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附近左右两边的土坡上窜出无数蠕动身影,闪电般包围了所有鹰嘴利爪邪兽,它们定睛细瞧,原来来者是一群百多只青鳞邪蟒。
这些邪蟒一个个倒三角脑袋,眼眶周边是一圈淡金花纹,眸中迸现凶芒,很显然,...
绿萝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那道渗出血珠的裂缝。她白皙的手指沾上猩红液体时,竟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触碰的是某种活物的脉搏。血珠顺着她的指缝缓缓滑落,却没有滴在地面,而是像被无形之力牵引着,悬浮于半空,凝成一颗晶莹剔透的血露。
“月蚀还有七日。”她低语,声音轻得如同梦呓,“七日之内,需集齐三十六具‘魂契者’之躯,以骨为笔,以血为墨,重绘封印逆阵……主人,您沉睡千年,只为等这一刻。”
她缓缓站起,身影在残破祭坛的阴影中拉得细长扭曲,宛如一株从地狱深处攀爬而出的藤蔓。她转身望向众人离去的方向,眼中猩红一闪即逝,随即恢复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有人此刻回头,定会以为她只是个侥幸存活、惊魂未定的少女。
可她不是。
她是伏魇亲手种下的“心影”,是他意识断裂后仍能延续执念的容器之一。早在三年前,当真正的绿萝在一次探秘古墟时被邪雾吞噬,她的魂魄便已被剥离、替换。如今这具躯壳里跳动的,是一缕来自深渊的意志。
而她,也早已不是第一次背叛。
……
关横一行人并未察觉异样。他们正穿行于一条狭窄的地下峡谷之间,两侧岩壁高耸如刀削,头顶仅余一线幽暗天光,不知是从何处折射进来的微弱磷火。空气愈发潮湿阴冷,脚下的石面布满滑腻苔藓,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刚才那一战消耗不小。”甲貅王喘了口气,金毛上还残留着几道焦黑伤痕,“那伏魇虽被击溃,但我觉得……他死得太轻易了。”
“我也这么认为。”古荒吼眯着眼睛扫视四周,“一个能操控虚相回廊、寄生万灵血核的存在,怎会没有后手?除非……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守住祭坛。”
魔魈冷笑一声:“或许,他是故意让我们毁掉它。”
紫鸢闻言一震:“你是说……那是陷阱?”
“不,是转移。”魔魈低声说道,“真正的核心不在那肉瘤,而在更深处。我们摧毁的,不过是个投影,一个用来吸引注意力的诱饵。”
关横脚步一顿,眉头紧锁:“所以伏魇真正的意识并未湮灭,反而借着混乱脱身创造新的寄宿体?”
“极有可能。”魔魈点头,“而且我怀疑……他已经找到了下一个载体。”
三人同时沉默,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走在前方不远处的绿萝??她正低头拨开一丛荆棘般的石刺藤,动作自然,神情平静。
“不可能。”紫鸢忽然开口,语气坚定,“绿萝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绝不会背叛我们!”
“感情不能代替判断。”魔魈冷冷道,“你忘了她在战斗中最先倒下,却又是最早恢复行走的人?她的气息……比之前淡了许多。”
关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刀柄。他知道魔魈说得对,但也知道,若贸然揭破,一旦判断失误,便会动摇整个队伍的信任根基。
“先观察。”他最终下令,“若有异动,立刻制伏。”
众人继续前行,气氛却已悄然改变。每个人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警惕,连甲貅王都不再大声咆哮,而是压低嗓音与古荒吼交换暗语。
而绿萝,依旧安静地走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
夜渐深。
队伍在一处天然岩洞中暂作休整。篝火燃起,映照出众人疲惫的脸庞。紫鸢靠在石壁边闭目养神,甲貅王蜷缩成一团打盹,古荒吼守在外围,双目炯炯如兽瞳。魔魈则隐入黑暗,巡查四周。
关横坐在角落,手中摩挲着一块从祭坛废墟中拾得的符文残片。那上面刻着一种极为古老的御魂文字,他只认出三个字:
**“心影启”。**
这三个字如针般刺入脑海。他猛然抬头,望向绿萝??她正背对着众人,似乎在整理背包。
“心影……是伏魇独有的秘术。”关横低声自语,“将自身一缕残魂植入他人识海,潜伏多年,待时机成熟便取而代之……传说只有初代血祭师才能施展。”
他猛地起身,朝绿萝走去。
就在他即将靠近之际,绿萝忽然轻声哼起一首童谣。
“月儿弯弯照九州,
魂灯点点引归舟。
姐姐莫怕黑路远,
我在井底等你游……”
歌声婉转凄清,却是关横从未听过的曲调。更诡异的是,随着歌声响起,洞内温度骤降,篝火瞬间由橙黄转为幽蓝,火焰竟开始逆旋,形成一道细小的螺旋气流。
“住口!”关横暴喝,御魂刀出鞘半寸!
绿萝停下歌声,缓缓回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怎么了,关大哥?我只是想让大家做个好梦罢了。”
“你不是绿萝。”关横死死盯着她,“真正的绿萝不会唱这首《引魂谣》??那是千年前伏魇用来勾摄孩童魂魄的咒歌!”
“哦?”她歪头一笑,眼神却冰冷如霜,“那你可知道,为什么这首歌偏偏传了下来,却无人记得歌词?因为……它从来就不该被人记住。”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突然化作一道血雾爆散!
