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舒感觉自己就像怀揣了一颗炸.弹,在暗夜里行走。
炸.弹可能会炸,也可能不会。
但她却不敢赌,也不敢被人发现,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进。
不仅如此,还得表现的轻松从容。
“去哪啊,盛西庭?”看着逐渐陌生的街景,季月舒笑着转头,看向一旁开车的人。
盛西庭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散漫的敲了敲,干净圆润的指尖和红色皮革碰撞,发出轻微声响,“去个饭局。”
他的表情平和沉稳,让季舒暗暗的松了口气,紧绷的背脊缓缓松懈,噢了一声后,又好气的问,“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注意什么?”盛西庭微微偏头,勾着唇笑了笑,显得格外漫不经心,“注意不要发脾气,我怕别人会惶恐。”
“我脾气很差吗?”听他这么说,季舒急了,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看着他满脸的不服气。
这下子盛西庭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他抬起空闲的右手,撸猫般揉了揉她的头,低沉声线里全是纵容,“哪有,小公主最善解人意了。”
知道他在逗自己,季月舒也乐得配合,她轻轻哼了一声,偏头避开他的手,皱着鼻尖不满。
远远看去,倒是一副正常小情侣亲密打闹的样子。
很快,车停在了一栋别墅外,等在门口的刘向没等车停稳,就乐呵呵的走了过来,殷勤的替季月舒拉开车门,“小嫂嫂,又见面了。”
他的态度太热络了,一时之间让季月舒不知怎么应对,她惊异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用眼神询问盛西庭。
“你小子正经点儿。”
盛西庭随手将车钥匙扔给他,长臂拥过季舒,转身朝会所内走,脸上的笑容看着真实许多。
“看我,又吓到小嫂嫂了!”刘向笑嘻嘻的将车钥匙递给泊车小童,顺手轻拍自己脸颊,“忘了小嫂嫂是正经人,和我们不一样。”
“边儿去!谁跟你我们我们的。”盛西庭佯装不满,长腿一抬,作势要踢他。
刘向配合的惊慌躲开,嘴里喊着“小嫂嫂救我!”一边笑嘻嘻的凑到季舒旁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嗓门低声问,“小嫂嫂,你真不记得我啦?”
“我刘向啊!”
季月舒闻言,倒是结结实实的惊住了。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刘向一圈,又转头去看盛西庭,见他唇角含笑的看着自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便明白了,这人确实是刘向。
季月舒努力在他那张圆润的脸上寻找熟悉的痕迹,但寻便五官,也很难将他和记忆里那个精瘦如猴的少年和眼前的二师兄一样的油腻胖子对照起来。
“你...”她缓缓张了张嘴,好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憋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问,“这些年,吃的挺好吧?”
刘向大笑起来,朝着盛西庭挤眉弄眼,“那可不,承蒙西庭哥这些年照顾,我刘向,也算是混出个人样来了!”
...分明是混的离人样越来越远了好吧!
季月舒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不过旧识相认,季月舒也很高兴,她捏了捏盛西庭指尖,悄悄问他,“这么多年,你们都还在联系吗?”
“那不然呢?”盛西庭懒洋洋的反手握住她纤细手腕,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小没良心的。”
这句话落地,三个人之间原本热络的气氛陡然一滞。
季月舒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盛西庭浓黑的眉也往下压了压,难得露出懊恼神情。
还是一边的刘向见机的快,立马笑呵呵的给季舒递台阶。
“西庭哥你怎么还凭空污蔑人呢?小嫂嫂在国外,可一天都没忘记过你,对吧,小嫂嫂?”
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的给季月舒使眼色。
季月舒感激他解围,但说者无心,听者却问心有愧,他的话戳中她藏在心底的秘密,让她一时之间,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她的停顿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盛西庭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向她,见她低着头,原本饱满红润的唇抿的发白,他心底无端浮起一层烦躁。
不等季月舒开口,他便迈着长腿,径直往前,“走吧。别让人久等。”
他态度转冷,季月舒立马明白过来自己反应不对,追上去牵住他的手,仰头眼巴巴的看着他,“盛西庭,我只是.....我只是不好意思……”
盛西庭没低头,但脚步到底还是慢了下来。
两个人并肩走远,徒留刘向站在原地,皱着一张脸扇自己耳刮子,“叫你多嘴!叫你多嘴!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吧!”
