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许你可以过?来,你下次可以走后?院的小门,翻墙的话,总归是危险的。”
叶秋水不由震惊,回想?起江泠母亲的模样,那是个十分严厉凶悍的妇人,她有些害怕,胆战心惊地尝试从小门进?入,但居然真的没有人拦她。
叶秋水眉开眼笑,不再翻墙,而是大摇大摆地进?入江家,直奔江泠的院子。
有时宋氏也在,叶秋水欢天喜地地跑进?来,看到她会下意识地收敛,认认真真、乖乖地喊她夫人,宋氏不咸不淡地“嗯”一声,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让下人送来瓜果与点心。
叶秋水白天待在宝和香铺,她学?什么都很快,算盘打得越来越好,说话甜,心思巧,宝和香铺的伙计们都喜欢她,胡娘子教?她怎么认香,叶秋水学?会了,夜里来到江公宅,坐在江泠榻前,和他说白日的见闻。
江泠如今不能动,只能趴在榻上养伤,但他仍不忘记要看书,无?论何时叶秋水过?来找他,他的手里都握着一卷书。
惊蛰过?后?,春分将?近,宋家的人终于赶到曲州,一见到兄长?,宋氏哭得腿软,泣不成声。
宋大爷看到幺妹这?幅消瘦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忙扶着她的手臂将?人拉起来。
“这?是我从京城带过?来的名?医,先去看看三?郎。”
宋大爷说道,宋氏含泪点了点头,连忙领着人往后?院去。
江泠正在教?叶秋水认字,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他说:“你先到外面坐一会儿。”
“嗯嗯。”
叶秋水起身,拿着书自己到外面看。
一群人浩浩汤汤地涌进?院落,宋大爷走在最前面,大步流星,推开门,唤道:“三?郎。”
江泠抬起头,辨认出是谁,喜道:“舅舅。”
“好孩子。”
宋大爷笑着应了声,几人寒暄半刻,他夸奖江泠功课学?得很扎实,书也背得滚瓜烂熟,接着,宋大爷让京城来的大夫看一看江泠的伤。
宋大爷与宋氏坐在屏风外,低声交谈。
“国子监去不了了?”
“嗯。”宋氏眼角垂泪,点点头,“他们将?三?郎的名?字划去了。”
宋大爷抿唇沉思,“这?不要紧,待三?郎养好了伤,还有机会,官府既没有证据证明他确实犯下包庇之错,我们也不必担忧。”
两人焦急地等着,大夫揭开绷带,一寸一寸地查看伤势,检查断骨有没有接好。
许久,大夫直起身,宋氏与宋大爷立刻围上来,“怎么样了,大夫?”
江泠也聚精会神,紧张又期盼地听?着外面的声音,他掌心满是汗,不由捏紧拳头。
大夫顿了顿,轻轻摇头,“小官人体弱,在天牢时又深受重伤,寒气入体,伤了根本,这?腿……若修养得好,也能站起来走路,不过?一碰到雨雪天则疼痛难忍,可能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伤腿则无?法?支撑,终身要依靠人照顾。”
他面露为难,叹道:“实在不瞒二位,小官人就算日后?养好伤,也要拄拐。”
宋氏呆住。
气氛凝固片刻,响起女人痛苦凄哀的哭声。
江泠眸中?的光亮暗了下去。
第27章和离江泠有些害怕她也远离他。
开春后,万物复苏,江泠院子里的那棵桃树又?开始发起新芽,叶秋水每日都会站在树下打量,数着它多久开花,多久结果。
那日京中的大夫过来为江泠看伤,叶秋水被江泠支走了,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她不?知道江泠已经被下了终身残疾的判书?,还天真地以为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养好伤,等桃树结果,她可以教江泠爬树摘桃子。
宋氏已经闭门不?出许多日,宋大爷倒是时常过来探望江泠,他对江泠很关?心,宋大爷出身名?门,又?有官职在身,饱读诗书?,他每日都来问江泠功课,听到江泠对答如流,宋大爷便笑,只是这笑里多多少少有几分不?甘心与无奈。
好好的孩子,一身才气学识,就这么浪费了。
宋大爷在朝中当官,远比旁人清楚,朝廷不?需要?一个身有残缺的官员,哪怕他再学富五车,日复一日活在世人异样的目光中,要?么自暴自弃,要?么怨天尤人,终究走不?远。
这些日子,他听了许多大夫的话,每一个都断言,江泠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般行走站立,宋大爷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更何?况,他还有个罪臣父亲,日后只会被人更加鄙夷。
宋氏哭干了眼泪,自从京城来的大夫也说?江泠好不?了后,她不?再哭了,每日只是呆呆地坐着,宋大爷去看她,她也没有反应。
直到有一日,宋氏训斥了院里毛手?毛脚的仆人,之后又?撞见?他们议论她,说?她早已不?是当初高?高?在上的二夫人,丈夫畏罪自尽,儿子可能残废一辈子,她一辈子就那样了,还趾高?气扬个什么劲。
宋氏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当场冲出去,狠狠扇了那嚼舌根的下人,又?让人将其?拖出去发落,赶出江公宅。
她出了一口恶气,可并不?觉得快活,反而大哭起来。
夜里,宋大爷正要?休息,房门“嘭”地一声被人推开,宋氏面无表情,眉有郁气,站在门前,平静地说?:“大哥,我要?和离。”
宋大爷愣了愣,反应过来,斥道:“胡闹!”
宋氏只是重复,“我要?和离。”
宋大爷觉得她疯了,让她冷静,但宋氏完全听不?进?去,她一字一顿地说?:“当初我不?愿嫁到江家,是你们说?江二会有出息,说?江家富奢,逼我下嫁,我认了,可是他后来欺骗我,偷偷私养外?室,还生?了个孽种……你们也叫我忍着,我就三郎一个指望,他爹死了便死了,罪臣之妻的名?头我也能认下,只是三郎如今这个模样,外?人都笑话我,我真的……”
她哽咽说?:“我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我受不?了旁人这般看我,大哥,你不?知道……府上的丫鬟小厮们都在背后偷偷笑话我,三郎以后站不?起来了,说?不?定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你叫我怎么抬头做人,我不?如跟他爹一样撞死算了,也好过继续活着惹人笑话。”
宋氏出身书?香世家,有当官的父兄,她嫁去世家做正头娘子也是绰绰有余的,若非当年老太爷瞎了眼,被江二爷的虚伪外?表所诓骗,觉得他是可造之材,硬要?宋氏下嫁与他,她定然是不?会看上江家的。
她有教养,有才貌,又?是官家小姐,自然很瞧不?起那些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可高?傲了一辈子,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沦为旁人的笑柄,被指着鼻子说?是罪妇,这对宋氏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