上,直接推行了新政,当如何处置?”
静。
如果说刚才只是稍安静了些,那么在这句话后,便是无人再敢出声了。
施元夕垂眸,余光却注意到了不远处端坐着的汪监丞,在短短的几息内,头上就已经浸出了冷汗,他神色难看非常,半点不敢与魏昌宏对视。
而上首的小皇帝,则是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无比安静地看着底下的人。
这等场合,又是除夕夜,魏昌宏却随便点了个人,问出了个这般尖锐的问题。
施元夕微顿。
不,不是随便点的。
周淮扬是谢郁维的表弟,这件事情就算她不知道,这整个大殿内的百官也是清楚的。
周淮扬虽然在国子监内表现优异,但还没有被魏昌宏放在了眼中。
他所针对的,便不是周淮扬,而是周淮扬背后的谢郁维。
施元夕轻挑眉,难道说给国子监前十位学子授予功名的事,谢郁维并没有和魏昌宏商议过,而是自己做了决策?
若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
“朝中大事,学生不敢妄议。”周淮扬显然也明白了魏昌宏的意思,是在借着他,借着国子监学子的这个身份,当众给谢郁维难堪。
谢郁维坐在了魏昌宏下首,离得不远,此刻见得这般场面,面色算不得好看,但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为周淮扬说话。
“国子监的学子,日后是要进入朝中的,怎么连这点气魄都没有?”魏昌宏冷笑:“还是说,你是有什么顾及?”
“皇上面前,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