边扇,边往前追,等到盛西庭旁边,又恢复了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其实盛西庭并不喜欢参加饭局,但有些事又难以避免。
坐拥金山,总归是招来无数觊觎。
时不时的,就会有人为了拉投资,千方百计的求到他面前。
盛西庭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就像那神坛上的财神爷,谁都想来从他这里一把。
他倒是无所谓钱,就是纯粹嫌烦,索性把这些事全都交给刘向打理。
在上层圈子里,在某些方面找个代理人处理,其实是很很常见,毕竟金字塔顶端的人就那么几个,给他们三头六臂也做不到事事亲力亲为。
而刘向常年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就没这些顾忌了。
他跟着盛西庭这几年,作为他信得过的朋友,没少做这种在中间牵线搭桥的事,为此挣了不少钱,倒是锻炼出了一身长袖善舞的本事。
今晚也是如此,有人递了一个创业企划到刘向那里,刘向瞅着还不错,自己又不敢拿注意,干脆请盛西庭亲自来掌掌眼。
不过他很会办事,饭局气氛很轻松,季月舒只管坐在盛西庭旁边认真吃饭。
她听不懂那群男人聊的什么市场风口的,也不感兴趣,盛西庭大概也看出来了,他漫不经心的听着,时不时的指点一下季月舒哪道菜好吃。
季月舒好几年没吃到国内美食了,被白人饭敷衍很久的舌头根本分不出什么菜系,这次倒是跟着他吃的十分满足。
等刘向转了一圈回来,看到盛西庭给季月舒夹的满满当当的菜,他立马就笑了,“看来这次的鲁菜师傅请的值,既然小嫂嫂喜欢,不如送到你们家去?”
季月舒这才知道这个会所是刘向开的,一时倒是有些吃惊。
不过今晚刘向让她惊讶的次数太多了,她都要麻木了,只是摇摇头,小声的拒绝了,“不了,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不要厨子,那就把这个店给你吧,”一旁的盛西庭摇了摇手中酒杯,不紧不慢的开口,“你喜欢的话,以后随时都能来尝尝。”
季月舒大吃一惊,转头去看他,刘向在旁边“曜!”的怪叫出声,“西庭哥你可真大方,我也喜欢,我还喜欢西山的别墅呢,你怎么不送我?”
说完转头朝季月舒酸溜溜的来了句,“小嫂嫂,以后我就替你打工了,你可得对我好点!”
一时之间,整桌各怀心思的男人女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季月舒。
季月舒如坐针毡,连碗里的菜都觉得不香了,她垂着头轻轻扯盛西庭的衣角,小声叫他,“盛西庭,你干嘛啊!”
“怎么?”盛西庭也学着她的样子,凑过去低声问她,“你嫌这个会所太小?也想要西山的别墅?“
“我不想!你别开玩笑!”两个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悄悄话,季月舒的脸红的都快烧起来了。
盛西庭却安之若素,一副看不见别人火热视线的模样,慢悠悠的勾了勾唇角,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我从来不开玩笑。”
“毕竟,我就只剩钱了,不拿钱绑着你,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说完低着头看向她,深黑眼瞳里,藏着季月舒看不懂的情绪。
季月舒慌乱避开他的视线,长长的眼睫不住颤动,像她怦怦乱跳的心脏。
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下了,季月舒出来吃个饭,莫名其妙的带了一家私人会所回家。
等吃完饭,季月舒走出会所,盛二少爷为女伴一掷千金的故事里,又有了新的素材。
都说这次二少爷动了真心,几千万的资产,就因为新女朋友喜欢那家的厨子,就眼也不眨的送出去了。
一时之间,季月舒成了京市圈子里所有人都好奇的名字,不过倒是没人再敢轻视她了。
季月舒管不住别人怎么想,但她一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盛西庭送她的那些东西,就觉得怀里揣着的那颗炸弹更膨胀了些。
他对她越好,她就越害怕。
回去的路上,季月舒惴惴不安的坐在盛西庭旁边,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今晚盛西庭喝了点香槟,回去的路上没自己开车,叫了司机过来,一上车,就稳稳坐在后排,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窗外的路灯均匀掠过,每隔一段路就洒下昏黄的光,落在他线条利落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将侧脸分割成明暗不一的两面,长而浓密的睫毛在暗昧光线中泛着氤氲的光圈。
季月舒一直都知道他长的好,骨相皮相俱佳,是一种直白又锋锐的好看。
就这么看着他安静侧脸,她居然走神了。
直到盛西庭转过脸,戏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他随手按下开关,车厢中间黑色的挡板缓缓升起,将后座阻隔成一个私密的密闭空间。
