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仙侠玄幻 > 步剑庭 > 卷十 第六章 天灾地难(二)

步剑庭 卷十 第六章 天灾地难(二)

簡繁轉換
作者:意缥缈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3-11-23 00:14:51 来源:源1

最快更新步剑庭 !

应飞扬回返青城时,大雨已转成了冰雹,鸽子卵大小的冰粒子没头没脸的砸下,饶是应飞扬真气护体,时间一久,也难免被砸得头脸生疼。

所以到了青城,不说二话,便径直前往往一直被楚白牛“占用”的丹房,一边抖落衣服头发上的冰粒,一边埋怨的进屋,“这鬼天气,真是遭了灾了,楚神医,你在……”

话说一半,却戛然而止,只因丹房之中不止楚白牛一人,优昙净宗宗主素妙音手持佛尘端庄立在床首,楚颂竖着手指,给他笔划着“嘘”的手势,楚白牛在闭目凝神把脉看诊,而病榻上躺着的是天女凌心。

但见天女双目紧闭,眉头微蹙,连日的昏迷已令她面色苍白,形神消瘦,宛若雨后白莲,惹人怜惜。

天女出现在此,对应飞扬来说不算意外,当日是他送天女凌心去孔雀山庄求诊,但楚颂只能稳住病情,之后,因青城山的大战牵涉慕紫轩的阴谋,他又急着带楚颂赶到青城,便只能先将天女暂留在山庄。

而今,青城山大战结束,慕紫轩也阴谋败露伏法,优昙净宗自是要将天女凌心接回,再由楚白牛诊治。

应飞扬甚为挂心天女状况,此时见楚白牛专心看诊,忙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便见楚白牛半晌之后,才缓缓睁眼,却似又陷入挣扎,几次欲言又止。

应飞扬见他神情,只道天女情况有异,心头顿时一紧,追问道:“楚神医,莫非是天女情况不妙?”

“好在颂儿处理得当,否则天女怕是真醒不过来了,眼下老夫已有医治的方向,只是……”楚白牛迟疑几下,终于开了口,看向素妙音,“只是有一事要相求素宗主周全。”

素妙音微微颔首,道:“楚神医尽管开口,若素某所能,定当竭尽全力。”

楚白牛拱手垂首道:“听闻对六道恶灭的决战将起,而且战策是由素宗主排布,老夫恳请针对畜生道道主万兽春时,只废其修为便可,留他一条性命。”

素妙音眉头一蹙,随之断然道:“恕素某不能答允,素某知晓楚神医与万兽春私交甚笃,楚神医客居昆仑时,万兽春对你亦礼敬有加,但万兽春身为畜生道道主,乃不赦之恶,若楚神医以此为筹码,素某宁愿放弃医治天女,也不敢轻放此恶首!”

应飞扬见素妙音将话说死,心中不由紧张,正欲设法缓颊,却又闻楚白牛满脸无奈叹道:“唉,这次六道攻山,抵御畜生道的正是优昙净宗,宗内上下损伤无数,这些老夫都看在眼里,亦知此求对优昙净宗而言,确实强人所难。但老夫开口,却并非因我和万寿春的私交,而因畜生道的断肢续接之术乃是活人之术。杀人之法易得,但活人之术若因此失传,实在太过可惜……”

“楚神医非因私情开口,素某拒绝也非因为一派的私仇。而是因万兽春存活一日,便是对这世道规则的挑衅破坏。若人心沉沦,人人甘为禽兽,纵有活人之术,又真的有人可医吗?”素妙音说罢,又看向天女凌心道:“仍是多谢楚神医,但万事不可强求,素某无法答允神医什么,更不敢苛求,只能将天女带走另寻他法了。”

“是啊,万事不可强求……罢了!”楚白牛长叹一声,伸手拦住了素妙音道:“老万他自有自的造化,是不该老夫操烦!病患在眼前,老夫也无袖手之理,嗯?正好应小子你也在,天女的病况我已了解大概,但具体还需与你们参详……”

见楚白牛说回天女凌心病情,应飞扬才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素妙音和楚白牛说僵,致使楚白牛撒手不管了,忙道:“楚神医,有何要参详的尽管说来。”

楚白牛道:“听闻天女是在天书之战受了神魂创伤,当时你也在场,便将当时的事细细说给老夫听。”

应飞扬不敢怠慢,从帝凌天乱入天书之战讲起,一直讲到结束。

楚白牛听罢,一拍桌案道:“果然如此,若老夫料想不错,天女凌心是因为患了离魂症,才会昏迷不醒。”

应飞扬愕然,“离魂症?”

