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郎君雖非出生此地,但這寧陽鄉乃是周老太師的封地,小郎君乃是老太師的曾孫,這些信息,還是可以查到的。”
聽見趙塵的話,寧陽鄉土地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直接點頭稱是,隨即又有些好奇的問道:“趙道長要小郎君的信息做什麽?”
“沒什麽,周生欲隨我修行,只是道不可輕傳。如今和我外出遊歷幾年,到也說不上好壞。所以打算看一看周生的宿業。”
聽趙塵這麽一說,寧陽鄉土地頓時一愣,哪家招收弟子,先翻宿業的。所謂宿業,這都是後期才要考慮的東西,或許絕大多數修行者,都夠不到翻宿業的機會。若是實在孽重福薄,那根本不會接觸到修行的機會。
心中雖然差異,但面上,卻只有這一愣的表現,並且轉眼就掩飾了過去,讓一旁的周嗣一點也沒有察覺。
正在此時,一個神吏捧著一卷冊子走了過來,將之遞給土地。土地神隨手翻了兩頁:“小郎君的宿業,深的不好說,但最淺顯的,也是不少。這倒不是累世的舊業,而是周府的積累。”
“這其中也沒有什麽大的因果,畢竟周府的家風一向不錯。但就算是一些非常淺顯的口角矛盾,經年積累下來,也是不小的數量了。小郎君作為周家的嫡系子孫,這其中自然有小郎君的一份。”
“那不知神君可否讓這份宿業顯形。若只是虛無縹緲的概念,著實有些不便處理。”
“舉手之勞。”
寧陽鄉土地話音還未落下,隨著心念一動,一處臨時鬼獄便被開辟了出來,驟然出現,坐落在神域深處,與眾鬼獄一起。
隨即,寧陽鄉土地伸手一撫手中簿冊,冊子上記載的那些周嗣的宿業便顯化成一道道念頭。隨著土地衣袖一抖,這些念頭便落入了那方鬼獄之中。落入鬼獄中的念頭驟然膨脹開,化作了一隻隻鬼類。
這些鬼類並不是那些和周嗣宿業有關的人的魂魄,只是這些宿業概念的實質化。這些和宿業有關的人,有些還在人世,有些正在冥土,還有些早已轉世。他們的魂魄可能被寧陽鄉土地一念怎麽抽到此處,還被押人鬼獄。
當然,寧陽鄉土地這種一念間將概念化作實物的手段,也不是其本身的本事,而是借助神位權柄才做到的。
見寧陽鄉土地這麽說,趙塵對其表述感謝之後,側身對周嗣道:“周生,因果報應,如影隨形。修行之輩,就更加在意這一點了。你這些宿業,是一定要有所了結的。”
“正好,神君將你的這些宿業顯化,卻是一個好時機。你無論將這些顯化的之物磨滅還是超度,都是一個方向。”
“這些顯化之物雖不真是那些和小郎君結下宿業的那些人,但也有相應聯系。小郎君無論是將之磨滅還是將之超度,不但小郎君因此受益,了去了一些宿業,那些人也會因此受益。只是因為小郎君選擇的不同,獲益的方向、大小有所差異。”
“正如神君所說,這是一件利人利己的事情。正好,無論是將之磨滅還是將之超度,你都不缺相應手段,周生,你意下如何?”
“老師既然這麽說了,學生自當傾盡全力,”說到這裡,周嗣又對寧陽鄉土地伊利:“有勞神君了。”
“好說,”寧陽鄉土地聞言點了點頭,招手道:“來人,帶小郎君去一趟鬼獄。”
在一位神吏的帶領下,穿過層層空間,兩人來到一處建築群。
“小郎君,你看,這便是鬼獄,此方神獄中的罪鬼孽魂,皆被羈押在此處。”順著神吏的手,周嗣透高過大門,卻是什麽也沒看見。
走進院落,一番七繞八拐之後,神吏將周嗣帶人一間小屋前。神吏取鑰匙打開房門,走入其中。屋子裡面很小,長寬不過五尺,除了正中間一口井,屋子裡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小郎君,你看……”
周嗣順著神吏的引導,走到井前,低頭看去,卻只能看見翻滾的黑霧。
“啊!”
周嗣隻覺背後被人一推,直愣愣的跌入井中。眼其突然一花,便落入一方空間之中。此地上下四方,皆灰蒙蒙的,雖不到伸手不見五尺的地步,卻也一尺之外,人畜難分。但便是如此,不遠處,還可以看見人影卓卓。 uukanshu
此地雖然視覺受限,但聽覺還是毫無限制的,所以剛落地,那源源不斷的嘈雜哭嚎聲便湧入周嗣耳中。
還不等周嗣仔細觀察一番,便荊見周圍的灰霧猛烈沸騰起來。一道道人影從遠處朝周嗣撲來。周嗣剛躲閃兩下,便失去了左右騰挪的空間。剛撥開了兩個,便被層層疊疊擠在了中間。
一路上,周嗣都在思考趙塵的話。趙塵雖然隻教導了自己幾個正本清源的法門。當稍作變通,也不是不能用處殺伐的效果,尤其對於這等陰魂之身,效用就更明顯了。
感受著撲在自己身上打罵撕咬的諸“鬼”,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在心底幽幽的歎了口氣,周身放出幽幽光輝,運起了超度法門。這法門除了平時的積累和精氣神的消耗外,還要額外消耗周嗣的功德氣運。更重要的是,運用此法,還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身功德氣運的流逝。
在周嗣被神吏領下去後,寧陽鄉土地翻手張開一張光幕:“真人之前對另徒弟,可是話有未盡啊。”
趙塵聞言,只是端起酒盞,輕聲笑了笑。
“我之前話還未說完,便被真人打斷了。若是小郎君用超度法門了去這些宿業,自然沒什麽好說的。可若是將這些宿業強行磨滅,那和人之間的宿業雖然了結了。可又會和天地結下因果。”
“與人的因緣固然難纏,可和天地的因果,又何嘗容易呢?”
“我早就和周生說過,仙道貴生。這些被神君顯化的宿業,在周生眼裡,又和尋常生靈有什麽區別?只是看他是否可以記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