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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堂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郑教授,郑阿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感谢款待。”
礼貌打过招呼,她起身要走。
告辞来得太过突然,郑洋和郑白梅都没反应过来,瞧着小姑娘起身,才回过神不停挽留。
“怎么突然要走了呢?天色还早,不如再多玩会儿?”郑白梅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琢磨着:“我看星阑应该没多久就要回来了,不如你们见一见?”
林小堂:“......”
想要离开的心愈发坚定。
“不用了,阿姨,我已经打扰得够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见小姑娘神态坚决,一副只想赶紧逃离的模样,郑白梅反思:“是不是阿姨什么地方招待不周?“
“不是不是。”林小堂连忙摆手,“阿姨您别多想,我是要赶去坐下午的班车,不然错过班车之后,我没法回家。”
郑白梅一愣。
她几乎没怎么坐过班车,家里出行都由郑洋充当司机,早些年家里没车的时候,出门也都是招出租车,所以很难体会到这种赶班车的焦急心理。
唉,这孩子,出行也挺苦。
郑白梅没再强留,转身将桌上的一堆零食装进塑料袋,递给林小堂。
“这些你拿着。”
林小堂没接。
哪有连吃带拿的。
她摆摆手,朝面前两人鞠鞠躬,转身要走。
“我送送你。”郑洋也连忙跟着站起来,掏出车钥匙。
“不用了郑教授,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林小堂扬起胳膊朝两人挥手作别后,一溜烟跑远。
走近车子的郑洋拉开车门时,林小堂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他发动车子缓缓追到大道上,没瞧见那道小小的熟悉的身影。
嘿,这小姑娘,腿不长,跑得倒是挺快。
刚才不是一个劲地要蹭他的车么,怎么这会儿亲自送她,她倒是推辞起来。
奇怪。
沿着道路左右看了两圈,没找到人,郑洋估摸着小外甥的读书交流活动应该差不多要结束,干脆顺道朝着学校方向驶去。
果不其然,等他到达学校,活动结束,小外甥已经走到校门口。
只是......脸色有点臭。
“怎么,读书交流会不好玩?”郑洋笑着走过去,捏捏小外甥的嘴角,“你瞧你嘴巴撅得都能挂水桶了。
小外甥鲜少有这样露出不满情绪的时刻,除非他特别厌恶。
“都是一群高智商的小朋友,凑在一起分享读过的书籍,应该不会太无聊吧?”
郑洋提前了解过,知道这个所谓的读书交流会是特意为之前那帮钦定的去参观过中科大的同学组织的。
那些同学是学校着重培养的对象,个个都智力超群,其中还包括顾云。
和聪明的小孩子打交道,阙星阑不应该是这种态度啊。
郑洋不理解。
“照理说,你们应该挺有共同话题的。”
“没有。”阙星阑面无表情地否认,“一点都没有。”
“好吧。”郑洋没再多问,气头上的小外甥哄不好,得让他自个儿消气才行。
从学校到家里的距离并不远,郑洋踩动油门,缓缓发动车子时,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的小外甥那张阴沉的脸。
哦豁,看来这次气很大啊。
本想提一嘴林小堂来家做客的事情,见小外甥这副模样,郑洋识趣地闭嘴,只默默开车,充当一位合格的司机。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别墅外面。
星阑从车上下来,埋头往二楼走。
没和一旁正在收拾桌面的郑白梅打招呼。
得,看样子还在为她擅自做主答应读书交流会的事情生气。
郑白梅无声轻笑,自家这个儿子什么秉性她是一清二楚。
他平时多半是懒得生气的,用他的观念来讲,对不值得的人生气是件无用功,所以他平时很少有不开心摆脸的时刻。
倘若真生了气,只能自己消化,旁人哄不好,越哄越坏事。
郑白梅没打算凑上去添乱,继续收拾桌面上刚才摆出来的那些干果和零食。
突然,楼梯上传来沉沉一声:“家里今天来客了?”
郑白梅循声望去,只见自家儿子站在楼梯上,摸着旁边兴奋活跃的小狗,淡淡补充:“根号2身上有别的气味。”
啧啧,这都能闻出来?
