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臉面痛惜,拽著道者苦勸:“哎呀呀,你這道士不知好歹,怎麽和小孩子一塊撒瘋。這樣豈不是白白丟掉性命?”“尊者放心,小道士心中有數。既然這熊有主,自然要讓它主子來認領,小道士可不敢亂賣別人的東西呀。”道者微微一笑,也走了出去。“哎呀,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人真是不知死呀!”老者急得垂首頓足,也無可奈何。
將熊妖拖到街面,玄一跳到熊腦袋上站住,向南來北往行人撩開嗓門大喊:“哎呀,諸位仙子、仙女,各位神道、神俠,南來北往的客商,趕車行腳的叔伯,大家都來看呀,來看呀,我們這有寶貝賤賣啦。快來看呀,有寶貝賤賣啦。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錯過今日可沒下次啦。快來呀,快都來呀。”
見小娃喊叫得稀奇,行人全圍了過去。
玄一笑著介紹道:“大家請看。我腳下這隻大熊怪,它便是那好吃人命的山中怪物。我們師徒三人途經雙峰嶺,聽那山中有熊妖吃人,便不顧危險殺了它替民除害。大家看這惡畜,牙如鐮刀,壯如小山,渾身硬毛賽鋼針,可見是個凶悍的猛物。若是買回去,皮毛做上幾十副皮甲,不僅能禦寒,抵禦刀槍劍戟也不在話下。牙齒和爪子砍下去,也能做個十幾對兵器。還有這熊膽、熊骨更是難得的好藥材。現在我們師傅便做好事,將它便宜賣了做盤纏,只要白銀一千兩!不知哪位神仙哥哥,神仙姐姐大方來買呀?”
人群一陣發笑,全開始仔細打量那熊妖。一黃毛笑面老道,上前看了看熊的牙口,拽了拽熊的皮毛,聞了聞熊身上的氣味,拂塵指著玄一笑道:“小娃,你這熊年份不過七八十年,是自小喂了邪藥催大的,只能算是半妖,連妖丹也無。我看頂多值個三百兩,你要價一千兩是不是太多啦。”
玄一衝老道拱手:“哎,老神仙,您聽我說。這熊價值三百兩不假,可還有被這惡熊吃掉的人命在哩。我們冒險除了這山上的禍害,功勞和苦勞也要算一份人情呀。”“哈哈,小娃年齡不大,口才倒是利落。可惜呀,一千兩也不是小數,誰能那麽闊綽,舍得白送你呀。”老道又哈哈一笑。“是呀,是呀,一千兩太貴啦,你還是賣便宜點吧。”眾人也跟著笑。
“哎,你們不買自有人買!我聽說此地有個天良宗,他們慣做壞事,最缺良心。他們缺良心,我們這裡賣良心,他們聽到了還不得搶著來買呀。還請諸位多多宣揚,讓天良宗的人速速趕來,也好讓我們早早收了攤子呀!”眾人一聽天良宗,全臉色變白,急忙逃散開
街上不遠處,正有一“玉龍酒家”。九層頂樓,天良宗三十六地煞排行老三的“地金煞”金螂君,還有“地山煞”紅屠僧,“地勇煞”犀角道者,三人正在喝酒吃肉。玄一賣熊引來一群人圍觀,他們也瞧得清楚。
犀角道者灰面青袍,頭長鐵犄角,瞪兩隻金混混眼珠,捋著白胡子奇怪打量道:“咦,兩位賢兄,那小娃腳下踩著的熊妖怎麽好像是我們放養在雙峰嶺的那頭?”二人仔細一瞧,也認了出來。金螂君尖嘴瘦腮,白面陰柔,乾巴巴瘦皮骨披一身綠衫,習慣撩起額頭兩根青絲,訕笑一聲:“正是。看那年份、體態,臉上三道疤瘌溝。不正是我們‘毒獸師’那裡要來,放在山上嚇唬獵戶用的。怎麽來了不懂事的,敢把這熊給殺了?”正抱一整隻烤羊,吃得歡的紅屠僧,大敞前襟,滿身、滿臉紅禿禿怪皮膚,胡亂用血紅袈裟擦了擦臉上汙油,露滿口大金牙,瘮笑道:“正閑得慌,倒來了不怕死的,咱們便去把他們打成肉醬,活動活動筋骨。哈哈哈!”
三個地煞邪首便領一大幫弟子,呼擁下樓去。玄一正站在熊腦袋上,眉飛色舞,對過路行人大講自己大戰惡熊的精彩場面。遠見天良宗一群人氣勢洶洶走來,街上行人立馬躲遠。
一群人凶神惡煞將玄一三人團團圍住,紅屠僧露兩排金牙,拍著肚子大笑:“哈哈,好個靈巧俊秀的小娃。今天和尚運氣好,把你們捉來蒸煮煎炸,定能吃一頓好飽。”
玄一是天生的霸王,哪裡好惹,指著大聲笑罵回:“哈哈,你這豬胎人皮的和尚,比圈裡懷崽的母豬還胖,若刮了燉肉,能喂飽三五十人嘞。把你剝皮抽筋,挖肺剖心,通了肥腸,炸了腦髓,煮了下水,蒸一鍋全豬宴席,更能造福一方,哈哈!大肥豬!哈哈!”
