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來哉 第一章 老道和小道

“師傅您都說幾百遍了，聽得我耳朵都起繭了，不就是有個老神仙在這裡修道建了這座道觀，還收了幾個打雜的嘛，我們這一派也就是這麽傳承下來的”

“癡兒，胡說什麽，那叫記名弟子，是我們這一派的祖師爺！”

“是是是，師傅您說得對”

只見一條蜿蜒的山路，周圍霧氣正濃，一老一小兩個身影正朝山下走去。

“師傅，快點，早集馬上要開始了。”一邊說著，小道士背著籃筐從老道的身邊跑過。等跑出去一段距離，又時不時停下來回首張望。

早上的山路是難走的，露水將路面打濕，時不時將還要沾濕身上所穿的道袍。但對於鮮少下山的小道士來說，這些都不是困難，奔跑時迎面而來的霧氣將自己前面的頭髮打濕，那便轉過身來倒著走，讓自己後面的發髻也打濕，只有中間部分保持半濕半乾的程度，這就是小道士的中庸之道。

“莫急，莫急。早市要開很久的嘞”

老道話雖這麽說，腳上的動作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

山間小路不僅有露水和氤氳的霧氣，也有高猿長嘯和鶯歌繚繞。在老道和小道的行進途中，時不時冒出幾隻飛鳥，傳出幾聲猿嘯。每當這時，小道士便會追趕停在山路上的鳥雀，順帶嚎叫兩聲，表示自己明白了。老道看見小道士的行為忍俊不禁，心道要是老道我再年輕幾十歲，跑得肯定比這小子快。

過了大約一刻鍾，小道士玩累了，便在路邊駐足等待。老道士不消一會便走了過來。看著站在一旁的小道士，將他身上的籃筐背在自己的身上。同時說道:“天天瘋玩，我這一身老骨頭都快被你折騰散架了。”

小道士不以為意，笑著說道:“師傅，我們去早集買什麽東西啊，上次早集的糖葫蘆和混沌可好吃了。”說著走到老道的身後。

“我們這次逛早市是有重要事情辦的，道觀裡的米不夠了，我們要去山下的買點米和油”想到道觀裡的米缸被大米填滿的樣子，嘴角不禁發笑。可摸了摸自己空癟的錢袋，心裡又忍不住地歎息。這幾年上山燒香的人是越來越少了，道觀沒有了香火錢的收入也是相當的拮據，甚至老道都在道觀周圍的平地開坑出幾某地來專門種菜補貼經濟。

小孩也知道道觀不景氣，沒有再提吃的事情，而是問道:“可是師傅，道觀裡的香爐缺了個角，觀裡的香燭也不多了，我們不買點香燭嗎?”

“買什麽香燭，人都快沒東西吃了，還管神仙有沒有吃的。至於那香爐，缺個角也不影響，說不定神仙就喜歡用舊東西。這香爐用了幾十年了，且不說換了這道教神仙會不會不高興。就算是想換我們也沒錢買個新的。難不成用個吃飯的碗裝著，再差上三根香?那不成祭拜死人了！”說完老道瞪了一眼小道士。

“師傅消消氣，我就是說說。我們每天供奉老神仙，老神仙肯定不會介意這些小事的，我們還是趕緊去趕早集吧”小道士見師傅瞪完自己後還想說些什麽，趕緊對自己的師傅說道。

就這樣，一老一小兩個道士在聊天中到到達了山下的村莊—上林村。

上林村位於發源自三清山的一條河流的凸岸，是河流上遊的第一個村落。在河流的中下遊還有許多其他的村莊，這次集市便是各個村莊難得一次共同開辦的。老道和小道便是趁著這次大集市趕個熱鬧。上林村是下山必須經過的村莊，也是老道和小道最熟悉的村莊。

“呦，黎道長又帶小道士下山來趕集呢，我正準備挑點東西去買呢。同去，同去哈。”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挑些兩擔自家種的菜，菜上扎著草標，向著一老一小走了過去。

“葛鴻，下山走這麽遠的路累不累，嬸這有點糍粑，拿著趕路吃吧。”另一邊，一位穿著粗布衣裳的農婦看著小道士說道。

“謝謝張嬸。”葛洪說著向農婦靠了過去。接過農婦手中的糍粑後，葛洪將糍粑分成了三份，一份大的給了自家的師傅，另一份給了農婦，最後一份小點的則是留給了自己。

“不錯不錯，乖徒兒懂得孝敬為師，為師十分欣慰。”老道士眯著眼笑了笑。

“吃你的吧，當個道士道觀都快黃了，苦了葛鴻，要我說葛鴻你就跟嬸一起住，我林家雖然不算大富大貴，多一張吃飯的嘴還是能夠養活的。這不比在你便宜師傅的破道觀裡過得舒服。”性張的農婦瞪了眼老道士，看著乖巧的葛洪說道。

老道士也不生氣，笑著搖了搖頭，繼續邁步向前走去。

“謝謝張嬸，不過我要是下山了，我師傅怎麽辦，我還是在山上陪著山陪著他老人家好”

“對了張嬸，玲玲呢，要不是師傅不讓我天天下山，早就來找玲玲玩了。”葛洪四處張望，卻沒有看見那個個子矮矮的小女孩。

“玲玲陪著他爹已經去集市了，說是要買點新奇的玩意給道士哥哥看。”一想到自己女兒聽到逛集市時兩眼放光的樣子，張嬸忍不住一陣樂呵。

“快去吧，你師傅都快走遠了。我找個時間去給道觀添點香火，求點豐收，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畢竟我們這戶林家也算是村裡的大戶得表示下，到時候我帶玲玲一起過去。”

“好的張嬸，等你們上山我采點山上的野茶給你們嘗嘗。早春的野茶可好喝了。”說著葛洪向老道士的身邊跑去。

過了上林村，再向下遊走經過幾個小村莊便到了下林村，也是這次集市的開辦地點。下林村位於河流的中下遊，面積較上林村大了一番。周圍是密集的山林，村旁又有河流經過，物產十分豐富。由此每到春秋兩季時，下林村都會開辦大集市，用來交易閑職的貨物，山裡跑的，海裡遊的，地上長的都是交易的對象。而交易方式也有以物易物和用貨幣購買兩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