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是什麽人?一言不合,殺官就走,在世俗中堪稱宗師級別的人物。
當初在三川縣,縣令與金刀寨的土匪勾結,共同欺壓百姓,陸平一怒之下,不僅屠滅了金刀寨,後來還闖入縣官家中,將其殺死。
然後光明正大的將縣官屍體帶上公堂,掛在“明鏡高懸”的牌匾之下,安然離去,誰都奈何不得。
除非遇到境界壓製過他的對手,亦或是設置好天羅地網,強弓硬弩,團團圍住射殺,否則陸平就是任來任去,無法無天。
殺官,在歷朝歷代都是天大的禍事,這是在明目張膽的挑釁皇權,一經發現,立刻會引來朝廷的圍剿,絕對不可能姑息。
但在目前,啟國吏治敗壞,拿不出那麽大的統治力,陸平也沒暴露出真實身份,來去無影,他們就算想抓,也休想抓住陸平的尾巴。
更何況,陸平殺得是一個小官,一個狗官,縣令死時,三川縣民眾無不拍手稱快,鑼鼓喧天,此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在陸平心裡,他已經將方彩鸞視為自己的女人,完完全全的接納了她。
古玉書突然蹦出來提親,本就讓陸平念頭不暢,好死不死的是,他還跳出來當街攔路,無事生非,簡直是孰不可忍。
陸平給他一巴掌也是為了泄泄心中火氣。
古玉書年少時也跟著家中護院練過幾式,比較常人也算身強體健。陸平給的巴掌還是留了余地,如果全力出手,這一巴掌可以抽斷他的頸骨。
“你…你你敢打我…!福伯,快幫我抓住他,出了事我頂著!”古玉書摸著腫起來的腮幫子爬了起來,面色猙獰,無盡的恥辱在心中萌生,慌不擇言的下達指令。
此刻他隻想報仇,抓住陸平,回敬他幾巴掌才好。
沒有攔住陸平的福伯本就臉上無光,聽到命令當即身體一搖,嗖的一聲,化為一道黑影,手指彎曲擒拿,鎖向陸平喉嚨。
福伯施展的手法名為擒龍散手,是軍隊中的兵卒練習的搏殺手法,出手乾脆狠辣,以快,準,狠著稱。
陸平面色平靜,拖著方彩鸞,跟著福伯身形移動,飄飄然的後退幾步,躲開了擒拿。
“這小子是個高手,不能留手!”
見陸平反應極快,福伯心頭一震,當即手勢變幻,由抓變刺,一往無前。
這一刺若是中了,毫無疑問,陸平的喉嚨上會留下一個血洞。
凌厲的指風刺的喉嚨生疼,陸平不覺心中惱怒,“這是什麽膽子!什麽心腸!大庭廣眾,竟然敢下死手!”
世俗中,血髓境界的身手本就可以無法無天,對生命漠視是常有的事情。
電光石火間,陸平止住後退的身形,抽出手一隻手,往上一蕩,如山中老猿望月,招架開福伯的攻勢,另一隻手暗中蓄力,踏前一步,直拳朝老者胸膛擊去。
福伯面色一變,連忙雙手回周,交叉護住胸膛,硬接陸平一拳。
巨力從手臂傳來,打的福伯噔噔噔的後退,他腳下不斷卸出力氣,踩碎一塊又一塊石板。
福伯雖然接住了陸平這拳,但也是被打的下盤不穩,氣血震蕩。陸平還有余力,並不停歇,身形如鬼魅般跟上,踢出一記撩陰腿。
福伯心中叫苦不迭,此刻他正是舊力斷盡,新力未生之際,哪來力氣防護,只能眼睜睜看著陸平欺上前來。
“小輩,爾敢!……喔嗚!!!”福伯話還沒完,劇烈的疼痛從下體傳來,腦海頓時一片空白。
然後,福伯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脹紅,眼眶濕潤,面容扭曲。他雙手捂住襠部,跪在地上,渾身打抖,嘴巴嗚嗚的,竟是痛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血髓高手行動如風,剛才兩人的出手說來話長,其實也隻發生在兩三息之間。
圍觀的群眾只看到老頭撲上前,被陸平後退躲開,然後嘣的一聲,老頭中拳後退,跟上去的陸平一腳踢中老頭褲襠,然後他就跪倒在地。
“老猿望月,白猿指路,最後一招叫什麽,你怎麽沒教過我?”方彩鸞目力驚人,自是可以看清兩人的交手,不由問道。
她也看到福伯下手狠辣,明白他這是咎由自取。
“最後一招叫……雞飛蛋打,要不要我教你呀?”陸平想了想,把這招魁星踢鬥換了個名字。
“你可真壞!又想騙我,我才不學呢。”方彩鸞噗嗤一笑,帶著嗔意白了一眼陸平,臉蛋紅撲撲的。
古玉書看見福伯跪倒在地,不禁頭皮發麻,背上冷汗涔涔,腦子瞬間清醒了大半,心間駭然道,“這陸平,怎麽這厲害!”
