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轻快极了。后来的路,她被F保护得很好,打湿的袖子都快要被暖干。
大殿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三个垫子上跪满了人。眼看到了门前,栗夏抬手拦住F,她认真严肃地提醒他:“男左女右哈,你抬左脚,千万不得踩门槛,这是大忌!”
“知道了。”
他嘴上说着知道了,却站着不动。待栗夏念经似的念完五遍“男左女右”,刚要抬脚,见身边人没动静,她疑惑看去。
“?”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此刻僵着身子看着她,颇有些窘迫和无奈:“你念得我忽然分不清左右了...腿也不受控制...我应该是这条腿吧?没错吧?”
“哈哈哈...”
菩萨面前,栗夏捂着嘴,还是笑出声来。
F皱皱眉:“你给我留点面子。”
“好好好。”
栗夏觉得他好可爱,乖乖笨笨的,又好好笑。以前也想象过她见到F会是怎样的开心,激动,大概率也会因为陌生而尴尬局促。而当下,这样轻松逗趣的氛围,让她难控嘴角之外,还有点恍惚。
F敬拜的时候,她就静静站在一旁。看他闭眼,低头,双手合十,看他半跪挺直的背影,干净宽阔的肩线。
他的侧脸和照片上如出一辙的立体,眉弓下鼻梁到嘴唇的弧度,像她初学画画时的精致比例,一种分明直观的好看。
周围人心照不宣的安静、虔诚,来来往往。
有一瞬间,栗夏觉得她像是在旁观自己的一场梦,一场美梦。
她望一望四周,庙宇重重,抬头,菩萨慈眉,她由衷开始感谢神明——
这样轻而易举就实现了她的愿望。
她在心里默念,愿这美梦能够延长些。
……
“你许了什么愿?”
刚迈出门槛,栗夏眼睛里满是好奇的光。她等F撑开伞,凑过去,打趣道,“是招桃花吗?”
“不是。”
“发财暴富?”
F摇头,垂眼,对上她视线,“和你有关。”
他这话吊足了人胃口,栗夏的好奇秒变羞赧,心痒痒的,别过头。
“怎么不问了?”
栗夏也不看他,任凭清凉的雨点和风给脸颊降温,“既然和我有关,那更不能说了,说不出来就不灵了。”
F在她身后低低笑。
“前面还有两座殿,我们先去左边怎么样?左边是药师殿,右边...…”栗夏凭经验说着就要走下石阶,不料,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这是今天第二次,不轻不重的拉扯感使她被迫停下来。
这次,F没有着急放手。
他语气温温的:“其实我有点饿,栗子老师。”
“我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他讲话从不强硬,像是永远顾及着对方情绪,总让栗夏想到乖顺的小狗一类,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噢噢好呀。”她说。
手腕还被他握着,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不属于她的温度,那一小片皮肤下的脉搏似乎更剧烈了。栗夏手指反射性蜷缩,F这才松手,放开她。
灵泉寺这个点吃素斋的人仍是满满当当,午饭没吃,栗夏也有些饿,她提议去最近的韬光寺,“听说那儿的素面很好吃。”
于是两人又打着一把伞,穿过雨后松林,青石板,踩过青苔小径,走了很远的路,说了很多话,爬到半山腰,到了韬光寺。
卖素斋的店铺有一处绝佳的观景平台,F去租充电宝,栗夏等不及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目之所及,一片新翠湿绿,空气比山下还要清新,负氧离子迎面扑来。远处,古寺掩在林中,钟声于山间荡荡,栗夏坐在手工勾花的垫子上,有一种误入桃花源的惬意。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又拍。
“这边好像没有租充电宝的。”
F寻了一圈无果,回来在她对面坐下。
栗夏正站着,胳膊支在窗边找各种角度拍风景,她扭头一笑,“那看来这顿饭要我请了。”
F也笑,“方某现在全仰仗栗子老师了。”
栗夏大方摆手:“不足挂齿。”
她只顾眼前景,没注意到身边人凝着她看的灼灼目光。或者说,她没发现身边人静静看向她时,眼里充盈的那份满足。
见她心思都在拍照,F便动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教给她几个摄影技巧。拍到满意的照片,栗夏更开心了。
直到鲜香的素面端上桌,她才安分坐好,递去筷子,“快尝尝我请的面好不好吃。”
F笑着点头。
“我记得你说自己在这边会待一周左右,是吗?”他问。
“嗯。”
“什么时候走?”
栗夏算了算,“今天周一,周日的机票。”
“那看来,我还有机会补回来六顿。”
他讲得自然,栗夏夹菜的手一顿,失笑,“谁说要天天跟你吃饭啊。”
“我说的。”
“那要看我愿不愿意咯。”
“你不愿意吗?”
他眼中有固执的期待和认真,让人产生他会抓住所有机会来见她的错觉。可明明不是,他很早就知道她在南临,并没有提出要见她。栗夏不太懂,她抿出一丝笑,挑挑拣拣碗里的香菇,含糊其辞,“要看我心情。”
以为会冷场,没想到F说,“好。”
素面很鲜,汤底浓郁,栗夏吃的很熨帖。快要见底的时候,F新要了一壶温水,拿过栗夏的杯子,倒满,移过来。她没有抬头,余光里,只有一双漂亮的手,指尖干净,筋脉分明,那双手进入视线,离开视线。
不愧是她一眼就喜欢的人啊。
栗夏暗暗想,连手都符合她的审美。
她玩儿心起来,抬头便说,“手也很好看啊,方老师。”
她这话轻佻,不想F正起身拿东西,他抬手就敲了一下栗夏的脑袋,“好好说话。”
栗夏向后躲,眼睛快速眨了眨,笑嘻嘻地坚持道,“我哪里没有好好说。”
“事实嘛。”
原来他是拿了纸巾和薄荷糖。整齐放到她面前,F重新坐下,直直看过来,“我还以为网友见面了,你有点失望。”
“没有啊。”
“没有么?”
“我不是一直在笑吗?”栗夏说。
栗夏很难说清楚,他眼睛不笑的时候,有怎样一种敏锐和洞察力。她抿一口水,将薄荷糖塞嘴里,发觉F还在盯着她看,像是要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所以栗子老师对我……还算满意?”他直接问。
大概是习惯了直白,栗夏也不装了,“说实话吗?”
F点点头,“嗯,如果不坦诚,我怕你给我偷偷扣分,那我还怎么请你吃六顿饭?”
栗夏轻轻嗤笑一声。
人和人相处总会有固定的模式,栗夏这一刻明白,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