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缓缓开了口:“扶笙,我以为身为正妻之人,当有正妻的雅量。你说是不是?”
花嬷嬷在她身后看着姜扶笙,眼底的不满几乎藏不住。
“婆母此话是何意?”姜扶笙纤长卷翘的睫羽扇了扇,疑惑地蹙眉。
婆母说要给陆怀川纳妾,她一口便应下了。是要让惜兰给陆怀川做妾,她也当场便点了头,安排了院子。这样还不够有气量?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有数。”陆大夫人面沉如水:“咱们不是那种小门小屋的人家,还是不要弄得太难看为好。”
这已然是很重的话了。
姜扶笙望着她轻声道:“婆母可否明示?”
她是生得乖恬,但并不好欺负。莫须有的罪名她不担。
“少夫人。”花嬷嬷忍不住开口:“大夫人都说成这样了,您难道还不明白吗?您身为正妻,不该嫉恨妾室。何况少爷日日都在您跟前,也只偶尔才去兰姨娘那里,您又何必计较?”
姜扶笙扫了她一眼,偏头看向陆大夫人:“婆母,花嬷嬷这样说话是您的意思?”
她看着花柔玉软的好似很好说话,但真板起脸来说话身上便自然而然便生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来。
“花嬷嬷!”陆大夫人皱眉回头训斥道:“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花嬷嬷连忙赔罪:“奴婢是一时口快,还请少夫人莫要怪罪。”
她是想起女儿来实在心疼,才一个没忍住开了口。即便赔罪,她也不后悔。
她要让姜扶笙知道,她女儿即便为妾室也不是好欺负的。
“婆母若是说夫君去兰姨娘院子里的事,我也是劝过他的。”姜扶笙平心定气道:“若劝说得过了,只怕夫君会多心。不然等会儿夫君回来,您给他定个规矩,让他每个月分些日子去兰姨娘院子,我没有异议的。”
她从容地说着,并无半分勉强。
这本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陆大夫人欲言又止,最终道:“不用了。你用些心思,再给二郎寻几房妾室,等他习惯了便好。”
“好。”姜扶笙垂眸应下。
“我在朝中为官,娘这样接二连三地给我抬妾室,是嫌我在朝中官声太好么?”
陆怀川走进门来,看了姜扶笙一眼。
他脸色少有的难看,目中闪过点点戾气。
方才她们婆媳所言,他都听在耳中。姜扶笙顺从地让他心烦。
虽然他……但她难道一点也不介意他陪着别人过夜吗?
陆大夫人从未见过儿子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心里一惊:“是我糊涂了,没有想到这一层。”
姜扶笙也惊讶地看向陆怀川。
陆怀川性子是顶好的。打小认得,她从未见过他发脾气。今日这还是头一次。
被她澄澈透明的眸子一望,陆怀川的心就软了下来。上前牵过她:“走吧,下午还有事。”
陆大夫人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时候,在心里叹了口气。姜扶笙到底给她的二郎灌了什么**汤?让二郎这样死心塌地的?
再这么下去,他们这一房的香火都要叫姜扶笙给断了。
姜扶笙跟着陆怀川才出春晖院的大门,便见一个小厮急匆匆
奔来。
“少爷,方才您让带到柴房关着的那个老妇,她悬梁自尽了!”
第16章又不是处子之身
“什么?人可救回来了?”
陆怀川失色,大步上前询问。
姜扶笙心里一紧,站在原地没有动,盯着陆怀川的背影。
赵元承之前提醒她对任何人都要有防备之心的言语又在耳边响起。
她从郊外回来,便一直想亲自审问豆嬷嬷。陆怀川数次阻挠。才不过一顿饭的工夫,豆嬷嬷便丢了性命。她脑中思绪翻滚,手脚一时都有些凉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丢了?
“没有……”
那小厮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
“你们怎么做事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连一个老妪都看不住!”
陆怀川训斥。
那小厮解释道:“宁安大人说那老妇说吃了酒楼的饭菜就好好交代。他怕有闪失,便亲自去了酒楼,让小的几人好生在门口守着,别让那老妇逃了。谁知道她……”
“一群无用的东西!”
陆怀川捂着心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姜扶笙伸出手又收了回来,没有上前替他捶背顺气。她心里乱得很。
若是连陆怀川也不值得信任,那她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没了豆嬷嬷下一个线索从哪里找起?
“扶笙,我对不住你。”陆怀川回过头,咳嗽得脸都红了,还想着和她道歉:“若是我没有拦着你就好了,或许现在豆嬷嬷已经说出了实情……”
他说这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透不过气来。
姜扶笙乌眸中闪过不忍之色,终究还是走到他身侧抬手扶住他:“我先送你回院子休息。”
陆怀川摆摆手,又咳了一阵子才望向她:“扶笙,你是不是怀疑我是故意延误你审问豆嬷嬷?”
“没有。”姜扶笙垂下长睫摇摇头。
她是怀疑了,但也不好直接承认。
陆怀川道:“害了豆嬷嬷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巴不得早日替岳父翻案,你也能开怀些。”
他说着,深情地望着姜扶笙。
姜扶笙被他一往情深的眼神所感染,方才的思量又开始动摇了。
陆怀川说得没错,他做什么要阻止她替父亲翻案?他一直是站在她这边、处处都帮着她的呀。
她怎么能因为赵元承的三言两语,就怀疑陆怀川?
“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她牵起他的手:“你想多了。我们去见见宁安吧,看看他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陆怀川见他打消了疑虑,眉心也是一松,温和地点头:“好。”
“属下当差不力,请主子责罚。”
宁安跪在柴房外,低头等着陆怀川责罚。
陆怀川皱眉道:“你先起来,可曾问出什么来?”
宁安摇摇头:“属下还没来得及问。”
“豆嬷嬷在何处?”陆怀川不悦地询问。
姜扶笙悄悄打量宁安的神色。但见他神色平平,看不出什么来。
“还在柴房里。”宁安起身跟上二人。
“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陆怀川转头看姜扶笙,又温柔地解释:“你看看尸体心中害怕,只怕夜里会做噩梦。”
“我不怕的。”
姜扶笙摇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自然要亲眼看看豆嬷嬷是不是真的死了。
“那好,我牵着你。”
陆怀川带着她跟着宁安进了柴房。
柴房地方倒是大,光线却不好。只在三边墙壁的上方留了几扇透风的小窗户。四周整齐堆着柴火,中间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