“你是狗鼻子吧?”亲妈郑白梅忍不住吐槽。
她还以为是桌面上摆出来的零食露了馅,没想到阙星居然是从小狗身上找到破绽。
“好吧,是有客人过来。”
阙星阑眉头一皱,“他还强行碰了根号2?“
“哎,这话你可不能说,不要乱冤枉人,人家没强行碰,是根号2黏上去的。”郑白梅赶紧解释,“你要是不信,你去问问舅舅。”
停完车的郑洋走进来,恰好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帮腔:“星阑,你妈的话没错。”
“不可能。”阙星阑不信。
他养的狗子他最清楚,根号2不可能和不熟悉的陌生人亲密。
“那这次你就猜错了,的确是根号2主动和人家亲密。”郑洋趁此机会,话锋一转,“你就不想知道今天来家里做客的人是谁?”
“不想。”阙星阑抱起狗子迈着脚步上楼,打算给小狗洗澡。
上了两层台阶,他脚步一顿,回过头将目光对向客厅中的母亲,“妈,以后家里有客人来,麻烦把根号2关在楼上房间,别让它出来,我不想别人碰它。”
正在收拾桌面的郑白梅还没来得及接话,一旁的郑洋抱臂看向小外甥。
“如果是林小堂呢,小堂也不行吗?”
阙星阑神色一怔,“今天......家里来的人是她?”
“是啊,她才刚离开没多久。”
她怎么会来家里?她来家里做什么?
阙星阑满心好奇,动了动嘴唇想开口询问,想起自己刚才放话的内容,将满肚子疑问又憋回去。
他沉默地蹲下身,不发一言,抱起小狗继续往楼上走。
站在客厅中央的郑洋饶有兴致地盯着小外甥背影,追问:“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阙星阑充耳未闻,加快脚步朝楼上走去,心里对什么读书交流会的厌恶又加深几分。
参加完读书交流会的顾云也到了家。
刚跨进门就被自家二姐扯着胳膊报告情况。
“小妹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不,大嫂上周做了阑尾炎切除手术,你说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她?”
“下周末你还要参加学校的表彰活动,肯定是没时间回去的,要不这样吧,我过两天自己回去看看?可我怕回去的那天没人照顾你,给你做饭,怕影响你。
“没关系,你回去一趟吧。”顾云表示无所谓,“我可以自己去外面解决三餐。”
“那好吧,那我就后天回去一趟得了。”顾露回答得不情不愿。
这事她并不十分热忱。
毕竟和这个大嫂相处时间少,没啥感情,对方生了病,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又不会威胁到生命安全,压根没什么好担忧的。
不过既然特意派人过来送了信,置之不理肯定要落人口舌,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事情不能做得太绝,对方好歹是她大嫂,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做的。
“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顾云随口问道,“大嫂打电话过来了?”
大哥出发去鹏城之前,她特意嘱咐过,不要把电话联系方式交给大嫂,只给对方一个地址就足够了,难不成大哥没听她的话?
“没有,大嫂没打电话过来,是有人来送信了。”顾露解释。
顾云疑惑:“谁送的信?”
“林小堂。”提起这事,顾露心里就来气。
这个大嫂也真是的,这么点小病要派人来通知她们也就算了,怎么还特意派林家的人过来?
难道不知道顾家和林家一向不和吗?
她打开门瞧见林小堂那张脸时,第一反应是这家伙肯定上门找麻烦来了。
好吧,就算对方不是过来找麻烦的,依着两家这么水火不容的架势,被林家知道了她们的住址,万一以后想过来找麻烦,岂不是轻而易举?
这事怎么想都是大嫂做的不周到。
顾露在心里埋怨几句,丝毫没注意顾云此刻的脸色骤变。
“林小堂过来了?她一个人过来的?”
“不是。”顾露摇头,“还有一个男人。”
顾云:“谁?”
“我也不知道,林小堂说对方是出租车司机,我不太信,那模样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太像出租车司机。”顾露想了想,“我觉得八成是林小堂找来壮胆的,怕我欺负她。”
呵,这小鬼头,心思多着呢。
“是吗?”顾云心里莫名不安,忍不住问:“对方多大的年龄,谈吐怎样,看得出对方从事的职业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顾露有点懵。
她当时在气头上,哪里顾得上观察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当时只想尽快把人赶走好吗!