福伯的本事,古玉書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中年時就為血髓宗師,一生殺人如麻。雖然如今年紀大了,氣血衰退,但尋常的內家高手根本難及項背。
龐家為了籠絡他,不知花費了多大的代價來,幾乎有求必應,甚至,龐德海還將一房小妾送與他。
在啟國,小妾地位極為低下,那些達官顯貴時常以互贈小妾為樂。
古玉書帶著他出門,本來想著可以橫行無忌,沒想到第一次出手,就吃了這麽大一個虧,真是又鬱悶又心驚。
“陸平,你當街行凶!……我要去官府告你!”古玉書在短暫的茫然失措後,恢復了鎮定,他走到福伯身邊,將其扶起,指著陸平色厲內茬的說道。
他並不想去公堂,他也知道今天這頓打,怕是白挨了,哪怕發動關系,去了大概率也沒結果。現如今隻想是抬出官府,找個顧忌止住陸平,讓他別在得寸進尺。
眾目睽睽之下,陸平並沒有做什麽過分之事,一舉一動,合乎法律。
蓋因吳正源當初救難,陸平在旁邊沾染了些名望。面對臨龍府主,陸平也能叫上一句伯父,憑借古玉書的能量,想要顛倒黑白,是萬萬不可能的。
“告我?你無禮取鬧在先,然後又吩咐手下襲擊我,我沒告你,你還先反咬一口?走走走,我與你一同去公堂對簿。”陸平出手時就考慮好了,渾然不懼。
“就是!那老頭剛才用手指刺殺喉嚨,分明下了死手,我還要去官府告他殺人未遂!”方彩鸞站出來維護陸平。她沒有陸平那般好脾氣,不想輕易放過福伯,按她的脾氣,若是有人對她動惡念,下殺手,她逮住機會必然不會仁慈。
方彩鸞的話,在人群中引發交頭接耳,不少眼力高明之輩明白其所言不虛,當即不停的有人點頭。
那一班捕快仍在看戲,看這架勢,民不舉,官不究,除非有人出面檢舉,否則不會輕易下場。
按他們老油條的話來說,月俸兩千,上去賣什麽命啊,得罪這種高手,一個憤怒把你打死,也是白瞎。
方世輔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陸賢弟,古賢弟,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場誤會我看還是到此為止吧,你們雙方各退一步,揭過此事如何?”
之前古玉書挑起與陸平的衝突,方彩鸞沒有動靜,方世輔裡外不是人,他不敢貿然開口,一直保持沉默。
現在見方彩鸞出面表態,要把事情擴大化,立刻出面阻止。
如果按方彩鸞所說,福伯算殺人未遂,那古玉書能逃的了乾系麽?起碼有個教唆事實,事情走到那一步,方家也算是徹徹底底得罪死了古龐兩家。
古玉書臉色連連變幻,被方彩鸞氣了半死,又無可奈何。他本就不想把事情擴大化,當即借坡下驢的點點頭,“就給方兄這個面子。”
“陸賢弟呢?”方世輔轉頭望向陸平,眼中帶有懇求之色。
“方兄開口,自無不可。”陸平點頭同意,決定給將來的舅子這個面子,一把抓住方彩鸞的小手,捏了捏,如綢如緞,示意她稍安勿躁。
“兩位既然不計前嫌,還是趕快回府吧。”方世輔心下已然明了,感激的看了陸平一眼。
其實,陸平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下手留了很大的余地,真要得罪死了古家和龐家,以後帶方彩鸞走後,方家難以自處。
“既如此,那古某告辭了。”古玉書的臉半邊鐵青,半邊紅腫,低著頭,帶著福伯快步離開,他這一次,算是顏面掃地了。
“等……”看著兩條敗犬離去,方彩鸞還想開口,被陸平撓了撓手心阻止,隻得不滿的癟了癟嘴,“我還不是為了你著想!”
“由他們去吧,嘴上便宜算不得什麽。”陸平怎麽會不知道方彩鸞的心思,起碼要留住他們,叫他們當眾道完歉再走。
雖然可以逼迫古玉書當眾道歉,但除了讓他在得個難堪,也撈不到什麽好處,只會讓其怨念更大,不如放其一馬,望其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