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风流 28、诛心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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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阳铁剑的名声,早已响彻江湖。

是以郭嵩阳一到,本就在艰难应对的剑通更觉大势已去。

他想了想,干脆主动停手,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天羽抬眸挑眉:“是吗?”

“可我记得,方才是汪帮主亲口说的,区区北夷刀客,也敢在你面前叫嚣。”

汪剑通神色一滞,目露心虚。

天羽见状,不由冷笑道:“我原以为,在中原武林的英雄好汉眼里,只有契丹人才是北夷,不想原来我们关东汉人,在你们眼里,也是外夷。”

关东地区的情况其实很复杂。

历史上,这里出过在三国时代搅动风云的公孙家。

魏晋时期,鲜卑人在此建国,大部分迁居而来的汉人因此南下,但也有一小部分留了下来。

再后来唐王朝一统天下,汉人重新流入关东,建镇造城,跟此地的游牧渔猎民族和平共处。

及至唐朝覆灭,中原失据,长期在北方草原积蓄实力的契丹部落趁机挥师南下,将这块地方划入契丹管辖。

耶律阿保机称辽帝时,大宋王朝甚至还没有建立。

有人惦念故土,非要回中原去,但也有人阖家定居在此,扎根多年,难再兴师动众。

但就算他们没回去,他们也始终是汉人。

比如这座马场的主人。

再比如她和天勇的父母。

天羽望着愈发心虚的汪剑通,眸光渐冷,道:“汪帮主,你是丐帮帮主,是中原武林的大人物,想必一言九鼎,那今日我便替关东的汉人们问你一声??”

“在你眼里,我们这些世代生活在关东的汉人,是不是只配做‘北夷‘?”

她这话其实是偷换概念。

毕竟剑通那句北夷只用来形容了她,并没有扩大到关东地区的其他汉人身上。

可先搞地域黑的人是他,她偷换概念来回敬,又有何妨?

敢跟她耍嘴皮玩歧视,那她就好好与他说道说道,看看这位帮主敢不敢理直气壮再说一遍。

汪剑通果然被问得冷汗直流。

他自诩嫉恶如仇,行走江湖多年,只行仗义之事,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因为一句气话,被一个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后辈指着鼻子骂。

他沉默不语的时候,被天羽一掌击倒在地的赵钱孙,倒是转着眼珠开了口。

“白姑娘既不愿被称为“北夷,那想必也是心向中原的了?”赵钱孙阴阳怪气道,“既心向中原,那你就该将乔峰交出才是。”

天羽闻言,当即转头向他看去。

但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快步上前,扶起摔在他身上的天勇,解了其穴道。

等天勇照她眼色乖乖退至一旁安全处,她才俯视赵钱孙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若不交出乔峰,便不是心向中原了?”

赵钱孙咬着牙,下巴一抬,回道:“正是。

天羽便笑了。

方才她因“北夷”二字质问汪剑通时,乃是冷笑,此刻她看着理直气壮的赵钱孙,却是真正被其逗乐。

“为什么呀?”她一边笑,一边问。

赵钱孙当然还是剑通先前那套说辞。

什么乔峰的亲生父母与中原武林有仇,学成武功,难保不会为祸一方,届时武林因他而乱,她也难辞其咎。

别说天羽这个知道真相的了,便是一无所知的郭嵩阳,听了这话,也不免疑惑:“他父母是他父母,他是他,怎能混为一谈?”

“何况他根本不知自己身世有异,你们若不走这一趟,白姑娘亦不会知晓。”

在郭嵩阳看来,汪剑通和赵钱孙的行为,实在毫无道理,奇怪至极,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天羽听了,也道:“两位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记得帮主与我动手前,并没有回答我,你为何认定,乔峰他只要学了武功,便会为祸武林。”

说完重新转向汪剑通,不再看赵钱孙一眼。

汪剑通闻言,面色一阵变幻,却始终咬着牙,不肯回答。

他不答,天羽便替他答了。

“能让你堂堂天下第一帮帮主不远千里越境而来,我想乔峰的身世,恐怕没你们说的那般简单。”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语气玩味,“莫非所谓的有仇………………其实是你们对不起人家?”

汪剑通瞬间大震。

他一个丐帮帮主尚且如此,赵钱孙这等小人物,就更别说了,当即慌张驳斥:“你知道什么?不......你胡说八道什么?!”

天羽终于又扫向他,道:“你这般激动,莫非是心虚了?”

赵钱孙:“......”

此女果真是在辽狗地盘长大的,狡诈难缠,极具辽狗风范。

而汪剑通回过神来,也忍不住试探道:“白姑娘何出此言?”

天羽看着他,并未立刻作答。

可她的沉默,于他而言,反倒是一种煎熬。

此时此刻,盘桓在他脑海心头的,只有一个念头:

莫非她知道八年前雁门关外乱石谷前的事?这才特地去少室山带走了乔峰?

一时间,汪剑通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契丹武士。

他紧张不已,只觉一颗心即将跃出喉去。

便在此时,天羽耸了耸肩,开口道:“直觉。”

汪剑通睁大了眼。

直觉?她竟说是直觉?

她则笑吟吟地继续道:“但看汪帮主和这位赵先生的反应,我这直觉,应当没错。”

汪剑通下意识想要否认:“不…….……”

“不什么?”她瞬间收敛笑意,一张精致又英气的脸,在月色下变得极冷,好似神佛降世,正高悬于天,心无悲悯地审判他二人。

“是我说得不对?还是你们不曾对不起他?”她高声问。

汪剑通张了张口,一时间,竟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郭嵩阳见状,哪还不懂,当即啊了一声,嘲弄道:“看来白姑娘所言非虚,所谓身世有异,实则是你们对不住那孩子。”

“我也见过他,他分明纯善至孝,明理懂事,到你们嘴里,竟成了需要提防的恶种,我还奇怪,为何丐帮行事,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此刻倒是茅塞顿开了。”

尽管事实确实如此,可真正被人点出揭穿,汪剑通还是生出了一种正被人扒光游街的羞耻感。

或者说,正因事实如此,他堂堂丐帮帮主,才会如此气短。

他千里迢迢,从中原赶到关东,在这马场里等了七日,才等到天羽。

原以为亮出身份,简单交涉一番,便能将乔峰带回中原,结果她完全不买账。

不买账也就罢了,还三言两语,便诛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