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去不去,我们所有人都没资格替你决定这个事。”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现在立刻打车去车站,换乘新干线,或许还能赶上,”樱子直直看着秋元,“你想去送他吗?”
很久很久的沉默,时间都像是停住了。黑发刚过肩的女孩只是一动不动低头看着牛奶杯出神。
然后她抬头看向樱子,眼里仍是无波无澜。
她摇了摇头。
及川今日才去阿根廷,一切都充满了变数,秋元不敢赌。
或许任何一个人见到这样的秋元,都会感叹一句冷漠。秋元早已做好会被樱子指责的准备。
可对面无论何时都是坚定拥抱她的女孩,这一次仍然选择了拥抱她。
秋元陷入了柔软的怀抱。
“我不会问你原因的,爱酱。”
无论是不肯去送他的原因,又或是分手的原因。
“因为没关系,无论是什么,只要你想清楚了,我就会永远尊重你,支持你。”
一贯爱笑的女孩声音有些忍耐的哽咽,“我只是怕你难过,爱酱。”
她又何尝对及川不是掏出心肺的喜欢呢?
那个她为及川剪辑出来的视频,每一个镜头的及川,都是光芒万丈的。
那分明就是她眼里的及川。
怎么会不难过呢?
她越是表露的平静,樱子只会觉得更心痛。
秋元回抱住樱子,甚至轻抚地拍了拍樱子的背,“我还好,真的。”
她没有骗她。
她也曾以为自己会感受巨大的痛苦,可是她似乎真的还好。两点一线的生活,安稳又充实,她有很多事可做。
她告诉自己不要想起及川,似乎及川的身影就真的很少出现。只是偶尔不受控地闪现时,心口会传来沉闷的钝痛。
但真的还好,她想,这在她承受的范围内。
4月,秋元升入高二,新的血液也涌入青城排球队。
秋元从「小秋元」渐渐变成了「秋元学姐」。
新来的学弟们都很懂事,会有礼地喊她秋元学姐,很主动地帮她分担社团事务,能力摸底测试时里也发现了好几个不错的苗子。
有个一年级的学弟,叫野原正业,打的是主攻手的位置,技巧虽然弱一些,但体格高大、力量强悍,十分有成为王牌的潜质。于是顺理成章地拿到了正选的位置。
只是他性格内向,又寡言,在团队融入上,并不顺利。
及川毕业后,矢巾成了新的青城队长。
矢巾头疼地和秋元聊了好几次少年的融入问题,他十分无奈地说,“小秋元,这不是办法,他光一个人埋头苦练,不和我们沟通,我们的配合上很难改进。”
不论他说什么,野原正业都是应好。
像是一个黑洞,只接收却不给反馈。
矢巾长叹一口气,盖棺定论,“唉,我觉得他比当年的京谷都难沟通。”
秋元接下了这个难题,IH联赛很快就要来了,团队的磨合事关重要。她认真观察了几次训练赛野原的表现,很快就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他会在比赛中迅速分析对方的战术,会捕捉对方的漏洞,及时补救,想出反扑办法。
但他几乎从不开口,只是一味顺从大家的战术。
秋元于是在一次训练赛暂停时,突然开口,“野原,你有什么想法吗?”
野原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矢巾叹口气,似乎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他拍拍手,正要接过话题,可秋元却在一次开口。
“野原,说说看,”秋元抿起嘴微笑,眼里带着像春日阳光一样的和煦与温柔,她轻轻鼓励,“我们试试看,反正只是一次训练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那样温柔又坚持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在好几秒的沉默后,野原终于低着头,开了口。
事实上,他的战术十分有效,青城的反扑效果明显,最终赢得了那场训练赛。
青城的众人欢喝着,围绕在野原身旁。同伴们的笑容和快乐包围着他,让他也不知不觉地染上了一样的笑意。
所谓的隔阂似乎只需要一场小小的胜利就可以消除。
他仍然沉默着,却开始在每一次球队面临难关时主动开口提出自己的想法,会在面对强势拦网时更加主动地要球而减轻其他攻手的压力,他更加努力地加训,提升自己的技巧,希望为自己的队伍贡献一份力量。
他想让青城获胜。
可是五月的IH联赛,青城还是输给了伊达工,连县内四强都没有进。
他躲在体育馆的外面偷偷哭,却被秋元发现。
秋元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食盒。他知道,那是原本准备来庆贺他们获胜的小点心。秋元拿出一个金枪鱼寿司,递给他。
她坐在他的身旁,仰头去看月色,声音仍然很温柔,“春高的时候,我去抽了一次签,是下下签,可我觉得也没那么糟糕。”
“签文说,月被浮云翳,作事主昏迷,幸得阴功佑,何虑不开眉。意思是,有很强很强的意愿,憧憬和期待,但是,都没办法实现。”
“不过没关系,一直一直努力坚定地走下去,你所渴求的东西都会实现的。”
她在月色下对他微笑。
“青城会赢的,只是不是今天罢了。”
秋元终于梦见了及川。在一个十分平常的夜里。
夏日清晨,日头还不那么毒辣。前一天夜里下了雨,空气里还裹杂着雨水渗进草地的清新的味道。
秋元推开院门,街角的路灯下站着高大又清瘦的俊俏少年。
及川一如每一个来接她上学的日子,一边等她一边练着托球。听到院门打开的动静,他停下托球,一手抱着球,一手挥舞着冲她招呼,笑得一双大眼睛弯得像月牙,“Yohoo!早上好呀爱酱!”
强烈的情绪裹挟着她,叫她不管不顾地奔向少年。想要像那无数个日子一般,将怀里的牛奶面包递给他。
然而短短的路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完,他就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冲她热烈地笑着。她跑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绝望。
最终她摔在了他面前,怀里的牛奶面包从纸袋里滚到了地上,沾上了灰尘。
秋元半跪着,一个又一个地捡起那些牛奶面包。
而及川仍站在不远处。
他不会再走过来,拍拍她身上的灰,摸摸她的脑袋,亲昵地喊她爱酱,不会再耐心地陪她蹲在路边去找四瓣的酢浆草,然后用亮晶晶的眼睛夸奖她,不会再用柔软的唇亲吻她的鬓角,说她是世上最绚烂的小蝴蝶。
她弄丢了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及川彻。
惊雷响起,将秋元从梦中惊醒。
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窗外是黑而沉的夜,连路灯都显得昏弱又遥远。
秋元起身坐到桌前,上面的日历写着8月29日。
这是她和及川分手的第九个月,是及川离开日本,远赴阿根廷的第五个月。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