顾露尽量在脑子里搜刮之前的场景,企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出一点细节。
“三十多岁吧,看不出从事什么职业,不过......谈吐不怎样,说话很冲,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句有失偏颇的话成功打消顾云大部分的顾虑。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关键人物。
应该不太要紧。
顾云心里依旧存着一点担忧,不放心地询问:“二姐,你没对她们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没有啊。”顾露理直气壮地否认。
骂了两句而已,又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况且还是对方先多管闲事出言训斥,她实在忍不住才反驳两句,真要论起来,她一点错都没有!
“那就好。”顾云没再询问这件事的始末,坐在窗边,陷入沉思。
她心里一直有种隐隐的担忧,这种担忧产生于没有成功与阙星阑相识之后。
错失结交阙星阑的机会,让她感受到有些事情逐渐在偏离原本的轨道。
她害怕她没能成功握住的机会,被林小堂抢了去。
所幸,目前来看,林小堂也并未能和阙星阑产生交集,甚至两人据说在春游上还结了仇。
这多少算是一种安慰。
不过她一直具有忧患意识,林小堂在学习上的突飞猛进已经表露这人注定是要和她争抢一些东西,那些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她绝不会白白拱手让人。
例如人脉。
阙星阑这个意外情况她要暂时放在一边,尽量想办法弥补,现在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去经营其他的人脉。
在天才顾云的一生中,绝不仅仅只拥有星这一位大佬级别的朋友,如果她没记错,市区里还有一位隐形的天才,注定是天才顾云以后的挚友。
这位天才没读过书,自学完所有初中、高中的教程,成年后参加高考,一鸣惊人,被最高学府录取,后又出国留学,在国外也有很大的建树。
至于为什么成年后才参加高考,因为这位天才家境不好,没成年之前一直在想办法赚钱养家糊口。
天才顾云因为无意间给他指拨一条挣钱的门路,两人成为交心挚友,念着这道恩情,后来功成名就的天才给与天才顾云极大的帮助。
这段往事极为辛秘,这位天才后面也改了名字,所以这一段友谊并不为外人所熟知。
上辈子的她太过嫉妒天才顾云,不停搜刮关于天才顾云采访与报道,才从大量的文献记载中所透出的一点蛛丝马迹中窥见一点始末。
既然如此,她该利用起来。
阙星阑暂时没结交成功,其他的人脉总不能就这样放弃。
顾云想了想,决定改天去打探一番。
从别墅出来的林小堂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仍旧心有余悸。
天气不算热,她额头却不知不觉涔出一层细汗。
一股后怕的情绪逐渐在她脊背荡漾开,惊得她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
假如天公不凑巧,当时阙星阑好死不死正好在家,两人不就在这样赤条条的打了照面吗?
妈耶,想想那个场面,估计她得尴尬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阙星不在家,大概也是去参加那个什么读书交流会的活动了吧。
林小堂心里不无庆幸,连车也不想蹭了,只想赶紧从别墅里离开。
一溜烟跑到大街上,汇入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她才稍稍放心。
其实离下午一趟班车的发车时间还远得很,她出来也是闲着没事,打算沿路看看风景,一路走到汽车站。
汽车站没多远,几里路,走过去大概四十分钟的样子。
林小堂信步游荡在繁华热闹的街头,时不时在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店铺前驻脚,走了半个钟头,才走不到一半的路。
她抬头望了望日头,没再贪玩,开始正经赶路。
走过市中心一段繁华的街道,店铺逐渐减少,只余零星几家。
路过一家小诊所时,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搁在刚才闲逛的时候,林小堂说什么也得过去瞧瞧热闹。
这会儿她要赶路,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目不斜视地从小诊所门前跨过。
她眼睛虽然没凑热闹的打算,奈何耳力太好,隔着一定的距离,清晰听出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说了会还的,能不能缓两天?”
清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低沉,林小堂几乎是一瞬间就分辨出声音的主人。
那是喻子晋的声音。
林小堂脚步一顿,折返回来,靠在小诊所门框上朝里张望。
小诊所的前台,喻子晋拿着医药单子递过去,“先给我爸续瓶药吧。”
前台穿着白马褂的中年男人眉目间透出一丝不耐烦,头也没抬地敷衍:“我说过了,想续药,先交钱。”
“钱我会交的,麻烦你先给我爸续药。”
“药我会续的,你交了钱我马上续。”
两人自说自话,站在自身的逻辑里不停重复。
来来回回纠扯两分钟后,穿白马褂的中年男人开始不接茬,“我说你怎么听不懂呢,你没钱,我给你续什么药?”
