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问道:“你们吵架了?”
你们,说的是十年前的他和纲吉。
纲吉嘴巴抿起,两手细磨地搓着大腿,有些纠结地说:“嗯……就,也不算吵架,只是讨论一个观点而已。”
说着他瞥到骸那一副“真的只是这样”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好吧,是小小地争执了一下。”
纲吉尽力缩小两根手指头的距离来表示所谓的“小小争执”有多小。
骸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谎言,但也没有直白地问出口,只是说:“因为我的那些话,对吗?”
纲吉幅度很小地点头。
骸把后脑勺搁在床板上,望着天花板说,好久才说:“纲吉,知道吗,十年后的你躺在水厢里,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
纲吉有听说过这件事:“那不是你的错。”
骸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当初,彭格列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愧是你的回答。”
一模一样。
“但是我介意。”
“如果不是我落入敌人的陷阱,被他们关了起来……”
“他们就无法威胁到他,要他一个人来。”
“那时候,他还在发情期,力量远不如清醒时强大。”
“更别说找到我以后,他还被我那样对待……”
骸的双拳紧握:“被我……折磨。”
Omega的体质本来就弱,他们俩还在地下牢房里的那张破烂床上滚了好几百回。
纲吉的精神肉眼可见变得越来越差,骸标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快陷入了一种虚晃的状态。
临了逃走的时候更是使不上力。
说到逃走,纲吉就是在逃走的过程中受的枪伤。
彭格列到底发现了首领失踪的事实。
就在骸听到救援到场的声音时,他鲁莽地以为他们已经脱离了险境,带着纲吉从密道逃走。然而谁知道敌人还在出口设下了一场埋伏,骸将纲吉放在自己身后,纲吉凭借最后一点意识参与辅助,他们煎熬地挺过伏击,见到十几号人倒在地上后,骸差点也倒了下去,不过他还有个人要保护。
骸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他依旧凭借直觉走向了纲吉,他准备背着纲吉离开这里,但就在他靠近之际,背后响了一道枪声。
子弹对准纲吉的胸膛。
骸听见那声音破空而来,却不能阻止它停下。
他亲眼看着纲吉向后倒去,然后,然后自己也失去了焦点。
“如果不是云雀恭弥他们及时赶到,他真的会死。”连存有一线生机的机会都没有,每次回想起当时的无力感,骸就难受得犹如置身于深海之中,浓浓的窒息感弄得他混沌如泥。
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这件事和从骸口中听说这件事,纲吉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不是你的错,骸。”纲吉又重复了一遍这样的话。
骸为什么会落入敌人手中,还不是因为对抑制剂过于渴求,所以归根究底还是为了要救十年后的自己。
而且……
将他们俩的结合说成是“折磨”,纲吉不太赞同。
他有自己的见解。
摸上后颈的纲吉问:“那个时候,临时标记没有用对吗?”
骸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回答说:“我标记过一次,但是不起作用。好像失效了。”
是的,失效了。
纲吉觉得自己已经在真相边缘徘徊了:“云雀学长说,他给十年后的‘我’做过临时标记,就在‘我’去找你之前。这件事你知道吗?”
骸讶异地看着他:“怎么会,可是……我当时并没有闻到云雀恭弥留在他身上的信息素。”
困扰在纲吉脑海中的云雾渐渐挥散,一切都明了了。
“那只能说,云雀学长的临时标记在遇见你之后,也失效了。”
纲吉将“遇见你之后”的话读重,仿佛要骸也理解他的意思一般。
正因为哄骗云雀给自己做临时标记,十年后的纲吉才能勉强支撑着身体抵达地下牢房。
可当他进入地下牢房后,标记就消失了。
消失的后果就是纲吉将重新进入发情期。
所以才会出现骸以为纲吉是带着发情期来的错误观念。
那么事实是,从纲吉见到骸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情难自已了。
灵魂的牵绊在对视中产生了深深的联系。
纲吉渴望他的雾守。
躁动的身体告诉他自己这样的事实。
纲吉从未在发情期内与骸相遇。
所以没有这方面的认知。
可是情愫这种东西,就像最终仍然归结于东海的流水,一旦上了轨迹,便注定密不可分。
纲吉第一次有那样强烈的诉求,便是在这暗不见光的牢房。
陪伴他的人不是云雀,而是骸。
他应该恢复清醒的,可是心下的期盼与愉悦却敲断了他的理智。
那种命定之人的喜悦像潮水一般充斥着纲吉的心脏。
一种答案凝集在他的嘴边。
纲吉在两人交。合的过程中说了无数次“喜欢”。
骸以为纲吉是把自己当成云雀了,所以心下不喜反悲。
骸猛地抓紧被单:“他说,回来以后想找我谈谈……”
能够让十年后的纲吉主动驱散Alpha的临时标记,那他一定是遇到了命定之人。
他的番。
只不过,这一切都在意外之中突然失去了突破口。
十年后的彭格列自那次伤害后就一睡不起。
纲吉说:“他或许是有一些彷徨,但绝对没有怨恨你的意思。”
骸没有说话,他重新将后脑勺搁在床板上,然后,呆愣地看白色的天花板逐渐落下雨刷。
……
纲吉关上门,静静地从骸的房间走出。
没走两步,他就看见了一直在闹别扭的恋人。
“呵,安慰好你的Alpha了!”
从这话就可以看出,他仍然为十年后的骸咬了自己的脖子而在意。
昨晚纲吉才用几个火热的吻将这件事掩去。
如今,处于嫉妒的男人依旧为自己陪了十年后的他一整夜而感到不快。
“呐,骸,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纲吉垫着脚尖环上骸的脖子,“他不是别人。而是十年后的你。我得帮他。”
“你拿什么帮,把自己当成是十年后的你的替身,然后给他慰藉!?”骸有些激动了,话音低沉却有力。
瞧他那质问的模样,像是幼崽被抢走了的鸟妈妈。
“啾”的一下,纲吉嘟着嘴在骸唇上点了点。
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厮磨着咬着骸的唇瓣说:“才没有呢,吃醋的鸟妈妈。”
鸟妈妈?
骸脑海里浮现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什么鬼比喻。
没等骸想通,纲吉就用另一句话引走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