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啊。
他虽然已经下令封锁了许晚辞的身份,可是……
宁孟澜若有所思地看向江泽:
他弟子楚青川最近时间的反常…以江秋宁的聪慧,她未必不能猜出什么来。
江泽没有在意他的眼神,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宁孟澜七步之外,分外有礼道:
“听闻秋宁重伤初醒,我十分担忧,于是特来太清宗探望。”
说到这里,他再次看向不远处的许晚辞。
她依旧没有看他一眼,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包括她自己的生死。
他蓦然想起了之前她用手挡住玄冥针的模样。
为了一棵树……
呵。
他收回视线,继续道:
“顺便前来感谢一下墨霜圣兰上一任宿主的忍痛割爱。”
“原来少尊是来道谢的。”宁孟澜听到他的话,阴阳怪气道,“若是更进一步前来报恩,恐怕许晚辞如今命都不在了。”
“如今人也见了,‘谢’也道了,本宗主便不留少尊了。”
江泽面色不改地驳回了宁孟澜的话:“方才还未来得及道谢,许道友便被江家人所伤。”
“玄冥针造成的伤口,几日后仍然需要精心调养,若是现在离去,我于心难安。”
说的是于心难安,表情却冷漠如初。
在他眼中,若不是那个身份,许晚辞甚至都不值得他施舍一个视线。
无论真假,没有修士不想更进一步。
若是假的,那便毁了吧。
宁孟澜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勉强忍住了心中的唾弃。
江泽今日都这样对许晚辞了,居然还想把她当做机缘,想了结和仙尊的因果。
真是恶心至极!
可惜太清宗不能与江家交恶……
想到这里,他扬起了一个异常虚假的微笑:“墨泽少尊日理万机,怎好用这种事情打扰少尊。”
“太清宗弟子,本宗主自当好好照顾,就不麻烦少尊了。”
“宁宗主此言差矣。”江泽唇角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玄冥针毕竟是修仙界顶尖毒器,万一伤势反复,让这位…许道友再次受伤。”
“那就是我的过错了。”
宁孟澜听出了他言外之意,唇角的假笑蓦然放平。
即使知道江泽不会再伤害许晚辞,可他依旧十分警惕:
“少尊即是好意,那我这就为少尊安排住所……”
“不用了。”江泽看都没看周围一眼,就下定论道,“这里就很清净。”
他一挥手,一座亭台楼阁、灵山流水的房屋法器,就落在了小院不远处。
从那里,能清楚地看到许晚辞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收回手后,江泽没有看向宁孟澜,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站在那里,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的许晚辞。
此刻她身体中依旧残留着玄冥针带来的消融骨血之痛。
可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身前的幻颜树。
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江泽走到哪里,都一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他见过很多目光,有敬畏、有恐惧、有讨好……唯独没有忽视。
他收回目光,看着刚想开口拒绝他的宁孟澜,淡然道:
“吾等能有今日之安定,只因当年清衍仙尊以身祭天。”
余光中,许晚辞的呼吸蓦然停滞。
他淡然转身,看向许晚辞继续道:“以身死魂消为代价,救修仙界于浩劫之中,此等壮举,令人敬佩。”
许晚辞好像再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她眉头有些茫然地皱起,胸口传来的刺痛让她下意识地伸出右手。
段子惟根本不知道她与清衍仙尊的关系。
看到她的动作,他皱着眉头,一脸焦急道:
“是不是左手太疼了。”
他猛地低下头,想从储物玉佩中找到止痛的丹药。
听到他的话,许晚辞像是个听话的人偶一般,把伸向胸口的手移到了左手上。
她呢喃道:
“疼。”
“好疼啊。”
江泽看清了她所有的动作,甚至于如今她右手触碰的地方,根本不是伤口的所在。
他轻嗤一声,转身走出了木门,步伐好似比来时,急促了一分。
想起江家主在他来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目光轻蔑:
情爱。
呵。
第12章她不会寻死,但也未曾求活
宁孟澜看着江泽潇洒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
江泽这样漠视生死,傲慢冷漠的人。
真的要让他住在许晚辞对面么?
他看着不远处大气不失精巧的亭台楼阁,若有所思地移开了视线:
江泽对修炼一途的在意人尽皆知。
如今许晚辞是他千年难得一遇的机缘,他定不会让她出事。
哪怕是今日,他也从未想过让许晚辞受伤。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
想起许晚辞当时的动作,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太清宗内知道她与仙尊之事的人并不多,他与几位长老也分身乏术,没有办法时刻盯着她的作为。
万一再有意外,有江泽在这里,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制止。
想到这里,他停下了让江泽离开的心思。
只是……
他担忧地看向许晚辞,虽然除却第一次是她自己动手赴死,其他皆有缘由。
可问题也在这里。
她不会寻死,但也未曾求活。
若是再发生发生今日这般的意外,江泽能救下她第一次,还能救下她欣然赴死的第二次么?
宁孟澜皱着眉头,开始盘算整个太清宗有什么顶级的防御法器。
既然上一个威力不够,那他找一个半仙阶的法器,总能护住许晚辞了吧!
这时,许晚辞好似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对着他平静但恭敬地扬起了一个微笑。
这笑容太过熟悉,像极了之前从断魂骨中醒来后的那个微笑。
甚至连弧度都没有改变。
刚才她身上的痛苦与茫然,就好像从未出现一般。
她依旧是那个在所有人面前平静温和的许晚辞。
可是谁都清楚,这只是她的面具,面具之下的真实,是太过极致的痛苦。
以至于他们只是窥得分毫,便已不忍再看。
宁孟澜没有发现,自己对许晚辞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偏利用的看重,变成了真切的担忧。
许晚辞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变化,又或者说,她根本未曾在意所有人的态度。
她微微垂眸,疏离从容地对着宁孟澜行了一礼:
“晚辞多谢宗主搭救。”
她还没来得及放下行礼的手,一旁回过神来的段子惟赶紧伸出双手接在了她左手下方三寸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