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靈變境的老師中,一位紫袍的男子走到眾位靈變境之前,神色嚴厲不容置疑。
他頭髮全白,但面容依舊年輕,只是黑色眼眸中帶上一抹疲憊,年齡恐怕不小了。
‘靈變境三重,靈變境五重,靈變境一重……’
‘靈變境一重那個應該能打死。’
‘唔,這個領頭的紫袍男,靈變境九重,精神力也好強,甚至比其他人加起來都強,難怪這些人以他為尊。’
陳挽雖說一個都不認識,但明顯看出來對方在替自己說話,連忙附和道:
“這位老師所言甚是,如果因為力量強弱,連父母弟兄都能拋棄,那結交的所謂朋友,定然棄之如履。”
“學妹,這是姬成師老師,乃前代國主晉穆侯之子,當代國主之弟。”唐鈺拉了拉陳挽的衣袖,趕忙提醒道。
‘難怪,我就說根本不熟,怎麽替我說話。’
‘原來是要強調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啊。’
‘好大哥,看在我們死去的父親份上,拜托多照顧照顧我這個弟弟吧!’
陳挽恍然大悟。
“不必強調這些,我等修士皆為靈境,在下不過癡長一些歲月,強調身份反而拘束了。”
姬成師揮揮手,拿起陳挽帶來的資料,略微翻看一陣:“資料完備,封地雖廣,但許州紊亂,再加上沒有父母資助,依舊符合貧困生的要求。”
“老師……”
石元心中不爽:“靈境就是靈境,靈境豈能和丹質混同。”
她瞳孔大睜,神色中滿是憤怒。
“夠了!”
姬成師厲聲打斷:“父慈子孝乃人倫禮法之本!”
“堂堂世家貴女,去和丹質認親,她自己不介意,我們還介意呢!”
轟!
陳挽都沒看清動作,就聽得耳邊響起一陣音爆。
石元脖子之下的身軀完全消失,連帶著靈線蟲一道灰飛煙滅,那顆長著狐耳的頭顱落到地上,面色終於變得驚慌。
“你被翼都學府開除了!”
姬成師一腳把那顆頭踹飛。
若靈境就該和丹質的父母兄弟斷絕關系,推而廣之,自己那身為真境國主的大哥,是否能不顧兄弟情分,把自己隨手打殺?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陳挽撇撇嘴,心中了然:
‘實力越強的靈境,越沒有人形,對人類的歸屬感越差。’
‘但到了靈變的頂點,直面真境壁壘,寸步不前,又與凡人有著感同身受的悲涼,反而對丹質多了兩分回護。’
‘說難聽點,整座翼都,都打不過那前往許州的國主,當然得用親情禮法來約束他……能不能約束得了不說,總得試試。’
如此一想,陳挽頓時覺得心中安定不少。
有這批人在,世家裡邊的瘋子,也沒法肆無忌憚。
“姬老師,陳挽學妹她精神力強大,對真界極感興趣。”唐鈺上前兩步,作為學姐,硬著頭皮說道:“那個帶著深入感知群星層的儀式……”
“儀式就在半月後。”姬成師掃了陳挽一眼,感受到那股接近群星層的精神力,略微吃驚:
“以你的精神力,多補習補習真界的知識,倒是可以馬上參加,無需多等一年了,若是踏入群星層,日後輔助開拓異界,晉升到靈變可以說輕而易舉。”
“對了,這是貧困生補貼。”
他又遞過來一個分量不輕的袋子。
“多謝。”
陳挽點點頭,和唐鈺離開了翼都學府,向著學府準備好的院落走去。
貧困生補貼主要有五樣,一座宅院,三次感受群星層的機會,數百仆從,以及每年一發的八千兩銀票跟十枚大丹。
“那石元現在可倒了大霉,她丟了翼都學府的工作,嘖嘖,以後修行資源起碼得少掉三成。”唐鈺頗有些幸災樂禍。
“對了唐鈺學姐,那血儀會究竟是什麽東西,還有那石元,為什麽面對靈變頂點的姬成師,都……執著成那樣?”
陳挽心裡疑惑,生怕被卷入什麽麻煩。
說難聽點,翼都雖有法制,但姬成師真殺了石元,又有誰能阻止?又有誰會追責?
“血儀會,是支持當代晉侯嫡長子,姬伯的一個松散組織,主張血脈分層,血脈至上。”唐鈺左右張望,看見四下無人,輕聲解釋道。
‘姬伯,伯者,嫡長也……’
‘嫡長子姬伯,翻譯一下,就是嫡長子姬嫡長子……這究竟是什麽奇葩父母,會起如此潦草的名字?’
‘不過話說回來,那件神種代代單傳,作為嫡長子,只要能熬死老爸,優勢實在太大了,大到直接取成名字……’
陳挽心中無語,不由說道:“他覺得自己是妥妥的下代國主,真境修士,在漫長的太子歲月裡,就要高出旁人一等……”
“噓,小聲點!”
唐鈺按住陳挽肩膀,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不用等到以後即位,他現在就是靈變頂點,外加精神踏入幻夢層的大修士。”
“這麽強?”
陳挽有些驚訝了,晉國國主的直系血脈,天賦似乎好過頭了,她就知道兩人,竟全是靈境頂點的存在。
“這倒和天賦關系沒那麽大,雖說天賦肯定比我好。”
唐鈺搖搖頭,笑著解釋道:“神種魔種統稱為真種,真種往往有不可思議的功效,或勾連因果,或滋補壽元,乃至逆轉光陰,與之相比,靈境的手段簡直是野獸蠻力。”
“嗯。”陳挽點頭。
她感受過人頭蒲公英的同死之威,確實和靈境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而晉國的剪桐玉圭,有一項直接提升修為的神通,其名為封邦建國,能批量製造靈境圓滿,靈變九重還好說,主要是精神幻夢,消耗實在太大,很少發動……”
陳挽默然,她從許州過來,知道需要消耗何物。
腳下步伐飛快,迅速回到住處,現在住的地方乃是翼都學府送的,沒畢業之前都屬於她,在寸土寸金的翼都城內佔地五畝。
丈許高的圍牆簷角高高翹起,但也擋不住那七層高的白玉宮闕。
走進院子裡頭,便能看到裡邊挖了一個清澈見底的小湖,其中一艘烏木船迎著水波輕輕晃蕩。
“拜見主人。”
這時,一個糯糯的少女聲響起。
林林總總,攏共一百個丫鬟小廝從院子各處趕過來,在場地上跪了一片。
“起來吧,幫我弄些吃食,將院子打掃乾淨後,便自己去歇息吧。”
陳挽隨意說道。
她不至於道德潔癖,強行說什麽人人平等。
莫說超凡的世界觀下,就算偉力不顯的平凡世界,總會因為各種因素分出三六九等。
但也不會太極端,像一些世家靈境那樣凶唳,不當成同族,甚至直接搬上菜單,屬實過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