“我是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爸在我这里看病,哪次不是先赊账?我说过什么吗?可我的好心没换来回报啊。”
“你们知道我心善,愈发得寸进尺,账拖得越来越久,催了也一直不见还,这让我怎么做?我开诊所又不是做慈善的,总不能不收钱吧?我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啊!”
“你甭跟我卖惨博同情,不是谁弱谁有理,我该硬气一回了,不然你之前那些账就成一堆烂账了!”
中年男人抱怨完,两手一挥。
“你爸还在里面,也别续药了,赶紧扶他回去吧,少挂一瓶水也不会有啥事。”
喻子晋站着没走。
他也知道自己没理,拽着医药单子固执地站在前台,拦住前台的一点空隙,不放人。
被拦在里面的中年男人扶额苦笑。
“你个小孩子,力气能有多大,以为能拦住我?”
喻子晋依旧拦着不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眼看两人就要起肢体冲突,一只嫩芽小手捏着五块钱缓缓递过去。
“这些够续药吗?”
两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旁边突然冒出来的人,那是一个圆圆脸蛋的小女孩,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人的时候,透出一股孩童的天真。
中年男人的目光在小女孩身上打量片刻,疑惑地转向喻子晋,“你认识?”
喻子晋梗着脖子,没承认。
“那就是认识了。”中年男人笑呵呵接过小女孩手中的五块钱,“够了,足够药了,多余的可以消消以前的账。”
说完立即拿出一瓶装着液体的药水朝里走,走之前不忘拍拍喻子晋肩膀,“快让开,我给你爸去换药。”
喻子晋乖乖让道,没跟着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进去,也没转过身去和后面的老熟人打招呼。
他僵硬的身子站在原地,脖子一直梗着,似乎并不想看向身后的人。
周围一股尴尬的沉默蔓延开来。
“哎,我帮了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啊?”林小堂忍不住打破寂静。
“谢谢。”喻子晋仍旧不回头。
看着面前高高瘦瘦身形住的背影,林小堂莫名觉得好笑。
在喻子晋心中,她一直是对手般的存在,用他的话来说,对手之间不存在友谊。他一直拒于千里之外的对手突然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心里不得别扭死?
想到喻子心里很别扭,林小堂更乐了。
“谢谢不能口头谢吧,多没诚意啊,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算谢过了。”
林小堂压根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径直问道:“你父亲为什么要挂水?”
“支气管炎发作。”
支气管炎?好吧,是个比较会反复发作的病。
林小堂又问:“你之前不是参加节目录制拿到劳务费了吗?怎么会没有钱续药?”
喻子晋之前录制过好几期竞赛节目,每次五块钱的劳务费,算到现在应该也攒了几十块吧,不至于连续药的钱都没有啊。
“都交给我爸了。”
林小堂不懂,“那你爸手里不是有钱吗?怎么会没钱续药?”
这次对方没有及时回答。
沉默片刻后,才缓缓道:“他不想拿出来治病。”
林小堂心里一怔。
简短一句话,道出背后多少心酸,她大概能猜出喻子晋父亲的想法,喻子晋父亲估计不想在自己身上花掉太多钱,不肯来看病。
可是支气管炎这种病,主要症状是咳嗽。
天天在家自学的喻子晋听到父亲没日没夜的咳嗽,能忍得下心不管不问吗?依着喻子晋那性子,估计扛也要把人扛到医院来。
喻子晋父亲大概是拗不过喻子晋,才来小诊所输液,连大医院也不肯去。
唉。
刚从东三路的别墅区出来,就见证这样一段人间疾苦,贫富差距在林小堂心中有了活生生的实例。
那盘程锦记的卤味,恐怕都比喻子晋父亲的医药费贵。
林小堂也莫名跟着沉默下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家里那么小的空间要挤那么多人,想吃点肉都抠抠搜搜的,殊不知与喻子晋对比起来,她已经足够幸福。
所以啊,人得知足。
良久,她拍拍前面依旧固执地不肯回头看她的人的肩膀,“哎,我有个赚快钱的法子,你愿不愿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