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营帐里又恢复寂静,她站了会儿,觉得实在太难熬了,打算开口说想去伤兵营瞧瞧,好快些逃走?,这时,江泠倏然道:“每个月一封的家书,你这半年都不曾写过。”
一开始,他担心叶秋水出了什?么事,后来打听一番才知道她和储君一直互通书信,只是没有给他写过而已。
叶秋水有些心虚,低下头,“我忘了。”
她确实忘了,早就不记得这回事,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什?么,那个时候,她一心只想离开,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承诺,也只是随便说出去?应付他的话。
“嗯,我知道。”江泠轻声道:“你很?忙。”
他看着她,斗篷下的手交握在一起,指节蜷曲,犹豫了许久,说:“你不回去?,所?以我,我来见……”
话还没有说完,营帐外突然传来说笑声,帘子猛地被掀开,一个穿着轻甲,长发高束的年轻男子闯进,打断了江泠要说的话,人还未至时,声音已经先?扬起了,“芃芃,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安静微妙的气氛被打破,叶秋水回过头,薛琅怀里抱着一物,他冲到叶秋水面前停下,不待她说话,直接抬手将怀里的东西绕在她肩颈上,毛茸茸的触感一下子扑到脸颊旁,有些痒,薛琅抬手替她拂开,笑呵呵的。
即将要及冠的少?年,肩背挺拔如竹,神?采明媚张扬,剑眉星目,光芒耀眼。
叶秋水抬起头,被他方才风风火火突然
撞过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摸了摸脖子旁的东西,语气里带着微微的责怪,“什?么啊。”
“白?狐裘!”
薛琅献宝似的说,眉梢跳了跳:“我前几日刚猎的,一丝杂毛都没有,怎么样,暖和不暖和?”
他外出巡视,追了白?狐好几日,猎回来后让人给叶秋水做了件斗篷,狐皮厚实,毛发蓬松,摸着便暖和,薛琅往后退了两步,观察着她的模样,少?女容貌清丽,穿上斗篷,狐毛围绕在脸颊旁,衬得她越发动人。
薛琅满意地笑了,左看右看,上下打量,毫不吝啬地说:“真好看,很?衬你。”
一旁,江泠看着这个突然闯进的陌生少?年,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不安,焦躁,愤怒,还有几分警惕。
叶秋水推拒道:“太贵重了,我不要。”
“贵重啥贵重,就是给你的,收着!我就乐意送你,我还嫌它配不上呢。”薛琅不准她脱下,抬手拢紧裘衣,“要不是这两年打仗,边境不安稳,白?狐也吃不好,不然还可以猎到更?大?的,多余的毛皮给你做个手笼。”
若是往常,叶秋水会好好欣赏,然后告诉薛琅她很?喜欢,但?是今日一想到江泠在,她便连笑都笑不出来,嘴角的弧度淡淡的,“多谢。”
薛琅笑了笑,看向一旁,这才发现营帐里竟然还站着一个人,刚才那么久,他竟然都没发现过。
江泠不说话,沉闷的气息萦绕在他周围,他瞳仁漆黑,安静深沉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薛琅吓了一跳,目光警惕如鹰视,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往叶秋水身前挪了一步,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挪到腰间?,按住刀柄,“你是谁?”
江泠盯着薛琅,被少?年盘问,倒好像他才是那个闯入的人。
叶秋水抬手,碰了碰薛琅的胳膊,“他是……是我兄长。”
薛琅扭过头,“你哥?”
叶秋水点点头,解释,“兄长是这次朝廷派来护送军饷的钦差。”
薛琅恍然大?悟,又转回脸,看了男人几眼,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息消散了,薛琅扬唇一笑,熟稔地套近乎,“噢……原来是大?舅哥,误会了误会了。”
“薛琅!”叶秋水听了,头皮一跳,怒道:“你不要胡说!”
薛琅嘿嘿一笑。
江泠紧紧攥住手,呼吸一瞬间?凝滞,胸腔里被一股无名的气堵满了。
姓薛,看衣服的品级也不低,他猜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乃靖阳侯薛琅,储君的堂兄。
为人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很?早就在军营历练了。
二人的模样,不像刚认识,有些亲昵,叶秋水还允许他叫自?己的小名。
江泠站了片刻,平度心情:“侯爷,久闻大?名。”
薛琅点头致意,“江大?人,也是久闻大?名啊,方才我有些糊涂,还以为是哪个贼人,大?人也真是,怎么只站着不说话,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望你海涵。”
江泠目光沉沉,那种冷刻严肃的气质又在他身上蔓延开,他恢复了以往的不苟言笑,眉眼锋利,声音沉静,“无碍。”
薛琅热情熟络,询问起朝中的事情,江泠惜字如金,但?都一一答了。
“真没想到,你还有个兄长呢。”薛琅侧目朝叶秋水笑了一下,“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江泠目光移向叶秋水,她眼睫低垂,总是避开他的视线,不爱笑,话也少?,薛琅问起,她便回答,“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没提过。”
她尽量不去?想起江泠,更?不用说在朋友们面前提到与他有关的事。
听到这句话,江泠眸光黯了黯。
恰巧有将士过来叫人,大?将军为京师而来的钦差们准备了接风宴,叫他们过去?。
叶秋水转身,先?一步走?出营帐。
薛琅与她并?肩而立,他时而低头同她说话,叶秋水轻轻地笑出声,心里的那股别扭的情绪消散不少?,自?在许多。
江泠默默地走?在后面,凝视着二人的背影,薛琅个子高挑,乌发束以红绸带,塞北风大?,走?出营帐,发丝飞舞,并?肩而行的两人,束发的绸带几乎纠缠在一起。
她不肯接他的斗篷,后退,克制而疏离,笑意也是淡淡的,不达眼底,除了对兄长的敬畏外,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江泠从小便知道察言观色,心思敏感,能感受得出,叶秋水面对他的时候,神?经一直是紧绷的,直到薛琅出现,这根弦才松开,她也松了口气。
江泠慢吞吞地走?着,大?病过后,腿脚越发不如从前了,心里犹如浇了一泼冷水,外面风很?大?,他拢紧了斗篷,沉默地走?向设宴的地方。
一抬头,发现叶秋水同薛琅说说笑,走?远一大?截。
江泠收回目光,心里很?闷。
“你兄长话真少?。”
薛琅随口道:“冷冰冰的,也不笑。”
叶秋水道:“兄长一直是这样的性子,他没有别的意思,不是针对你,他对谁都这样。”
“真的吗?”
薛琅挠了挠下巴,感觉那位江大?人看着不是很?待见自?己,虽然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的。”
叶秋水走?着走?着,突然停住。
方才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