“小心!”古荒吼怒吼,火爪猿魂瞬间结阵,青焰交织成网,将血雾封锁在内。甲貅王腾身跃起,利爪撕裂虚空,直扑那团翻滚的猩红。
然而血雾并未凝聚成人形,反而如活物般贴地蔓延,迅速渗入岩缝之中!
“它逃了!”魔魈从阴影中闪现,脸色铁青,“而且……它已经完成了某种仪式。”
“什么仪式?”紫鸢惊问。
魔魈指向地面??只见原本干燥的岩层竟浮现出一圈圈暗红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散,如同蛛网般爬满整个洞窟底部。而在纹路交汇处,隐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符号:一只倒悬的眼瞳,瞳孔中央写着一个古字??
**“醒”。**
“这是……‘启灵血阵’!”古荒吼失声,“用于唤醒沉睡于地脉深处的古老存在!她不是为了复活伏魇……她是想唤醒那个东西!”
“哪个东西?”紫鸢颤抖着问。
关横望着脚下不断扩张的阵法,声音沉重如铁:“传说在大地最深处,埋葬着第一只邪蝠的遗骸??‘夜魇祖胎’。它是所有邪蝠族群的源头,也是伏魇最初获得力量的根源。当年七大御魂者合力将其封印,并用十万生灵魂魄筑成‘万灵血核’镇压其意识……可现在,血核虽毁,封印松动,若再有人以纯正御魂血脉为引,点燃启灵阵……”
“它就会苏醒。”魔魈接道,“而绿萝……或者说伏魇的心影,刚刚正是用你的血液,在祭坛废墟中提取了你的血脉印记,作为阵眼引信。”
紫鸢浑身发抖:“所以……这一切都是冲着关横来的?他是初代御魂者的后裔,血脉最纯净,最适合做祭品?”
“不止是他。”关横摇头,“这个阵法需要三十六名魂契者共同献祭。绿萝这些年接近我们,恐怕早就在暗中收集名单了。我们身边每一个御魂者,都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那怎么办?!”甲貅王怒吼,“难道就这么等着地底怪物爬出来把我们都吞了?!”
“不。”关横缓缓拔出御魂刀,刀身泛起青金色光芒,“既然她想让我们成为祭品,那我们就反客为主??趁她还未完成仪式之前,杀进地脉核心,斩断祖胎命脉!”
“可我们不知道入口在哪!”紫鸢焦急道。
关横望向地面蔓延的血纹,目光如炬:“血阵自有流向。跟着它,就能找到源头。”
“那就走!”甲貅王龇牙咧嘴,“老子早就看那些蝙蝠不顺眼了,这次非把它们的老祖宗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古荒吼低吼一声,火爪猿魂列阵待发;魔魈隐入影中,准备随时突袭;紫鸢咬牙站起,手中短刃燃起淡紫色魂焰。
唯有风声呜咽,仿佛在哀悼即将到来的浩劫。
……
与此同时,在地底极深处。
绿萝的身影再次浮现,这一次,她站在一座巨大无比的cavern中央。这里没有岩石,没有泥土,只有无数根粗壮如巨蟒的血筋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缠绕在一尊庞大的黑色茧状物体上。那茧足有百丈高,表面布满鳞片与骨刺,每隔数息便轻微起伏一次,仿佛其中蛰伏着某种仍在呼吸的生命。
她跪伏于地,双手高举,口中吟诵起古老咒言:
“以吾主伏魇之名,
唤夜魇之祖胎,
承万灵之怨恨,
破九幽之封印??
**归来吧,始源之暗!**”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整座cavern震颤起来。血筋剧烈搏动,黑色巨茧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溢出浓稠如墨的雾气。雾气升腾而上,凝聚成一张巨大无比的面孔??无鼻无耳,唯有一双赤红竖瞳,冷冷俯视着绿萝。
“谁……唤醒我?”声音低沉如雷,震荡灵魂。
绿萝匍匐在地,虔诚回应:“是您的仆人,奉伏魇大人遗志而来。万灵血核已毁,封印松动,三十六魂契者即将齐聚,只待月蚀之夜,便可完成献祭,让您重临世间!”
巨瞳微微收缩,似在审视她的诚意。
片刻后,那声音再度响起:“……伏魇已死,汝主何在?”
“他未死。”绿萝抬起头,眼中猩红流转,“他只是化作了万千心影,散落人间。而我,将是承载他回归的最后一道容器。”
巨瞳沉默良久,终于缓缓闭合。
“既如此……我允你七日。”
轰隆??
大地深处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某种庞然大物翻了个身。血筋停止搏动,巨茧重新闭合,唯有那双赤瞳仍在黑暗中微微闪烁,如同星辰坠入地狱。
绿萝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七日……足够了。”
她转身离去,脚步轻盈,仿佛踏在云端。而在她身后,那巨茧表面,竟缓缓浮现出一张模糊人脸的轮廓??赫然是关横的模样!
……
七日后,月蚀之夜。
天空将暗,大地将裂。
风暴将至。
而关横一行人,正沿着血纹指引,一步步走向那埋葬一切起源的深渊之门。
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终结,还是新生。
但他们知道??
只要刀还在手,魂火未熄,便永不退让。
哪怕对手是沉睡千年的祖胎,是操控命运的邪祭师,是吞噬光明的永恒之暗。
他们,是御魂者。
守护之名,代代相传。
纵使身死魂灭,亦要斩断轮回之链,焚尽阴谋之根。
这一战,无可避免。
这一战,必将书写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