楚白牛点头道:“没错,这是当神识受到严重损伤时出现的病症,部分魂体会在冲击下脱离肉身,依附于外物,我和颂儿的医治只能稳住一时,若要让天女苏醒,根本之法还得找回她失散的魂体,而且要快,若这种失魂状态再超过一个月,她的魂体还会继续散离,届时,即便老夫也将束手无策。”

“一个月?”素妙音掐算时间后,眉头蹙得更紧,道:“神医说天女魂体离散,依附外物,那天地茫茫要如何寻找?”

楚白牛道:“魂体岂会随意依附?它附着之物,必与天女本身息息相关,所以老夫才要应小子仔细回忆当时情形……”

“是那株昙花!”应飞扬略一思索后恍然惊觉,断言道,“净天祭坛上有一株昙花,为初代天女法身所化,天书之战中此花被帝凌天抢走,若说天女凌心魂体依附在外物上,那便定是此花了!”

楚白牛闻言不禁疑问道:“初代天女的法身,怎么会在净天祭坛上?”

“嗯……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千余年因果交缠,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应飞扬还未开口时,便感受到了素妙音劝阻的目光.应飞扬知晓,若是让他人知晓六道恶灭最初设立乃是为了拱卫天女,匡正除恶,定然是对世人认知的一种巨大颠覆,所以索性不说,直接搪塞过去。

楚白牛也无意多询问,道:“嗯,若那是初代天女的法身,确实与天女魂魄高度契合,极有可能便是依附在其上,但……”

楚白牛摇了摇头,不知魂魄所在时,固然无从下手。但知晓天女魂魄下落,事情却更为棘手。

帝凌天已在昆仑山新建了净天祭坛,更将那朵昙花栽种在祭坛之上,想夺回天女魂魄,便意味着将在最终的决战中,正面击破六道恶灭。

但这何其困难?

死而复生的帝凌天,重现尘寰的六道轮回大阵,如今六道之祸已远超三十年前的那次,即便倾正道修者全力,也无必胜把握。

何况是将那株昙花带回?

应飞扬面带忧色,而素妙音只叹道:“劳请楚神医暂施药石,先在这时日内稳住天女病情,其余之事,便只看天女凌心的运数了。”

“这是自然。”楚白牛说着,开了几个方子,吩咐楚颂抓药,忙完天女凌心的事后,应飞扬才开口,道明他找楚白牛的来意:“楚神医,还有一事劳烦你相助,你且看看这个。”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色的冰疙瘩。

“怎么了?你被冰雹砸出血了,哎呦,这可是好大的伤,老夫再不替你医治,伤口就要愈合了!”楚白牛心情不佳,也不跟应飞扬客气,没好气道。

应飞扬哭笑不得,道:“楚神医莫开玩笑了,这不是冰雹,是我从慕紫轩身上取得血液。”

“哦?”楚白牛这才神色一肃。

应飞扬继续道:“慕紫轩枭雄心志,现今虽已废功受擒,但我想他不会甘于寂寞,所以设身处地的替他想了几个恢复功力的可能性,其中一个便是——天人五衰功!”

乍闻“天人五衰功”五字,楚白牛又是悚然,连素妙音也微微变色。天人五衰功在帝凌天手中是何等出神入化,遗祸无穷,已是有目共睹,若是慕紫轩也得了这法门……虽然只是假想,但只是想想,已令人不寒而栗。

“但修炼天人五衰功需要身具天人血脉,所以我取来他的血,劳烦楚神医确认。历经千年,天人血脉寥落流离,只盼慕紫轩不是其中之一吧。”应飞扬说罢,把慕紫轩的血液交给楚白牛。

昔年纪凤鸣从独闯昆仑,取了受天人五衰功污染的血液供楚白牛分析。如今应飞扬如法炮制,也取了慕紫轩的血液。

为了医治卫无双,楚白牛对天人五衰之气钻研颇深,略一沉思,便已有验证的方向,道:“你等着,老夫这便去确认!”

