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羞辱了一番,为首的食死徒更是将那刚刚带回来的桶扣在她头上……幸好已经空了……
理论上她要在这里至少待一年半。不,她恶狠狠地想着,哪有一年半,顶多到明年十月底。等哈利干掉了黑魔王……
她没有去想辛西娅会不会改变什么,正如当年斯内普还是在辱骂了莉莉之后被挂了起来,这样一个关键节点没有那么好动,或者说她相信辛西娅不会去动这个。
她不可以死,不可以倒在黎明之前。正因为怀揣着这种信念,她才在这鬼地方活了下来。
农场所在是一片宽阔的谷地,尽管还在八月,终年不散的阴云使得气候异常寒冷,让人怀疑在农场最外围有摄魂怪活动,耕作也更为艰难。如果没有鞭子抽着,她并不想这么勤快地耕地。但这片田地关乎她的口粮,就不得不勤劳起来。
卡洛琳这么想着,又开始挥动锄头。
为了方便,保养了二十年的长发已经被卡洛琳剪掉,剩下的因为疏于打理乱成了一团,原本还残留着些许婴儿肥的面颊明显消瘦下去,露出凸出的颧骨。几乎没有人能将这样一个佝偻憔悴,看上去足有四十岁的女人,和那年方二十,金发碧眼容貌俏丽的年轻姑娘联系在一起。就连她自己偶尔看见水中的倒影,也会吓上一跳。
她没有耕作经验,只能尽力回忆前世图片上、新闻里甚至诗歌中的零星知识。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这个人不能学,PASS。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瞎说哪有这么好的事。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垅黄——垅是啥玩意来着?对了麦田应该是一道一道的吧?宽度多少?间隔多少?算了看着办吧。
还有灌溉、施肥、除虫除草……这时候她在疯狂怀念着以前嗤之以鼻的农药化肥和催长激素,在魔法界月痴兽的粪便的确有类似用处,可在这地方要月痴兽的粪便?不如做梦来得快些。
没有机械、没有牲口,甚至连趁手的工具也没有。可就算给头牛给把犁,难道她就会用了?
田庄最外围是一层保护和隔绝咒语,本意是拒绝外人尤其是麻瓜进入。如今加强了咒语,但魔法设置的基础在,只能在外围加设一圈啸叫咒。一旦外面有人接近就会触发防御警报。
防护咒语内侧,除了主管洗脑事宜的为首食死徒和负责巡逻和抓捕的队员,其他人都没有魔杖,而田野周围同样设有一圈啸叫咒。刚刚抵达这里时,卡洛琳见过有人试图趁夜逃离,刚刚跨过田野外围的水渠就被惊醒的巡逻队抓住,农场中的所有人都被叫起来,被迫旁观他被厉火活活烧死。
比起这个,平日里头顶粪桶肆意辱骂甚至挨两个钻心咒都算不上什么了。活人在厉火中挣扎的场面过于惨烈,那一幕深深印在卡洛琳乃至每一个苦力的心里,让他们明白,逃跑并不可取。
太阳渐渐西斜,卡洛琳头晕眼花的站起身,摸着瘪瘪的肚子,向田野中央唯一结实些的房子跑去。
她所住的小屋里,前一个住客用指甲刻在床板上的字迹历历在目,最开始两天她还问过发生了什么,但如今已经不必再问了。
在食死徒内部,《预言家日报》等报刊被称为「充斥着麻瓜和泥巴种的有害言论」,几乎被禁绝传阅,他们专用的报纸,被称为纯血日报,全靠手抄,抄书的就是农场中的这些人。
每天吃完饭前,都要有人轮流朗读并解说今天的手抄报内容,感情不充沛、赞美不真诚,犹豫停顿乃至听众们忍不住发笑都会被举报,然后被钻心咒惩罚。
没有人愿意受罚,可食死徒们只用面包就打破了农场苦力们可能存在的联盟:主管的食死徒一天二十四小时接受举报,举报成功能够多换一块面包,就冲这个,但凡擦边的都会被举报。只是互相监视的苦力们也不能随意举报,一旦惹了众怒,下场只会更惨。
可想而知,如果她迟到了,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不虔诚。
卡洛琳气喘吁吁地跑回去,抢在朗读开始之前进了房子,万幸今天不是她主讲。否则凭这大喘气,就是不尊黑魔王的明证。
就餐的人又少了一个,晚餐的面包照例硬得像石头,必须泡足水才能勉强咽下去。她小心翼翼吃掉了面包,又用手指头桌面上散落的些许面包屑一点一点粘起来,连地面上的也没放过。直到侧着头都看不见一点颗粒,这才将已经凉透了的,泡面包的水喝了下去,小心舔掉碗底最后一点残渣。抢食在这里被严格禁止,但整个过程中,左右都有隐约的目光射来,希望她能遗漏些许。
那是不可能的,卡洛琳心想,却也忍不住扫视旁边的餐位,希望有意外收获。可惜的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
不多时所有人都陆续吃完了,到旁边的溪流里胡乱冲了两下餐具,放回了一边的碗柜里,这几乎是一件白花力气的事情。因为每个人的餐具都被仔仔细细舔过一边,干净地能当镜子照。
随后,他们又沉默地抱来一叠羊皮纸,开始抄写报纸上的东西。
所有魔杖都被收走,除了刚来那天坐在她旁边的女人教了她一个将魔力转换为体能的无杖魔法,其他什么也没有。但在长时间缺衣少食的情况下,魔力比体力下降得还要快,实在没有什么帮助。
并非所有人都没有魔杖,此刻坐在房子最深处,舒舒服服读着报纸的食死徒,就是唯一一个能使用魔杖的。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很轻松完成这里的所有工作,可他绝不会多动一下。
不远处一个女人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比起在场其他人,她要干净一点,也没那么瘦弱。她熟练挂上谄媚的,甜腻的笑容,走到那食死徒身边坐下。
一只手探入女人的长袍,让她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却又立刻挂上更为甜腻和妩媚的笑容。
后面的动作渐渐不堪,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回避了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可仍有视线悄悄投射过去,有愤怒和鄙夷,也有艳羡和妒忌,更多的人没有抬头,满脸都是彻底的麻木。
面具之后,有某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扫了过来,卡洛琳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揪了一把脸边乱糟糟的短发,试图遮住自己的脸。
尽管已经憔悴到自己都认不出来了。但她依然是这里最新的,也是最年轻的女人。她不顾恶臭和嘲笑与排泄物为伍,也有一半是这个原因,在农场这样的地方,男女先天的体能差异彰显地淋漓尽致,她劳作的田地旁边一个男士尽管也相当瘦削,挥动锄头的频率和深度都远远超过她。
饥饿使人类突破道德的底线,而一旦底线不复存在,他们看她的眼光,就贪婪又邪恶。卡洛琳极力忽视那投在后背上的目光,仍然感觉汗毛直竖。在这个地方,公然袭击和强迫不被允许,但人们总有办法达到目的。
卡洛琳低下头去,抄手中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