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她心如刀绞。
心疼的只能疯狂咬住唇来止住眼泪。
她觉得不甘心,更怨恨命运不公。为什么,为什么天才就可以拥有这样可怕的吸收和成长能力,为什么偏偏是宫城集聚了这么多妖怪世代的排球国手,为什么偏偏这里是地狱难度。
为什么命运不肯看看一直埋头走着的及川。
不肯偏爱他一次,哪怕一次。
她想,她永远无法和命运和解,永远无法向命运低头。
赛后结束,秋元再一次遇到了影山。
她眼里的泪水早已被擦干,神色已然恢复平静,可影山还是一眼就察觉出她哭过了。他沉默良久,说,“你哭过了?”
秋元没有回答这句话,她只是轻轻开口道,“影山,祝贺你获胜。”
“可是。”
她目光灼灼,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五官,神态却俨然如另一个人。
“我不会认输的,”她稳了稳肩上的排球包里,那里装着她无法送出的庆贺小点心,定定道,“青城会赢的,只是不是今天罢了。”
“下次大赛见,影山。”
我会陪着青城,走向胜利的那天。
秋元告别影山后,便前往餐厅安排聚餐。
她知道三年级还有他们的一场告别。事实上,她想自己没有办法,去见证及川的那泪流满面的一声「三年间,感谢大家的陪伴」。
秋元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如此柔软而脆弱。她只是陪他走了这一年,经历了这一年的失败,竟已这样无法承受。
而这六年,整整六年,及川又是怎么过来的?
秋元逃避了,她没有参加及川的拉面请客,在安排好大家的赛后聚餐,便先行离开了。
她无从得知,她离去的身影落在及川眼里,却是另一番的解读。
三年级的各位在青城的排球馆又抱头哭了一场后,终于踩在体育馆检查前收拾好场地各自回了家。
与岩泉并肩走在共同走了十多年的街道,看着熟悉的街景,及川忽然开口,“小岩,我决定了,留在日本。”
一身流程肌肉线条而面相冷硬的男孩微微诧异地转过头。
虽然有猜过以这家伙恋爱脑的样子,没准真的会做出这个决定,可真的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从来自私的人忽然学会了爱与牺牲。
“在日本也很好,我和小飞雄之间还没完呢,还有牛岛,我迟早要把他俩打败,”少年顿了顿,扬了扬嗓子,“我喜欢的舞台不会变的,我只是把起点定在日本了,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地从日本走出去,走上我喜欢的舞台!”
少年这样告诉自己,他的终点没变,也永远不会变。他只是选择走了一条或许会更难、更远的路。
可是这条路会有他的爱酱一直一直陪着他。
这样也很好。
走的慢一点又怕什么呢?
岩泉沉默了许久,他的嗓子仍然是低沉的,话却暖的如迷雾阳光,“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都支持你。”
“你永远会是我引以为豪的伙伴,王牌二传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大胆去做吧,无论前路是什么,都别彷徨别犹豫,”岩泉拍了拍他的肩,“何况秋元会陪着你。”
及川愣了愣,他旋即笑起来,“我会永远记得你今天的话的,小岩。”
两个高大的少年在街角处分开,及川一个人背着排球包在月色下走回家前的最后一段路。
独处时,所有的不甘与质疑立时涌上心头。
尽管几分钟前小岩的话确实宽慰了他。
但这一秒,他不受控地怀疑自我,忍不住地问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为什么还是赢不了。
下一秒,他看见家门口垂头站着的秋元。
她抱着盒子站在那,仍是面目平静的。可夜风微微吹起她的发,和她身上青城青色的排球队服的衣角,他觉得她比月色更如水。
她温柔的,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一抱她。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高大而清瘦的少年快步跑上前将女孩抱入怀中,他抱得很紧,像是在抱着这世上对他而言最珍贵的东西。
“爱酱,你……”
他开了个口就没法说下去。
他怕喉咙间强压的哽咽溢出,叫她看出端倪。
秋元一只手轻轻回拥住他,手不敢在他背上用力,她温柔地开口,“阿彻,背上是不是很疼?”
“我来给你擦药的。”
那强压的委屈与不甘,在这一声里破壁而出。
及川再一次红了眼眶。
“啪——”
房子的灯被打开,偌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秋元领着及川往客厅走去,她将药箱放在茶几上,示意及川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转头去找杯子给及川倒水。
及川嘟嘟囔囔,“啊我还以为要来见爱酱的爸爸呢,害我在门口好一阵紧张……”
秋元在料理台前给他倒牛奶,一边耐心解释,“爸爸有个比赛,去集训了。”
“好厉害……”及川顿了顿,“等等,那,家里不就只有我和你了吗……”
“嗯是的。”
秋元又从冰箱里拿了点冰块,和牛奶一起端了过来,然后惊讶地发现某个人脸上起了可疑地红。
“怎么了吗?”
“没……没怎么……”及川难得结结巴巴,他抬眼去看秋元,后者一脸平静甚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心里的悸动立刻被泼灭了大半。
好好好,果然是他多想了。
秋元将冰块用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又在手背上测了好几次温度,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抬头看向少年,“前辈,把后背掀起来我看一下。”
及川乖乖转过去,又把衣服掀起来。
少年很瘦,微微弓着身子,背脊突出地似乎每一节都格外清晰。后背的白皙肌肤上果然一片青紫斑驳,甚至有的地方大概是划到了计分板尖锐的角,有鲜红的划痕,甚至有干涸的丝丝血迹。
秋元举着冰块的手就这样愣在半空中。
这些伤痕像是落在了她心上,让她感受到一阵阵的抽痛。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将冰块轻轻按上去,微凉的触感让年轻的身体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会有些冰,前辈你忍耐一下。”
房子里很快静下来。除了窸窸窣窣的撕开棉签包装的声音,药罐被拧开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连时针走着的声音,都能被分辨出来。
秋元耐心地将每一个伤口都处理妥当,才轻轻地将少年掀起的衣服放下,扭身将桌上散了一桌的药收拾好。
及川片刻后才慢慢转过身,他看向起身将药箱放到客厅旁的红木柜子里的秋元,忽然站起身跟了过去。
秋元一回身,便发现高而瘦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
他盯着她,问,“爱酱你,今天有一瞬,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秋元发现他的眼角再一次红了,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