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这不耽误事儿吗?万一因为她没能及时查到替代路线而耽误了救护工作,导致人丢了命,他们整个班组都要被问责。
关姐一边在键盘上敲打,装作在搜索路线,一边赶紧用手机查询从虹溪大道到硕明小区的路线。然而手机上用的是民用地图,对突发事件的更新不如数据库的专业地图及时,也不能显示救护车的实时位置。
旁旁边一个正在休息时间的调度员也在手机上查路线,可是手机地图怎么走都只推荐同一条线路:虹溪大道。
毕竟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是连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
可问题是虹溪大道现在堵上了,根本走不了!救护车“呜哇呜哇”叫着,亮着灯、鸣着笛,肯定不可能停在原地等待,可是往哪儿走,调度中心还没给出答案。
驾驶员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还没找到路线吗?”
他哪知道,无论关姐还是调度室里其他员工,一个个都在焦急地想办法,却一整个抓瞎。小伙子更是把路由器重启了三次,却依旧无法让它正常工作。
顾青丽一听“硕明小区”,眼睛一下就亮了,这就是好朋友黄莹莹父母买的那座楼所在的小区啊!
黄莹莹父母用炒股赚的钱低价买入了一整座居民楼,除了二楼改造成了临时客房,亲戚朋友来访时可以进去住以外,其他楼层的单元全都租了出去。
作为黄莹莹的好朋友,顾青丽也被邀请到黄莹莹家的客房住过两天。那还是高一暑假的时候。
当然,那两天,顾青丽也不是白住的,她当上了黄莹莹颤音号的临时摄影师。两天一夜,两个姑娘走访了附近的四家小吃店、两家手工艺品店、一家文具店,还有一家二手电子产品回收店,对店主进行深度访谈。
顾青丽开始在急救中心实习,已经是高二上学期期中的事情了,距离她在硕明小区住的那两个晚上已经过去了四个月。然而,那附近的地形就好像印刻在她脑子里一样,尤其是自己的双脚亲自走过的路,更忘不掉。
她迅速在脑海里建立起了3D模型,好像自己坐在某款驾驶模拟器游戏里一样。尽管远隔数公里,那些画面却历历在目:虹溪大道的分岔路、街角的标志性建筑物,还有一些她曾经走过的、偏僻但能够连接到小区的捷径。
她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的地形迅速整理成一条清晰的路线图。
“关姐,我知道怎么绕开虹溪大道去硕明小区。我可以告诉你们一条路,让救护车尽快到达。”
尽管关姐神情焦急,近乎绝望,但她还是愣了一下,看向顾青丽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顾青丽坚定地点了点头:“那里我去过,还住过几天,周围的路我还记得。”说完,她在脑中飞快整理了思路,开始向驾驶员描述路线。
一直对她冷嘲热讽的年轻小伙挑了挑眉,小声咕哝道:“还真是活地图啊?”
顾青丽却没有理会,指着电脑屏幕上此刻因为网络中断并没有及时更新的地图:“让救护车从虹溪大道往东绕行,右转进入临溪路,之后直行约五百米,就能看到一个建筑工地的标志牌,建筑工地叫什么我忘了,但我记得是用绿色的漆刷上的标志。工地东侧有一条小路,能开车进去,地图上没有显示,是工地运送材料的路线,不用的时候也有私家车通过,想必他们也不会阻止救护车进去,可以避开堵塞区。穿过那条小路,对面就是硕明小区。”
关姐还在犹豫,旁边的李姐忍不住插嘴:“试试吧,网络总不好,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关姐最终点了点头,赶紧将路线通过对讲机传达给救护车驾驶员。对讲机那头传来驾驶员惊讶的声音:“工地的临时小路?你们确定?好,我照办!”
“这姑娘对开发区的路还真熟得像背地图似的。”一个年长的调度员忍不住感慨道。
几分钟后,传来消息确认救护车顺利绕开了堵车处,成功通过工地临时小路,到达伤员所在小区的信息。调度室里的大家相视一笑,纷纷对顾青丽竖起了大拇指。
关姐长舒一口气:“顾青丽,这回你帮了大忙了,你这‘活地图’名不虚传啊!”
一旁的小伙子也悄悄放下了手机,眼中带着不甘,却不得不承认顾青丽刚才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他摇了摇头,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活地图,还真有点厉害了。”
当然,事后调查发现,这次网络中断的事故和急救中心关系不大,而是由数据机房的一场网络攻击引发的。急救中心的网络系统连接到全市核心数据机房,而该机房遭遇了黑客攻击。全市多个服务系统,包括急救中心、部分金融机构和交通部门,都遭遇了网络波动,导致临时中断。有些讽刺的是,对月常断网现象熟视无睹的急救中心调度室,却因为在此次事故中临危不乱,没有耽误救护车派遣和引导工作,全体受到了表彰。
调度员们逐步让顾青丽参与接听一些优先级较低的电话,比如轻微受伤或简单疾病的求助。这些电话虽然不紧急,但同样需要调度员判断准确,提供迅速有效的帮助。资深调度员们也终于对她刮目相看,教她一些接线过程中常用的问答技巧,以及更加细致入微的急救策略。
闲暇时,顾青丽也开始花更多时间走访城市。主要道路自不用说,她还会特意留意城市各个街区的地标,比如某个不起眼的便利店、菜市场旁的石凳、地铁站边的一棵大树等。
渐渐地,几乎整座城市的每条主干道、每个社区的分布,甚至哪几个老旧小区存在一两条隐秘的巷道,她都能熟记于心。
又是下午将近五点,顾青丽正准备下班离开,急救中心的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声音嘶哑的喘息从听筒那端传来:“我头好痛……73岁……脑梗……”
接线员王叔敏锐地意识到,这名患者情况不妙,似乎意识不清、反应迟缓。他迅速询问:“您现在身边有人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气若游丝的喘息,随即,一个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答:“没人……家……我……”
王叔继续问道,语气短平快:“您的地址?我派救护车马上赶过去。”
可对方在沉默了好几秒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家……红桥……桥下……”接着,声音再次变得支离破碎,甚至开始前后矛盾起来。病人似乎在试图说清楚位置,却因为意识模糊,无法形成连贯的句子,只能断断续续提到“桥、超市、小区门口”这些散乱的词。
急救中心可以定位求助人的方位,靠的却是电话信号的三点定位,对通话时长有要求,且定位不如治安部门的准确。然而,时间就是生命,拖得越久,对面的情况就越危险。
一时无从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