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他们忽然就愿意来院子外喊她,一起爬树抓夏蝉,下河捕鱼捞虾。她努力地跟在他们后面,学习爬树、学习用网兜捕鱼。
她鼓起勇气给他们展示自己最擅长的技能,在酢浆草里找四瓣的草和六瓣的小花,但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就嘲笑她。
他们说,“秋元,你真的很无聊。”
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好站起来无措地看着他们。
孩子中的领头是9岁的多直和内,他看了她一眼,就招呼大家往他家去,“去我家玩词牌吧。”
多直和内能成为大家的领袖,不仅因为他的年纪更大一些,更因为他拥有许多新奇的玩具。这套词牌就是他的父亲从东京给他带回来的,由竹子制成,对应的竹牌上磕着角色名称和拥有的资源。
秋元抽中的是杂货店老板的角色,对应的资源就是各类百货,要做的事情就是推销自己的商品卖更多的钱。
她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沉默着站在多直和内的房间里,看着大家投来的目光,怎么都开不了口推销大家买她的商品。
大家逐渐不耐烦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起初是催促,慢慢地,要她退出游戏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最终,多直和内拿走了她手里的牌。
这种感觉让秋元觉得想哭,她努力忍住委屈的眼泪,慌乱地和大家道歉然后离去。在房间门口平复心情时,听见屋内有人问,“为什么喊上她啊?拜托,她真的很没意思诶。”
“而且我妈妈不让我和她玩的,说她以后说不定像她妈妈……”
“好了!这个话别说了,”因为年长而从父辈那知晓内情的多直和内及时打断,顿了顿又说,“哎我也不想啦,你们看,这个小汽车,用竹条编的噢!是不是超级好看!”
“这是秋元奶奶送给我的,她拜托我喊上秋元的。”
有细小的、微弱的女孩声音响起,“我也收到了,是竹条编的一束花,让我多和秋元玩……”
秋元没有再听。她跑回了家。
原本只是几分钟的路,在梦里变得特别长。无论她怎么努力奔跑也跑不到家里。她太想推开那熟悉的院门,见一见她的奶奶。
可惜梦到这就结束了。
梦醒的时候秋元的枕头洇湿了大片。
她睁着眼睛好一会儿,然后开了灯坐到了桌前。
她从小就不是受欢迎的孩子。需要她的奶奶去做很多的小礼物去送给那些孩子,以此交换他们愿意来和她交朋友。她见过那些竹条被用刀劈的锋利,编制的时候总是划破奶奶的手。那些摆件精巧,奶奶总是在灯下做很久很久才能做出一个。
可是再锋利的竹条,再精巧的摆件,换不回朋友,也消不去那些成见。
后来,她再也不肯参与他们的活动。她跟奶奶说,她不爱和他们一起玩,她更喜欢和奶奶一起行医,一起去山里认识各种各样的草药。
很久远的回忆,因为梦而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秋元忽然就很想奶奶,她抱着腿坐在椅子上,手还无意识摸着桌上的地球仪。
秋元低低道,“奶奶,我在这里很好哦。”
“爸爸他……对我很好,他会每天早上很早很早起来给我热牛奶喝,会很努力地学着给我做医生建议的营养便当,会在每天夜里对我说晚安。”
“我还有了很多朋友,他们都很好,对我也很好。他们不会嫌我无趣,反而总是夸我,护着我,他们像奶奶一样,无论何时总会站到我身旁来。”
她在地球仪上找着日本,又转了一圈找到阿根廷。
“及川他……也很好,比漫画里还要好,他会关心身边每一个人的情绪,他尊重包容每一个人。虽然很多时候看上去有些轻浮,也会有些坏心思,但是个……很温暖的人呢。”
“他打球的时候好像会发光,耀眼又遥不可及,可他也会蹲在我身旁陪我找酢浆草,然后夸我很厉害。”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句像是呢喃,在安静的夜里都是微弱而破碎的。
“还有十个月,他就要去阿根廷了。”
10|第十章
虽然一直告诫自己是梦,但及川却始终惴惴不安。梦里秋元嫌恶的眼神时不时窜进脑海里,叫他心口涌出疼痛窒息感。他觉得他必须立刻看到真实的秋元,才能洗掉这个噩梦的记忆。
但他又有些胆怯。
他害怕真的在秋元眼里看到那种眼神。
于是部活时,及川在休息室里磨磨蹭蹭了半天不出去。一会儿理衣领,一会儿磨指甲,最终被忍无可忍的岩泉提溜着衣领才揪去了球馆。
踏进球馆的第一秒,他就看到了秋元。
她站在沟口教练身旁,手里拿着自己整理的厚厚一沓近期训练赛场上复盘记录,二人大约是在讨论正选队员的选择,目光落在旁边准备热身的队员上。
她的侧脸看上去透着一些疏离冷感。
忽然与梦里的冷漠重合起来,叫及川不敢上前打招呼。
注意到他的视线,秋元偏过头来。及川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二人远远对视着。
她的表情很平静,见是他,非常有礼地颔首与他打招呼,“及川学长好。”
这种平静叫及川松了一口气。总归不是那种嫌恶。
但很快他的心头涌出一种怒气与不甘。原来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的只有他!人家泰然自若的很,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及川恨得牙痒痒,“爱酱真的很会让人生气呢。”
路过的花卷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但下意识已经开始吐槽,“生气?生气什么?你怎么每天都在生气,及川。”
“小花!你闭嘴啦!”
花卷扑上去,“喂!你这家伙!说了多少遍不许这样喊我!”
秋元没有听到这些,她看着沟口教练不断翻阅国见近期的训练赛复盘记录,叹气道,“这一批人里,国见应该是最好的苗子了,可惜了。”
沟口教练没说完的话,秋元当然明白。
秋元认真道,“我会好好监督国见的。”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不过是个社团活动罢了。”
国见对排球,甚至说不上热爱。没有热爱,就不会有获胜的渴望或坚持的动力。靠监督和逼迫,是逼不出来一个王牌攻手的。
沟口教练说完这句话,意识到这话对着秋元说实在有些消极了,于是跳过这个话题,“国见和金田一,联赛正选队员吧。”
这是毫不意外的话,秋元点点头。
秋元看向训练场上,及川正拿着球对国见笑得一脸温柔,“小国见,今天也来接我的发球吧。”
及川也知道国见的潜力,所以总是在一年级生里挑他来练习。但他也知道国见对排球的爱并不多。所以总是点到为止,也并不会要求他加时训练。
不过几个小时的训练下来,国见已经累的坐靠在墙边,将毛巾盖在脑袋上喘着气。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