眾人聽一愣,紅屠僧惱火得臉紅,猛然煽繡袍,蒲扇大掌打向玄一。玄一急跳到道者身後躲好。道者拂塵一掃,指和尚冷道:“你這渾人假穿僧衣,多造惡業。今天我便替那佛祖教訓你一頓,讓你知道這佛衣也不是好穿的。”
拂塵對那和尚一頓輕揮,股股神力打去,和尚左右二腦、面、心、肚、膝、襠、頸、腰不斷遭受重擊,見他頭顱打扁,金牙脫口飛出,胸骨塌陷,膝蓋折斷,疼得和尚慘嚎撲倒,真如殺了豬。犀角道者和金螂君均嚇退幾步,他們深知紅屠僧擁有金剛之軀,刀槍難傷分毫,怎麽被拂塵扇出的清氣便打成了殘廢。
一頓打完,和尚渾身癱軟,已然爬不起來。犀角道人和金螂君這敢上前攙起紅屠僧,紅屠僧渾身骨裂般疼痛,滿頭大汗,嘴角吸著涼氣。惱火推開左右二人,兩腿打顫緩了幾緩才站穩,咧嘴怒指道者:“惡道猖狂,你敢傷我佛體,看我今天不活吃了你的心肝。”
怒提全身邪氣,周身紅雷盤繞,天空風雲也變,四面人見紅屠僧要發威,全嚇得退後。
道者拂塵一指:“你這渾人,道者勸你莫要逞凶,不然自斷手腳,後悔晚矣。”“去死吧!”和尚怒喝一聲,周身狂散紅雷,如同圈圈雷幕,向四周擴散。頓時周遭青石地面崩碎,空氣爆出青煙。玄一和玄天躲在道者身後也害怕起來,道者卻不為所動。
“哢嚓!啊!”忽聽幾聲爆碎,幾聲慘叫!卻見那和尚忽被自身發出的紅雷炸開,兩手兩腳全炸飛,鮮血四個方向噴濺,只剩下肥碩軀乾,成了無手無腳的“胖蟲兒”。“啊!”紅屠僧自殘手腳,疼得像蚯蚓一樣翻滾,大叫不斷。不遠處,犀角道者和金螂君全嚇得魂飛魄散,不知道紅屠僧如何雷法失靈竟真炸斷自家手腳。
玄一痛快笑道:“活該!惡有惡報,讓你自食惡果。師傅,這是什麽法術,也教教我唄?”道者微笑道:“小術而已,不值得一學。”見實力最強的紅屠僧手腳盡斷,犀角道人與金螂君心知遇了高人,不敢對敵,慌忙抬走他,跑回天良宗搬救兵去了。
遠處眾人見道者大敗紅屠僧也是個個高興,駿寶店中,掌事老者又忙走來,勸道:“道者快逃命去吧,你雖然僥幸贏了一場,但天良宗還有三十六地煞、七十二天罡、三百六十武魁,還有十八獸堂、五座神武場,長老會、尊老殿,如此幾千高手,你一個人如何能招架。 更何況,對方還有先天高人黃德娘坐鎮。若再不走,可就真走不掉了。”
玄一掐腰大笑:“不怕。我師父神仙也殺過,何況區區先天。只怕那黃德娘不來,不然師傅今日讓她也銷帳,地府裡滾油鍋、吃釘板去。”道者用拂塵打了一下玄一,微笑道:“師傅還不到先天境界,打不過那黃德娘。不過既然已經惹了禍,便不能躲開。我便請些神兵天降滅天良宗,還此地太平。”
又看老者笑道:“尊家,既然天旦宗和天良宗平分此地,想來天旦宗也有不少高人。不知能否借些人馬來對敵,到時候咱們一塊兒除暴安良,豈不是好?”老者無奈歎道:“唉,若論三年前,我天旦宗確實能和天良宗平分秋色。可如今,黃德娘修成先天,又聚斂了幾千邪道中人,兩宗差距十倍也不止。俗話說,先天之上無凡人,先天之下盡凡人。入了先天那就是半仙了,凡人如何能贏她。你若沒有先天高手的援兵,那便快逃命去吧,何必在此耽擱。”
道者笑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若你們今日不與我聯手除她。等日後,黃德娘必然除你天旦宗。這樣,你只需借我三五十高手,我便能幫你們除了天良宗。”老者急推道者:“莫再玩笑了,我便借你三五萬人,在先天高人眼中也如螻蟻,快快走吧。”道者無奈:“既然老人家不相信我,那我便自己想辦法!”玄一聽那黃德娘如此厲害,略有些擔憂道:“師傅,你到底有沒有援兵呀?可別托大呀,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若沒有援兵,咱們就快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