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阴云在皇城上空压得人几乎窒息。
萧条的院中宁煜、贤妃和宁陌雪都来了。
贤妃余宁陌雪脸上还带着几分疑惑,二人本欲一同前往永宁殿询问的,在路上正巧遇到了宁煜,然后便被拉来了此处。
“煜儿,你带我们来此作甚?”贤妃问着,脸上还有几分着急,“童童的事情恐怕你也听说了,此刻最应该做的是赶紧去解决此事。”
宁陌雪亦是颔首,满是担心:“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姐姐怎么样了。”
宁煜闻言目光朝紧闭的木门看去,沉眸道:“她在里面。”
贤妃与宁陌雪解释震惊。
此处早已经荒废,宁云舒怎会在这儿来?
贤妃倏地反应过来,忙问道:“煜儿你做了什么?!”
宁煜冷哼一声,眼神阴厉:“求证罢了!人言可畏,此事必须有个交待!”
“求证……”贤妃若有所思地看向目光。
“皇兄,都有何人在里面?”宁陌雪试探问着。
宁煜负手:“周嬷嬷。”
宁陌雪不知周嬷嬷是何人,但贤妃却是了解。
听见这个名字,贤妃身形一怔,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沉默下来,目光默默落到门上。
煜儿此番行事虽是鲁莽了些,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如今宫里处处皆是对童童的诋毁之声,若是她无法自证清白,恐怕连她与雪儿都要被扣上欺君的罪名。
当初接风宴上泉太医可是信誓旦旦说童童只是体虚而并非脏病,可这才过了多久,永宁殿便发现了那样的事情!
皇上若是追究下来,定会知道泉太医与雪儿的对话,亦是会查到雪儿将这些事情都告知了她,那么她也无法全身而退。
事情闹成这样,太医院的话也没了信服力。
如今煜儿请来了周嬷嬷,是专门负责秀女入宫身子检查之人,要是周嬷嬷的话必然能够让皇上和朝臣信服。
倘若检查出来童童当真染了脏病,如今四下无人,或许还能想办法堵住周嬷嬷的嘴……
只有保住童童,才能够保全众人。
贤妃如此想着,心也暂时平复了下来。
宁陌雪见贤妃与宁煜的模样心下也猜测到了几分。
“母妃,皇兄,匈奴那蛮夷之地,姐姐待了七年,恐怕宫中那些谣言不是空穴来风。”宁陌雪一脸担心,却暗暗侧目打量贤妃与宁煜二人的反应。
贤妃蹙眉,柔荑紧握。
她何尝不知呢?泉太医既然当初是亲口对雪儿说的,那童童身染脏病之事是十有**。
宁煜深吸一口气,看向贤妃:“母妃,此事您怎么看?”
“煜儿,今日周嬷嬷若能与我们站一边,那童童之事便好解决。可若是周嬷嬷执意要如实禀告皇上,那当日接风宴上童童便是欺君之罪,我与雪儿亦是共犯……”
宁陌雪眸色晶莹:“母妃,那日是女儿从泉太医口中得知了姐姐患病之事,与您和皇兄无关!若是父皇怪罪,女儿愿一力承担。”
贤妃还来不及回答,宁煜率先否决:“她自己一人犯的错一人当!是她与泉仁狼狈为奸在先,你和母妃都是受了蒙骗!”
“皇兄,有我帮姐姐一起分担罪名,或许父皇能从轻处理。最多……最多杖责五十,为了姐姐我不怕。”宁陌雪言辞切切。
“我绝对不允许!”宁煜双目猩红,看向那紧闭的房门更是恼怒。
从宁云舒一回来他们就麻烦不断!
如今还要他眼睁睁看着雪儿也被她连累受罚,这怎么可能!
待会等周嬷嬷出来后,他要直接带上宁云舒到父皇面前,希望父皇能看到他大义灭亲的份上绕过雪儿与母妃的知情不报之罪。
“自古以来就没看到哪个和亲公主私逃回朝的!而且别的和亲公主能够在他国相夫教子过一辈子,怎就她不能?定是她将从前在宫中的烂脾性都带去了匈奴,以为人人都如我们一般会事事迁就她不成?!她自己作孽,就该承担这后果!”
宁煜拂袖说着。
“可是皇兄……”
“没有可是!”宁煜态度坚决,他知道事情闹大了必须做出牺牲才能解决,此事的因本就在宁云舒,他不是没有给宁云舒机会,奈何她自己要作死!
倘若她乖乖选李俊为驸马,不去荒唐地养一群面首,又何至于身染脏病之事再被扒出!
宁煜看向宁陌雪,眼中满是对她心疼和怜爱:“雪儿,为兄知道你心地善良处处替人考虑。宁云舒她从前都那般对你了,今时今日你竟还欲替其分担罪名,她根本不配!”
宁陌雪薄唇轻抿,看着宁煜对自己这番情真意切的模样,一颗不安的心才稍微放了下去。
她还以为宁云舒回宫了后他们会因为宁云舒而冷淡了她,毕竟宁云舒才是母妃的亲女儿,是兄长的亲妹妹。
但现在看来是,是她想多了,一旦涉及她的安危,兄长还是第一时间护住她的。
宁陌雪含泪:“我只是太担心姐姐了,我担心龙颜大怒,姐姐她……”
贤妃上前握住她的手,满脸无奈:“雪儿莫自责,或许……或许这就是童童的命。”
彼时,沉重的木门打开,周嬷嬷与宫女鱼贯而出。
“殿下,娘娘、公主!”周嬷嬷与众宫女一同下跪行礼。
贤妃正色:“除了周嬷嬷其余人都退下。”
“是。”宫女们不敢忤逆,只能纷纷退去。
见状贤妃连忙一步上前扶起周嬷嬷,脸色也无比温柔:“嬷嬷快快请起。”
周嬷嬷受宠若惊:“多谢娘娘!”
贤妃瞧着周嬷嬷从出来便一直脸色煞白,似乎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也是,那样的病瞧着岂不是恐怖至极!
“辛苦嬷嬷了。”贤妃叹息。
周嬷嬷连忙摇头:“老奴不敢,能替大殿下做事是老奴的福气!”
如今是个明眼人都知道皇上有立储之心,宫里就大殿下和二殿下最有可能,她如今能够有机会帮大殿下做事,那么倘若来日这江山成了大殿下的,她在这宫里的地位也无人能撼动了!
周嬷嬷暗暗想着,努力平复着方才在屋内的心情。
贤妃听周嬷嬷这么说话,明白这个老奴有意要讨好煜儿。
也算是个有眼光的奴才,如此事情便好办多了。
贤妃压低声音,道:“嬷嬷,长公主之事……”
提到“长公主”三个字周嬷嬷似条件反射一般倏地后退了一步扑通又跪下,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又惨白,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娘娘……”
宁陌雪难以置信,看向周嬷嬷问道:“嬷嬷,难道姐姐的病当真有这般严重?”
如果不然,这个嬷嬷怎被吓成了这番模样?
宁煜气得打了一拳空气:“我就知道!”
自她回宫后如此不检点的模样就知道她在匈奴过得怎样**的日子了!
身染脏病恐怕都是轻的!
能将见多识广的周嬷嬷都吓成这样,那不知是多么不堪!
他不敢去想,那日在街上他还亲自抱着昏迷的她回的皇宫!
这一瞬间宁煜只觉得无比恶心。
“娘娘、殿下,老奴有罪啊!”周嬷嬷咚的一声叩在了地上。
三人不明所以,是宁云舒不知检点身染脏病还妄图欺君,一个负责验身的老嬷嬷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