楚白牛于医学一道颇有痴性,也担心慕紫轩真有翻身的可能,会再威胁到他们父女的安全,此时不敢怠慢,竟无视满天冰雹,未及得关门,便急匆匆跑出了丹房自行研究去了。

而楚颂先前亦出去抓药,偌大丹房,除了昏迷的天女凌心,便只剩了应飞扬和素妙音两人。

密集的冰雹粒儿从门扉外乱糟糟的打入,如溅珠碎玉般,嘈杂之声不绝于耳,却显得室内更加凝重、压抑。

应飞扬垂首看着昏迷的天女,看似随意,声音却冰冷的问道:“方才楚神医欲以医治天女的恩情,换取万兽春生路时,素宗主为何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天女?”

素妙音闻言波澜不惊,反问道:“应公子与万兽春交过手,可是一战之后,对万兽春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惺惺相惜不至于,在下只是觉得,万兽春虽以畜生自居,信奉弱肉强食,行事狡诈凶戾兼有,却少诸多人心鬼蜮,倒胜过世间一众畜生不如之人。”应飞扬回应道。

生死相搏,往往是了解一个人最简单的方式,昔年昆仑山上与万兽春交手之后,应飞扬对其已有一定了解。只觉在六道恶灭中,万兽春行事或许是最有准则的,只是他的道德标准异于常人,是建立在兽性而非人性之上的。

在他眼中,他自居禽兽,可世人大多禽兽不如。

便如同样是攻占其他派门,有些派门或许会想方设法巧立名目,让自己师出有名,而万兽春则会直接杀上门去,弱肉强食,自然法则,哪需要这么多理由?

但在诸如“忘恩背义”、“弑父食子”等恶行上,他又不屑为之,乌鸦知反哺,虎毒不食子,此等禽兽不为之事,也只有人做得出来。

就是这种自轻中又带着自傲的心态,让他俯视众人。

素妙音道:“应公子眼光精准,以兽凌人,正是万兽春的特点,也是他必须被铲除的理由。”

应飞扬挑眉道:“哦?怎么说?”

门扉在风中一开一合,素妙音手持拂尘走在门口,仰头看着肆虐的天空,道:“久远之前,世上无人,天下尽是彼此相残的禽兽,直到一批禽兽自以为与众不同,于是他们自居为‘人’,披上了一层人皮,集众人之力架起了房梁,建起一栋大房子,将他们与其他禽兽隔绝开来,从此告别了风餐露宿。房中有火,让他们不需茹毛饮血,虽然依旧彼此相食,但也是先过油火烹饪,不再是鲜血淋漓的直接下嘴撕咬。支撑这大房子的梁柱,儒家叫礼乐,佛家叫报应,道家叫道德,千年风吹雨打,梁柱内部早已被虫蚁腐蚀,房子也摇摇欲坠,但人们都知道,有这梁柱撑着,他们才能有别于房外的禽兽,所以他们会惩处任何意图破坏梁柱的人,并自觉的避开梁柱,哪怕是人吃人的时候……”

又一阵大风撞开开合不定的门扉,携着并冰雹粒砸入房内,门枢不堪重负的发出“吱——吱——”响声,早被冰雹砸得千疮百孔的门纸,被风撕扯着飞舞,宛若浸湿的白蝶。

素妙音轻挥拂尘,信手拂去飞来的碎纸,道:“但是有一天,一个人突然站出来,他撕下自己身上的人皮,开始大声叫嚷着,说屋内的人也是禽兽,也吃人饮血,与屋外没什么不同,甚至犹有过之,所以他毫不顾忌的撕下其他人的人皮,肆无忌惮的对着梁柱便溺,丝毫不在意房子可能会因他倒塌。所以屋里人必须群起而上,把他分而食之,就像真的杀死一只禽兽一般。应公子,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应飞扬冷道:“所以同样是为恶,慕紫轩披上了那层人皮,所以能活,万兽春不愿披上那层人皮,所以必死,这是什么道理?”

