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身影。像在黑纸上戳出一个洞,将纸放在阳光下。
那个白色的身影,有着与他一模一样的五官,咧开嘴角露出浮夸的笑容,浮夸得像一个纯白的面具。
“不可原谅……”
堕化的付丧神,终于意识到中也对它们的行动造成的阻碍,分出一刃与他纠缠。空出来的一名付丧神,与堕化的白虎一直,像出笼猛兽般的气势朝他扑了过来。
含着刺骨恨意的声音,像是从撕裂的声带中发出来的。
“伤害小彻的人类……不可原谅……杀了你!杀了你!”
“杀了我。”太宰的声音喑哑得像磨砂纸剐蹭出的声响。“是我利用他的信任将他药倒,是我的手握着的刀划开他的胸膛,是这只手捧着他的血肉,取走了能够摄取他灵魂的心头血……是我坐视他的血液从伤口流淌一地。”
“灵能者,身体的一切都是宝物。头发、汗水、眼泪、血、肉……但凡有一样落在敌人手中,利用秘术就可以不用刀不用枪的伤害他,我全部都夺走了哦……”
他单手按着胸口,表情没有一丝起伏。即便付丧神的刀即将从头顶劈落,也没有牵动他的心神。
用一种踩在云端上,随时会坠落的语气,轻飘飘的说着:“他的宝物,全部,都被我夺走了。”
所以啊……小彻,为什么你还要回来。
就算变得再强,强到可以睥睨天下的力量,拥有以上一切的我,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击破你的防御,轻易的杀死你。
所以为什么,要回来。
刀没有落在他的头顶,在即将砍中的时候,一道白光化为屏障,弹开了堕化的五虎退和老虎。黑色的细屑从太宰的脖间掉落,伴随着烧焦的气味,一枚防御符失效。
第二次的袭击,失效。
第三次第四次,太宰毫发无伤,损伤的就只有他身上戴着的符箓。
可笑的是,到了这个时候,能保护他的不是中也,而是羽仁彻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留下来的这些护身符箓。
“说大话不是好习惯,堕落的神明。”太宰轻声道,“你杀不死我。”
而援兵,已经到来。
“中也——!!!”黄色的光辉从下方绽放,延伸,吞噬。
倒在血泊中的中也,发狂的红色眼睛里闯入了一张熟悉的,布满担忧的脸。在他的身后,同样有一个熟悉的人飞快的奔跑而来。
禁锢着太宰和中也二人的异空间,因为中也的重力、付丧神的暴走和兰波从外面的冲击,三者的能量打破了平衡。
他们脚下站着的是实地,两只付丧神被关在了兰波的异能空间里。空间的面积能无限的延伸,堕化的失去理智的付丧神,徒劳的挥舞着刀想要砍碎这个碍眼的空间屏障,刀落不到实处。
空间延伸的速度比刀速更快。
破坏不了异能空间的付丧神,就注定被关在兰波的异能里面,像是装在笼子里供人欣赏的怪物。
这里不是猎犬的基地牢房,而是一个太宰不认识的陌生地方。是一片宫殿废墟的一角,坍塌的宫墙,远方还有不间断的战斗的声响,枪声、金属剐蹭碰撞的声音、击打肉/体的声音……
他们被带到了天元所在的薨星宫地底。
太宰轻易判断出这一点,他走过去,触碰了中也,红纹从中也身上消散,从污浊中解放。与谢野晶子匆匆赶来,眼神复杂而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迅速的治疗好中也,魏尔伦示意晶子将悠悠转醒的中也带走,用牙齿咬下右手的手套,眼神阴沉的盯着太宰。
“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想要背叛我吗?”太宰轻轻的歪头,身上散发着的危险气息,仿佛能够撕裂眼前人的灵魂。
“背叛,我这个亲手将港口黑手党打造成地下王国的……boss吗?”
魏尔伦没有放松警惕,用戴着手套的左手摘下帽子,贴在胸口处。
“我清楚你的危险性,boss。你的强大不在于肉/体和力量的强大,而是你的大脑、语言和窥破他人心灵弱点的心理操作能力。但是boss,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魏尔伦的脸上寻不到以往那总是伴随着的厌倦、疲惫,他沧桑的灵魂本唯有中也和兰波在他面前时才会生出活力。
然而此刻站在太宰面前的他,能让任何人都感觉到他灵魂深处汹涌的怒火,和因为无法理解产生的困惑。
“你是逼迫港口黑手党,与所有人开战!”
利刃出鞘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渐渐围拢过来的稀少人影中,太宰见到了其中的织田作。在用一种惊愕的,好像第一次认识他的眼神看着这名好友。
那个眼神,与久远记忆里,那位在酒吧里说出对自己所写的小说没有自信的青年叠合在一起。用一种戒备的、拒绝的、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就像他们不是朋友,而是一名敌人。
那个时候,他们确实是敌人。在酒吧里是第一次相会,他们不是朋友。
还活着的,在武装侦探社里工作,一边写小说一边收养了十多个孩子的织田作,不会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的友人。
死去的,会附和他或真或假的玩笑,会与他碰撞杯壁的底层黑手党的织田作,死在了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注定会死亡的正常世界。
唯有那个他活着的世界,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
在这个不明原因而重生的奇异世界里,在这个打破了他认知的,多重能力体系共存的奇异世界里,还活着的织田作,露出了和死去的织田作一样的眼神。
织田作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太宰,为什么。”
不要看我……
织田作的眼里渗出了痛苦,和溢出的难过和不理解。“为什么是你。”
不要说了……
“为什么,要那样对待羽仁君。”
够了……
“这些事情,我竟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羽仁君不是自愿离开的,他不是无故失踪,抛下所有人离去。”
为什么不能像另一个活着的织田作那样放弃我,为什么要用一种好像我还能拯救的眼神看着我。
“是你逼走他的。”织田作的声线在颤抖,他回忆起之前自己听了太宰的抱怨致电给羽仁彻时说的话,还有见面时摆出的脸色。颤抖的手指捂着自己的嘴唇,低着头茫然无措的道。
“被伤害的,是小彻啊。”
那个,与太宰一样,他亲眼看到大的孩子。在稚童之龄,就主动的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一力扛下风风雨雨,保护着他们的小彻。
若是羽仁彻恢复记忆,回想起那一幕,该多伤心。
明明他才是最需要被保护的人。
“太宰治。”站在破败的宫殿屋脊上的军装青年,身后的披风在风浪中摇摆。他是第一个对太宰拔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