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冷硬的壳里,从来?不肯袒露自己的内心,从小到大一直被抛弃,那些痛苦,挫折,就像是细小的沙砾,蚌的一生,忍受凌迟之?痛,血肉模糊中才能?诞生出一粒珍珠。
叶秋水仰起?头,望着天。
她想让江泠亲自开?口。
……
东山的
事情处理完了,叶秋水回到城中,而江泠写了厚厚的折子,上书,请示皇帝关于兴建水库,开?凿沟渠,引水分流,避免来?年雪融春夏汛,又发生水位上涨,淹没农田的灾情。
皇帝考虑一番,与几位大臣商讨过后,同意了他的请示,让江泠放手去办。
这项大工程要耗费的钱很多,大梁不久前才刚刚经历过战乱,政变,新帝登基后,战事虽然缓和不少?,但?仍旧关系紧张。
叶秋水听闻,主动?请示,愿意用自己的私产帮忙填补这一块的缺漏。
此言一出,半个朝野都?惊呆了。
谁也不知道叶秋水究竟有多少?私产,但?西市的半条街,几乎都?姓叶。
檀韵香榭里卖的香就是宗室的人?都?爱用,叶秋水后来?不仅仅只做香料生意,她还在儋州买了几座山种植瓜果?。贾人?夏则资皮,冬则资絺,旱则资舟,水则资车①,她在夏天的时候从关外大批进购毛皮,又在寒冬腊月时倒卖给富人?,用茶叶从楼兰商人?手里换取异域香料,再高价卖进名门世家,叶秋水在生意场上很敏锐,早就赚得盆满钵满。
她出了钱,修建水库一事顺利开?始动?工,新的太医派去了西北,叶秋水则在京师留下。
夏时,薛琅又要启程回西北,在走之?前,他问叶秋水,“上次我让人?帮忙找了几处院子,你看看,挑哪个,我买下送你,就当做那个……聘礼。”
叶秋水摇头,“我不要,院子我自己会买,不需要你送我。”
她说:“侯爷,我心里有喜欢的人?,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我不会嫁给你的,侯爷是个很好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
薛琅愣住,“你……”
女子目光坚定,声音沉沉,薛琅的心被戳了个大窟窿,“你怎的说得这么直白?,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
叶秋水认真道:“我要是说得含糊不清,给你留下念想,那不更是对你不尊重,伤害你吗?我说清楚些,侯爷也好早日?收心,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薛琅一听,无奈地笑?了。
真是让他说什么好,她一直这么牙尖嘴利,不解风情,每次说的话都?直戳人?心窝子,一点情分也不讲的。
叶秋水继续道:“对了,先前侯爷送我的狐裘我一直没有穿过,第二天就叠好打算还给你了,不过后来?殿下成婚,我着急收拾东西回京,将这件事情忘了,走之?前我放在了苏姐姐那儿,侯爷记得取走。”
“你……我,哎……”
薛琅眼睛越睁越大,欲言又止数次,最后也只是沉沉叹了一声气。
“算了……”
他看上去很是受伤,垂着脑袋,蔫吧蔫吧的,半晌才抬起?头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做客
叶秋水不想?告诉他?,只是,想?要让江泠这个闷葫芦开口,根本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叶秋水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她想?直接冲上去,搂住江泠说她就喜欢他?,但是怕他?又?会退缩,他?的心里总是装着太多事,好像永远在下着雨,泛着潮湿的味道。
薛琅一直盯着她瞧,等待她回?答,叶秋水犹豫许久,忽然,前面传来动静。
江泠跨过门槛,手里还捧着几卷公?文,他?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修建水库的事情很麻烦,江泠连日奔波,脸瘦了一圈,眼下发黑,下颌上也长出细细的胡茬。
叶秋水先前一直住在铺子里,或是齐府,东山的事情解决后,今日过来,是为?了取些东西,薛琅跟着她,将她拦在庭院里问话,话说到一半,江泠回?来了。
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停顿了短短一瞬,挪开。
叶秋水眼睛微微亮起,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江泠进门,穿过回?廊。
江泠走?到前面,向薛琅示意,薛琅也点了点头,笑着道:“江大人。”
叶秋水一直看着他?,瞧见他?憔悴的面容,心中?也跟着揪起。
江泠并不想?久待,刚进门看到叶秋水的时?候,他?心中?欢喜,她已经许久不曾归家过,可?是转而又?看见一旁的靖阳侯,江泠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想?在这个家中?看到她与旁人并肩而立的画面,江泠绕过去,说:“我还有事情要做,失陪了。”
换做旁人,多多少少总要客套两句,但江泠的话很少,他?说完,不待他?们回?答,兀自穿过回?廊,走?进书房,关上门。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叶秋水一眼,保持着克己疏离的距离,要不是叶秋水见过那封血书,知?晓他?的心意,她大概会真的以为?,江泠对她根本就没有那些意思?,是她又?在自作多情。
他?那么?冷淡,装得?同真的一样?,看都不看她一眼,嘴角绷着,态度疏远。
是因为?见到她和薛琅站在一起,和其他?人一样?,相信了传闻,小?心翼翼将一切都重新掩藏起来,不肯再露出一丝端倪。
叶秋水无奈地?苦笑,心疼他?,又?怒其不争。
薛琅看到她的神色,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来,眼稍轻抬。
叶秋水转过身,对上他?探究的视线,她没有再刻意隐瞒,如实说:“我不瞒着你,我喜欢的人就是我兄长,江嘉玉,我只喜欢他?。”
薛琅一听,眼睛渐渐睁大,嘴张了张。
面前的女子目光坚定,薛琅试图在她脸上找出破绽,但他?找不到,她说的是真心话,提到心上人的时?候,眼眸里的光芒会明亮几分,神色会情不自禁地?露出温柔的色彩。
薛琅不说话了,他?紧抿着唇,好像很难接受这件事一样?。
叶秋水知?道,世上的人,都被三纲五常束缚着,哪怕薛琅性?格再不着调,他?从小?到大也是被教导着,要成为?一个沉稳持重,克己复礼的君子。
她与江泠相依为?命,她几乎是被他?养大的,同亲妹妹没有区别,可?是叶秋水从来不会恪守成规,她无理,蛮横,随性?所欲,她不在乎伦理纲常,也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待她。
“好了,不管你怎么?想?,也都与我无关,我就是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人,肖想?兄长,侯爷知?道后,就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