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走在路上的时候我都没注意这事儿,直到在坟墓旁边看见纸钱,才反应过来路上居然没有。”
薛漫眉头微微皱起,低下头,目光落在脚边的半片残缺黄纸上。
她沉默的思考了片刻,慢慢说道:“我记得,死者下葬的时候,会有个撒引路钱的仪式。”
她自幼就没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亲戚们的葬礼也很少参加,不是很了解这些东西,只记得个大概——
现在流行火葬了,所以不必请人抬棺材。
这个仪式就是,一个亲属抱着骨灰撑着黑伞,另一个在前面一边撒纸钱一边喊话。
喊话的大概意思是,让死者跟着纸钱走,好好记住回家的路。
薛漫缓缓回头,看向在村口处彻底断掉的这条,布满纸钱的发光小道。
她终于明白了。
上一批玩家提到过她的死因:坐长途车回家时发生车祸死在路上。
现在又都是火葬,她惨不忍睹的尸体肯定直接送进了殡仪馆,等家属看过之后火化。
所以,她的葬礼很可能是从村口开始的。
父母接回她的骨灰盒,在村口下车,一路撒着纸钱,引领她回到自己的家里。
然后……再继续出发,一路带着她去往后山的坟墓。
薛漫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这黑漆漆一片的世界里,会有这样一条散发着光芒的小路。
因为,它就是引领她回家的路啊。
可是……这条路出了点问题。
它本该连通着家和坟墓两个地方的,现在却不知为何断掉了。
拿走后半段路上纸钱的人是谁?
薛漫几乎不用考虑都能猜到:是她的爸爸妈妈。
通过他们在卧室那段对话就知道了,他们舍不得她死去,所以用了某种方法把她“复活”过来了。
然后又拿走了引导她去后山的纸钱,让她只能在这一点点范围之中活动。
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会在她想出门时放心地让她出去。
“漫姐,你想到什么了吗?”曲雉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薛漫:“是不是已经有逃出副本的头绪了?”
薛漫看了她一眼,说:“有一点儿,但还有件事要验证。”
唐心的死,算是验证了一大半,可剩下的一小半就不能这么干等下去了。
她想了想,说道:“你就在这附近等我吧,一会儿完事了我来找你。”
“好!漫姐加油,一定要成功啊!”曲雉心里还抱着有可能活着离开副本的期望,对薛漫十分信任。
薛漫摆摆手,赶紧走了——有点心虚。
到目前为止,她都只是在尽可能寻找有价值的信息,但她对逃出副本这件事毫无把握。
她只是需要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
副本里这种永远看不到明天的生活,循环往复,一成不变,只有真正意义上的“NC”才能接受得了。
除非她失去自我,变回程式化的NC,否则就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
比如现在——
薛漫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五个玩家。
连榆应该是被尹晨和少年一起打晕过去了,现在人就靠在薛家院子外面,还没醒。
他旁边躺着唐心的尸体,其他四人或坐或站的低声说着话。
只不过现在他们警惕多了,刚看到薛漫出现就立刻停下交谈,她什么都没能听到。
四个人都一脸戒备的盯着她看,像几只炸着毛的猫似的。
薛漫脚步未停,很快走到了他们面前。
在相隔三米左右时,成熟女人出声道:“别再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薛漫停下来,目光落在一旁昏迷的连榆身上,开口道:“我找他有事,找你们没事。”
对方挑了下眉:“他还没醒呢,跟我们说不行吗?”
薛漫没再说话,转身推开院门,快速穿过前院敲响大门。
妈妈很快过来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薛漫已经越过她进了厨房。
拧开水龙头,哗啦啦接了一盆凉水。
等待的过程中,目光难免又看到了盛着弟弟头颅的汤盆。
她目光微沉,挪开视线,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没关系的。
真相……马上就要揭晓了。
现在只能希望,自己那个疯狂的念头是正确的。
因为,它代表着——薛州,她的弟弟,没有死。
水满了。
薛漫关了水龙头,端着满满一盆水,快速跑了出去。路过玄关时,她特意拿上了自己的钥匙。
看到她端水出来,玩家们都愣在了那里,一时没看懂这个boss到底想干嘛,直到——
“哗啦”一声,所有的水全部浇在了连榆头上。
他上半身也没衣服,冰冷的水不仅令他窒息,也冷得浑身发颤,一瞬间大吼着惊醒了过来。
他坐在地上茫然了几秒,用力抹掉糊住眼睛的水,下一刻目光就看到了躺在身边的女友尸体,悲痛欲绝的轻喊道:“唐心……”
薛漫也是在此时才看清唐心的死状。
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表情很平静,死时好像没受什么痛苦。
薛漫一时看不出她的死因,但现在也没时间研究这个了。
因为连榆正抬头盯着她,眼底里充满了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般的恨意,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杀唐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薛漫垂眸,平静的神色与对方形成鲜明对比:“你一定很爱她吧,如果有选择的机会,是不是希望她还能再次活过来?”
“关你什么事?”连榆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此刻的他面目略显癫狂,竟比薛漫看起来更像是鬼。
薛漫在他的瞪视下,却笑了出来:“如果,我说我能让她复活呢?”
“滚……”连榆下意识想吼她,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瞬间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薛漫弯起双眼,歪了歪头:“我说,我能让她活过来。”
连榆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好!你现在就做!”
成熟女人也很难淡定下去了,忍不住劝阻道:“不行,连榆你别信她,她、她可是……”
她可是副本BOSS啊。
剩下的话她不敢说出口。
连榆闻言,瞥了眼地上死去的女友,嘴角勾起一抹笑:“只要她能活过来,怎么样都好。”
薛漫翻了个白眼:恋爱脑。
下一秒她又笑着夸:“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唐心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实在是太幸福了!”
她假装没有看见——连榆右手伸到背后,悄悄冲其他人打了个手势。
无所谓的,她只是需要一个证据。
一个,只有连榆能给她的证据。
连榆问:“怎么做?”
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