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江大爷捆起来打了一顿,很是解气。
可是醒来后的感?觉很不一样,心口又涨又满,又像是空了一块,她说不出?来,叶秋水抬起手,按了按,感?觉到黑暗中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
“好奇怪。”
她又摸了摸脸,脸也好热。
脑海中仍旧是掉下?悬崖,江泠紧跟着跳下?来的画面,水流激荡,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却清晰地记得那?一双浓厉的眉眼。
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以为她如此义无反顾,哪怕即将面对的就是死亡。
越想,心里跳得越快。
“莫不是着邪了,发烧了?”
她喃喃一声,拍了拍脸,赶忙下?床,赤脚跑到桌旁,端起茶壶一股脑灌下?。
凉透的茶水顺着喉管流下?,澎湃的心跳渐渐平静。
叶秋水觉得自己估计是睡懵了,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清醒,恢复正常后,她回到床上躺下?,翻身?用被子盖住脸,一会儿就睡着。
第二日一早,叶秋水将行囊放进马车上,自己牵着马出?门,江泠在同唐知州说话,两个人聊了几句,江泠同唐知州告别完,跨上车。
叶秋水骑着马,速度不快不慢,跟在马车旁。
江泠在看书,整理公文,能听到帘子外,叶秋水编在马驹鬃毛上的铃铛在叮铃作响,走一步响一下?。
像少女欢快的步伐,他几乎可以在脑中想象出?此刻骑着骏马的叶秋水,衣袂翻飞,神采张扬。
江泠听了一会儿,垂首,目光落在书上,不动如山。
叶秋水神思飘忽,其实骑马有?些?无聊,她想同江泠说说话,但是帘子拉着,车厢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他翻动书页的声音,江泠爱看书,当了官后公务繁忙,也要见缝插针地看,坐在马车里,手不释卷。
她便不好意思拉他一起聊天,忍着没去敲车厢。
回京师的路途不算远,快马加鞭几日就到了,路上安安静静的,除了吃饭,还有?日常的问好外,两人基本?不怎么说话。
到达京畿时,因为天已经?黑了,进不了城,只能在附近的驿站住下?,叶秋水牵着马,将小白拴在驿站马厩里,问驿站的小吏要来几捆草,喂马吃下?。
休整一夜,明日就能入京,一连奔波数日,大家都很累。
叶秋水喂完马,踩着木梯上楼,傍晚的时候用膳,江泠在换药,没有?下?来,叶秋水端着盘子,走到江泠房门前,敲了敲,“哥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都是直接推门进去,手都搭在门框上了,又赶忙缩回去,老?老?实实地站着。
现在不一样了,江泠不喜欢与人亲近,就算受了伤,也只在最难捱的时候让仆人伺候了几日,等他稍微好一些?,洗漱穿衣换药这些?,他能自己来,就绝不假借旁人之?手。
再加上,前几日,叶秋水惹他生气,不知道他有?没有?彻底消气,她更加不敢胡来。
脚步声响起,江泠从里面拉开门。
叶秋水将托盘往前一送,“哥哥,我让人又热了一遍,温的。”
江泠伸手接过,“多谢。”
“不用客气。”
她笑了笑,站在门前,发现江泠并没有?要请她进去坐会儿的意思。
还生气呢?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扯了扯嘴角,“那?你早点吃,要是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
叶秋水转身?回房。
江泠合上门。
将托盘放在桌上,解开衣带,绷带下?微微有?些?渗血,这些?天,坐马车时路途颠簸,伤口裂开,流了些?血,不严重,但要是让叶秋水看见,她肯定又要担心。
江泠低着头,擦净伤口,撒了止血的药粉,涂完药,将衣服重新?穿好,整理完衣襟后才?坐下?吃饭。
一墙之?隔外的另一间房中,叶秋水趴在榻上,神情?恹恹,只是她的心事从不过夜,趴着趴着,抱着被子很快睡着。
她又做了个梦。
梦里,推开门,看到江泠坐在榻上,衣襟散开着,刚上完药的肩背裸.露在外,他低着头看书,神情?宁静。
因为在养伤,所以束发的发带拆下了,乌发散着,垂在肩前。
江泠平日里总是一袭长衫,身?姿挺拔宛如松竹,神色冷峻严肃,长发也梳得整整齐齐,鬓角一丝不乱,衣襟严实地扣着,仿佛所有?的事物在他面前都必须遵循着规整的秩序。
可如今,他赤着上身?坐在榻上,精壮但不粗犷的上身?肌理分?明,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纵横交错,他的长发松散地披着,几缕发丝垂落在他的脸颊边,随着他翻书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平日冷硬淡漠的面容在这凌乱的发丝映衬下?,竟多了几分?脆弱与蛊惑人心的美感?。
像是错乱的秩序一样,让人心神震颤。
叶秋水想要转身?离开,现实中,她是这么做的,知道要避嫌,但在梦中,却又像是被什么定住了脚步,只能呆呆地站在门口凝视着。
她醒了,像上次一样,心口跳得很快,脸颊生热。
叶秋水掀开被子下?榻,推开窗,吹了会儿凉风,心里冷静下?来。
她侧目一看,发现旁边的屋子还亮着。
已是深夜,驿站守夜的小吏打着盹儿,四周寂静无声,但江泠的屋中却还点着灯。
她愣了一会儿,推开
房门,穿过回廊,站在江泠门前,犹豫很久,敲了敲。
里面传来起身?的动静,“谁?”
“是我。”
静了片刻,江泠走过来,打开房门。
昏色中,他眉目愈发冷峻,发现叶秋水只穿着一件薄衣,趿着绣鞋,露出?一截莹白的脚踝,江泠微微皱眉,侧身?让她进来。
“怎么穿得这么少?”
他淡淡问了一声,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叶秋水裹起来,小声问道:“哥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目光绕过他往后看了看,发现桌上放着笔墨,他刚刚好像在写什么。
“在写折子。”
江泠反问,“你呢?”
“睡不着。”
她走到桌前,看着他写字,“是给官家看的吗?”
江泠点点头。
叶秋水看了看,发现他写的折子上汇报了中州的治水情?况,另外还提到了一些?事情?,叶秋水细读一番,怔然。
江泠在奏折上提到民间药商为了谋取私利,哄抬药材价格,以至于许多平民百姓生病时无法根治,只能等死,药材昂贵,而采集的药农九死一生,获得的赏金却很少,那?么钱究竟落进了哪些?人的口袋里?
民间有?义商出?于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