对上他的眼睛,季月舒的心脏猛的漏跳两拍,脸一寸寸的红了。
“盛西庭...”她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小心翼翼的舔了舔唇,怕惊扰什么般压着嗓子叫他的名字。
盛西庭像一座沉默的高山,对她的小声呼唤岿然不动。
“你...你是不是生气了?”季月舒不自觉的往前蹭了蹭,白色裙角慢慢挨上他黑色裤腿,偏偏她还毫无所觉,兀自开口,“其实我……”
她又咬了咬唇角,雪白的牙齿整齐又小巧,陷在饱满红唇之中,留下深深的痕迹,“刘向说的话……”
说着她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坚定的仰头看着他,澄澈的眼睛眨也不眨,但对上他暗火重重的双眸后,那一点勇气就像沙做的塔,哗啦啦的就塌了一地。
她胀红了脸,嚅着说不出话来,只好更加用力的用牙齿凌.虐着自己的红唇,留下更多让人遐想的印痕。
盛西庭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盯着嫣红双唇间的那一点点突兀的白,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
“刘向话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一句?”他不动声色的低下头,慢慢欺近,慢悠悠的开口问她。
他离的太近了,宽阔的肩将窗外的灯光都遮蔽,一片阴影将她笼罩,无形又强大的侵略感让季月舒心惊肉跳。
她下意识的往后挪,已经覆上黑色裤腿的白色裙角慌乱的意图逃开,却又在下一秒飞扬着落下,将黑色完全覆盖。
季月舒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盛西庭掐着腰一把抱在了腿上,他低着头,下巴搭在她肩窝,偏头看着她,潮热的吐息缓缓在素白细颈间游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哪句,嗯?”
他的声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一点惑人的哑,又湿又热的落在耳边,激起耳后一片细小凸起,季月舒不自觉的抖了抖,整个人都绷紧了,红着脸不敢动弹。
盛西庭却很有耐心,慢慢的朝她吹了一口气,骨骼分明的麦色大学裹住她雪白手指,一根根不疾不徐的捏在手里把玩。
“他说的...”季月舒感觉自己紧贴着他胸膛的整片后背都在出汗。
她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但随着他横在他腰间的那只手慢慢往下,她慌了起来,不管不顾伸出双手,紧紧抱着他坚实小臂,慌不择路般喊出声,“他说我在国外一天都没忘记过你那句话,是真的!”
盛西庭的动作停了下来。
小小的后车厢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好一会儿后,他才轻笑出声,“小公主,你的谎言,可算不上高明。”
“Tit...“
他低下头,剩下没说完的话,模糊在唇齿之间。
“...不过,骗我,足够了。”
所有感官都被掠夺,一直紧绷的防线在极具压迫感的侵略者面前彻底崩解,季月舒颤抖着呜咽,昏昏沉沉的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彻底侵占的领地让进攻变得轻缓柔和,入侵者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甚至邀请起柔顺的被侵略方造访他的城池。
绵密而深入的拜访让季月舒精疲力尽,这场单方面的战争不知道进行了多久,缺氧的感觉甚至让她产生了轻微的耳鸣幻觉。
季月舒颤巍巍的伸手,无力的在他坚实的胸膛胡乱推拒。
等盛西庭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季月舒浑身发软,坐都坐不住,靠着盛西庭扣在她腰间的手臂,才能勉强维持着坐姿。
她趴在他胸口,听着他强健心脏在胸腔里发出的激烈节奏,恍惚中有一种被他同化了的感觉。
一时之间她竟然奇异的觉得满足。
季月舒依恋的在他怀里蹭了蹭,立马就察觉到了触感微妙的不同,她身体一僵。彻底不敢动弹了。
盛西庭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季月舒无意的小动作让他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倒像是突然惊醒了他。
“小公主,”他低下头,伸手捏着季月舒的下巴,缓缓的带着她抬头,他的目光沉沉的落在她沾染上好看绯色的巴掌小脸上,眼睛却危险的眯了起来
“一直都忘了问你……”
他的手指往上,在她红肿的唇线下擦了擦,慢悠悠的开口
“这么漂亮的唇,有没有吻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