“这不是道理,而是规矩,应公子年轻气盛,可以以武犯禁,可你看看——”素妙音回身,竖起向天,指着屋外肆虐的天象,“这天已经变了,若房子真塌了,你,撑不起来。”

恰此时,冰雹大作间,突来一记雷闪,电光叱咤,映得素妙音慈善平和的容颜竟显森然。

应飞扬垂下眼睛,避开炫目的电光,“素宗主不必这般认真,我与万兽春并无交情,我问你的,从来不是万兽春必死的理由,而我问的,是你能毫不犹豫牺牲天女的理由。”应飞扬再抬眼时,目如锐剑直视素妙音,一字一字道:“这是两个问题,不一样的。”

有那么一瞬,应飞扬的目光好似刺透了素妙音的心防,令她那永远古井无波的双眸泛起一丝波澜。

但旋即,又恢复波澜不惊的状态。她冷漠道:“其实没什么不一样,与六道的战争早已打响,战争,就会死人,为了打赢这场战争,我能毫不犹豫的将宗内从没见过血的弟子推上战场,自然也能同样的牺牲天女。说到底,昏迷不醒的天女能带来的助力,比不上放过万兽春造成的危害,仅此而已。若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天女死,犹能真灵不灭,转世重生,其他弟子死,便真魂飞魄散了。”

屋内的气氛似比冰雹大作的外面还要冷凝,只能听到应飞扬压抑的声音:“重生后的天女,却不是现在的天女了。”

“不一样的天女,或许才是更好的天女。”素妙音回应道。话音方落,空气陡然锐利,一道割口凭空在素妙音脸颊上绽开。

压抑不住了,应飞扬的剑意!

“老夫回来了,有结果了……嗯?怎么剑拔弩张的?”就在此时,楚白牛抱头而入,打破紧张氛围。

看到屋内氛围有异,楚白牛若无其事走到两人中间,慢条斯理的拿起水壶,咕嘟嘟的灌了些水,待应飞扬沸腾的剑意渐渐平息后,才道:“结果出来了,慕紫轩的血液并不是天人之血。”

“嗯?这么快?”应飞扬道。

“这话说的,验个血还要讲持久吗?根据老夫研究,只要取受五衰之气感染的污血与慕紫轩血液相融……算了,老夫跟你说这么细致干嘛,你知道结果便可。”专擅领域被质疑,另楚白牛颇为不悦,气呼呼道,但也无形间冲散了方才的氛围,令应飞扬压下心中愤怒,重新思考眼前局势。

慕紫轩身负天人之血的概率本就不大,经楚白牛验证后,这个可能性算是断绝了,那慕紫轩还有什么翻身的本钱?

应飞扬不知,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做无谓的猜测,若已废功被囚的慕紫轩是潜在之疾,那如今六道恶灭便是心腹之患。

而这些,素妙音自也知晓,于是她道:“既然结果已定,素某还需排布战策,便先告辞了。”

素妙音朝楚白牛行了一礼,随后看向应飞扬,道:“应公子,接下来,我要以大义之名送更多人去死了,你看我这人皮,披得还紧致吗?”

应飞扬背过身子,不去看她,亦告辞道:“我也有事要离开了,临行之前有两句话告知素宗主。”

“哦?素某恭听。”

“天女曾告知我,她与素宗主虽无师徒之名,但自幼由素宗主抚养教导,心中一直视素宗主如师如母。”

素妙音淡淡道:“既为天女,自当无亲无私,她若还能醒来,素某会责令她改正。”

应飞扬冷哼一声,又道:“还有便是,素宗主方才说房子塌了我撑不起来,我,想试试!”说罢,大步迈出屋外,无视即身的风雨。

冰雹砸在肌肤上渗出的是冷意,但应飞扬血液却如沸腾,他走向的是纪凤鸣的居所。

圣佛尊说他神魂有些情况,要他去找纪凤鸣印证。

其实不必印证,他也能猜出七八分来,也能猜出,圣佛尊朝他躬身行礼的原因。只是原本他有所顾忌,现在却顾不得了。

六道之灾,倾压而来,便如屋倒天倾。

扶大厦于将倾,他做不到。

但那一个“他”,或许可以!

-=

而应飞扬走出后,素妙音也缓步出门,只是临在门槛时,回望一眼,看着床上昏迷的天女凌心,深邃如海的眼眸中,一瞬之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色,似要从眼前天女身上,回溯曾经依赖的身影。

“师傅,我对现在的‘你’的所作所为,算是遵从了你的遗愿了吗?”素妙音轻叹一声,却注定收不到回答。

随后,亦投入风雨之中,再不回头。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