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邊,則是跟著一個書童裝扮的少女。
“還真是洪新月……她竟然會來這種地方?”王渾露出古怪之色。
洪家的大小姐,堂堂大家閨秀,離陽城天資最高的女子,竟然會涉足煙火之地,這簡直是驚世駭俗,不通常理。
“這個女人百無禁忌,主意大得很,她想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攔著。”沈小樓有些同情地看向王渾。
誰娶了這樣的媳婦,既是一種幸運,也是一種悲哀。
洪新月這樣的天之驕女,年輕輕便已經觸摸到了【寶血境】的門檻,與王家的王禪號稱離陽雙嬌,他日小敬天開啟,注定要大放異彩。
在這個女人眼中,男人能做的事情,她也一樣能做。
“將來她狂窯子,你只能在家裡守著……”沈小樓打趣道。
“閉嘴!”
王渾白了一眼,下意識看向洪新月,恰巧與她四目相對。
“小姐……那是王家的嫡子!”旁邊的書童湊了上來,小聲提醒,眼中卻是露出鄙夷之色。
這種既無實力,有無勢力,還流連風月勾欄之所的男人著實沒有出息,怎麽配得上她們家的小姐。
“我以為給了他【蟒牛吐息法】,他會勤奮刻苦,即便難以入門,也必會想辦法來求我……沒想到這麽快就放棄了。”
洪新月搖了搖頭,便將目光緩緩收了回來,這樣的心性資質實在不值得她多費精神。
“她走了……”
“走就走唄,她也不是做這個的。”
王渾倒是也沒有在意,鳳吟樓內,任何一處光景都比洪新月更加吸引他。
“你倒是一點都不在乎啊。”沈小樓忍不住道。
如果換做旁人,早就上去大獻殷勤了,畢竟那可是整個離陽城最驚豔的天之驕女,不知多少豪門子弟想要將其弄到手,迎娶過門。
“我費那心思……女人其實很簡單……”王渾淡淡道。
“要麽給我錢,要麽給我愛,要麽給我滾……”
“真是真知灼見。”沈小樓忍不住豎起大拇哥。
“可惜啊……洪新月不是一般女人……呸……她根本就不算女人。”
王渾頭也不回,便要邁入那萬花叢中。
鐺……鐺……鐺……
就在此時,一陣銅鑼響徹,大廳中央,一塊花團錦簇的紅牌子緩緩升了起來,上面赫然寫著一個名字:
柳狸奴!!!
“今晚的壓軸竟是柳狸奴!?”
突然,鳳吟樓內的氣氛變得越發喧囂起來,一道道熾烈的目光紛紛投向那塊牌子。
鳳吟樓,共有十二花魁,每晚都有一人壓軸,眾人競價,價高者便可以**一刻。
柳狸奴,便是十二花魁之一,不過她卻是賣藝不賣身,一把好嗓子名動離陽城。
正因如此,反而更加讓人欲罷不能,不知多少人願意豪擲千金,隻願被柳狸奴引為知音。
“賣藝不賣身啊……”王渾撇了撇嘴。
太正規了……
“你們家二爺不是找人為他心愛的小妾編了兩首小調嗎?叫什麽來著?”
“史意濃!”王渾提醒道。
“對了……那兩首小調……《道香》和《妻裡香》便是這位柳狸奴唱火的。”沈小樓看著那花牌,不由流露出向往之色。
“五百裡!”
就在此時,已經有人開始出價了……
五百兩銀子,那是大部分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數字。
“六百兩。”
“六百五十兩!”
“七百兩。”
“七百零一兩。”
……
叫價聲此起彼伏,轉眼間便到了九百兩。
“九百兩啊……能去多少次野鴛鴦。”沈小樓不禁感歎。
“沈小樓,你這樣的身份還能來這種地方?”
就在此時,一陣輕笑聲從旁邊傳來,王渾抬頭望去,便見一位公子哥模樣的青年緩緩走來,身後跟著兩名仆從。
“洪新貴!?”沈小樓眉頭一挑,面色微沉。
聽到這個名字,王渾倒是想了起來,曾經聽沈小樓提起過。
這是洪家的子弟,也在靈鑒司裡歷練,他出身豪門世家,倒是看不上沈小樓這樣的卑賤出身。
前不久,幹了多年的沈小樓本應照例受到提拔,卻因為洪家的關系,讓洪新貴替了他的位子。
為此,沈小樓倒是憋悶了許久。
“沈小樓,你每個月才多少俸銀,只怕在這裡連頓酒錢都付不起,也敢來湊這個熱鬧?”
洪新貴冷笑著舉起一根手指:“一千兩。”
話音剛落,一道道目光紛紛投來,尤其是圍欄處的姑娘,各個目光熾烈,有些獻媚地看向洪新貴。
這般出手大方的年輕才俊最受姑娘們的喜愛。
“沈小樓,還是野鴛鴦適合你。”洪新貴倨傲的目光緩緩抽離,落在了那花牌之上。
“王渾,我們走……”
“一千一百兩。”
就在此時,一陣冷冽的聲音從沈小樓耳邊響起,後者身軀微微一顫,猛地回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王渾。
“你……你有錢嗎?”沈小樓面色驟變,低聲問道。
王渾兜裡除了一些農副產品,哪裡拿得出半個大子?
“嗯!?”
洪新貴目光微沉,不由看了過來。
“少爺,他是王家的嫡子……詐屍的那位……”旁邊的仆從上前,小聲提醒道。
“王家嫡子!?”
洪新貴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抹冷笑,王家嫡子的身份有多尷尬,整個離陽城都知道,更何況,王家規矩森嚴,年未滿十八歲,便不能置產業,哪裡的銀錢逛窯子?
念及於此,洪新貴臉上笑意更濃。
“一千一百兩?你拿得出來嗎?”
“我打欠條。 ”王渾底氣十足道。
此言一出,便引得一陣哄堂大笑,就連角落處的洪新月都是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王渾……
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奇葩!?
“打欠條?我活了這麽大,還沒聽說過狂窯子打欠條的……”洪新貴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是你見識淺薄。”王渾淡淡道:“就憑我王家嫡子的身份,這欠條王家就會認。”
“哥,別說了……太丟人了。”沈小樓拉了拉王渾的衣角。
“反正丟的是王家的人,跟我們不相乾。”王渾低聲道。
“……”
此時,大廳倒是安靜了不少,豪門世家最忌賭債和妓債,若是被人以此尋上門去,遮掩還債都來不及,哪裡還會拉扯。
只不過,哪家弟子若是被人追債上門,雖說會被還掉,以後在族中怕也是從此再無地位。
可是王渾不同,他光腳不怕穿鞋的。
“你怎麽不出價了?再叫啊……”王渾眸光斜睨,催促道。
“你……”
洪新貴面色難看,他沒想到王家嫡子竟然是這麽一個混不吝,打欠條張張嘴就行了,可他給的卻是自己從腰包裡掏出的真金白銀。
“連欠條都不敢打的窮逼,還敢來狂窯子,回家找伱媽給你下面吃吧!”
王渾氣勢十足,一臉的鄙夷。
大廳之內,一片死寂,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是有些緩不過來,倒是洪新貴臉色掙得通紅,喉嚨一甜,竟被氣得吐出一口老血。
“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