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多日,他再?也?没有天不亮就来督工,傍晚到了点就收拾东西下山,绝不多逗留片刻。秋末几?次休沐日,江泠也?没去衙门点卯,老老实实在家里休息。
对此?,叶秋水很满意,她闲下来喜欢研究药膳,王婆会按照她给的方?子烹煮,膳食与药理结合,做出来的东西竟然也?不赖。
叶秋水一开始是研究给江泠吃的,后来自己也?喜欢上?,王婆每日都要煲一大罐养生汤,宜阳给叶秋水送了不少名贵药材,补品,江泠天天吃,人胖了不少,力气越来越大,从前忙惯了,一时?闲不下来,休沐日的时?候,他坐在家里“砰砰”劈木头,做了两个柜子给叶秋水放裙子。
叶秋水将自己研究出的养生方?子卖给城中最大的酒楼,赚了不少钱,每日进宫点卯,为贵人们?请脉,闲暇时?便在家中研究疑难杂症,或是香谱,檀韵香榭名气大,叶秋水筹划着明年在姑苏也?开个分店。
自从中秋那夜后,不管叶秋水是去齐府拜访,还是去铺子里,江泠都会亲自过来接她,路上?人多一些?,他就会很紧张,紧紧攥住她的手不放。
初冬时?,叶秋水需要离京谈一笔生意,临行前的夜晚,叶秋水蹲在房中收拾行李,江泠在她身边不停地?徘徊,坐立难安。
“你去几?日?”
“路上?三五日,中间还要谈生意,进货,最多半个月就回来了。”
叶秋水神情平静,带好票据,文书,还有一些?衣物干粮等等,她低头清算有没有遗漏的物品,江泠又问:“随行有多少人?”
“铺子里的伙计同行的有七八个,一队镖师,二三十人吧。”
江泠说:“再多带些,带三队镖师。”
他语气严肃,沉着脸。
叶秋水说:“我就去天长,带那么多人干嘛,很快就回来了,人多了花的钱也?多。”
她不以为然,天长离京师很近,骑马快的话甚至一日就到了,这条路径叶秋水带着商队走过无数次,闭着眼都能到目的地?。
江泠的神情却依然凝重,“那你到了要给我写信。”
“我就去半个月!”
叶秋水笑了,“眼睛一眨就过去了,我写信的话,信还不一定送到你手中,我就到家了。”
江泠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总是担忧她可能会出现危险,怕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好她,这样的想法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叶秋水看?到他的样子,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抱住他。
江泠目光垂下,落在她脸上?。
“你别担心了,随行的伙计,镖师都是有经验的老熟人了,我们?走的都是官道,到了地?方?,有织造局的人帮忙引见,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就在家里,乖乖等我,不要因为我不在,你就又早出晚归,又通宵看?公文,我会叫张伯盯着你的,知?道没有?”
叶秋水严厉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江泠的胸膛,语气警告。
江泠捉住她的手指,团在掌心。
“知?道了。”
叶秋水笑起来,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啄了啄。
江泠顺从地?低下头,感受着她的温度。
他闭上?眼睛,在气息即将远离时?,情不自禁地?追上?前,但是叶秋水已?经松手转身,她蹲在箱笼前,清点物品,手里握着一个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起这次需要买进的货物份额,神态专注。
她发现了,只要亲江泠两下,他就会安静下来,亲吻,是叶秋水拿捏江泠的手段,他太唠叨,每次都要喋喋不休地?叮嘱许久。
江泠睁开眼,盯着她的背影。
当然知?道,这是叶秋水安抚他的手段,这是让他一边玩去的意思?,她现在正?忙,急着出去谈生意,没空理他。
江泠没说什么,从架子上?找了一本书,坐在一旁翻看?。
第二日,叶秋水带着商队出城前往天长,作为檀韵香榭的大东家,叶秋水早已?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只是她喜欢尝试新?的东西,喜欢四处走动,享受与商队同行,发现新?商机的过程。
水库建成后,江泠被皇帝派去修缮皇城西南面的城墙,自太.祖年间皇城建造完,这座辉宏威严的城池已?经屹立几?百年,经过年复一年的风吹雨打,西南面的城墙破损了许多地?方?,角落里有几?个狗洞,砖石破破烂烂,坑坑洼洼,需要重新?修缮,甚至是重建。
江泠领旨前去,京师西南那一块的坊市居住的多是一些?贫民,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城,除了达官贵人外,亦存在着许多食不果腹之人,城墙要重建,这附近的民居也?要先?行迁离,工部的人下去通知?时?,有一户始终不肯离开。
“你们?这样,我们?可就强行要将房子推掉了。”
说是民居,其实是自己找的砖石黄泥土搭建而成的小屋,样式诡异,摇摇欲坠,官府通知?拆除,让住在里面的人先?搬到安济院去。
奈何说了几?天也?不见人搬,江泠问起,“那户人家住的是谁?”
“一个女人,在附近帮人浆洗衣物为生。”
同僚说道:“不知?道哪里的人,说的不是官话,也?不识字,说了多少遍都不听,我们?拉她走,她便撒泼打滚,那房子根本就不能住人,一面墙摇摇晃晃,官家吩咐我们?重建西南城墙,这附近肯定是要推干净的。”
江泠听完,让他们?带路,他去找那妇人说清缘由,妇人身体微微佝偻,瞧见他们?,便大声嚷嚷,神情警惕,拿起浆洗衣物的木槌要打人,江泠将木槌夺下,妇人骂骂咧咧,脸上?满是怒意。
工部为皇帝办事,有人胡搅蛮缠不肯离去,若有小吏上?去拉那妇人,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随行的官兵准备直接上?前将人拖走,妨碍官府办事,抓进大牢打板子都是轻的,女人不肯动,两个带刀的官兵上?前,一人架住一边胳膊要将她拖走。
这时?,破了一个洞的门忽然从里推开,大家抬起头,发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从屋里爬了出来,他双腿萎缩,无力支撑走路,只能狼狈地?在地?上?爬,口中念念有词,神色慌乱,伸出手,似乎想要制止住官兵的动作。
众人一见他的模样,纷纷呆滞。
江泠神色怔愣,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个在地?上?匍匐的男人,看?到他出来,本来已?经被官兵拖起的妇人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甩开官兵的手,跑上?前,半跪在男人面前,想将他背起来,语气责备。
男人看?向?为首的几?名官员,声音哀泣,看?上?去似乎在求饶。
他们?说的都不是官话,在场的人听不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