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一个自己,他居然主动和林雨生睡了,明明自己……
这个事实就像是往他嘴里硬塞了一坨劣质奶油,咽下去吐出来都腻得他恶心。
“仲阳夏?”
林雨生见仲阳夏脸色吓人,搂着被子朝他的方向挪动几寸,关切地又问:“你怎么了?”
罢了,仲阳夏用力咬了几下牙,摸出一支烟捏在指尖,来来回回搓动着。这段时间以来他的人生已经发生了太多不顺心的事,眼下这一件也算不得什么了。
“林雨生。”仲阳夏看着林雨生有些泛红的脸,语气冷淡,“昨晚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林雨生很慢地眨眼,微微张着嘴唇。
他知道仲阳夏的意思,昨晚上仲阳夏就已经明确表示过,你情我愿,毫无瓜葛。
“我懂的。”林雨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声音无奈,仿佛已经接受了残酷的事实,“虽然我喜欢你,但是我也不可能强留你。”
仲阳夏挑了下眉,不屑地说:“喜欢?”
他以为昨夜林雨生的告白只不过是喝醉了兴头上的一时口嗨,但眼下林雨生认真失落的模样倒是让他下意识回想起两人的相处。
好像林雨生从一开始就抱着暖烘烘的热情靠近自己,像只不知疲倦讨好主人的狗。
“嗯啊,我是真喜欢你呀。”林雨生勉强地笑了一下,自我安慰,“我们纳关人追爱向来很勇敢,我阿妈说喜欢谁就要竭尽所能对他好。我尽力了,昨晚上的事就算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吧。”
林雨生脸上的坦诚认真与仲阳夏此刻的阴鸷压抑相对比,谁高尚谁恶劣一眼分明。
如果是普通人,至少会有所触动,但仲阳夏却连眉头都没松一下,他只有一个想法。
看样子林雨生没打算纠缠,这样很好。
“起床吧,去镇上。”仲阳夏不欲多说,起身走出了房间。
“哎……”林雨生苦恼地捂着脸揉了揉,丧气地嘀咕:“留不住啊,留不住。”
林雨生有些发热,洗澡后自己找了点药吞了,又煮了两碗面叫仲阳夏一起吃。
“你很难受?”仲阳夏先吃完,看林雨生额头冒着汗,没什么胃口地嚼着面条,手也在微微发抖。
“有点。”林雨生有气无力地说:“以往我发烧吃点药就好了,今天好像没什么效果。”
仲阳夏默了片刻,抬手覆上林雨生额头,一片滚烫。
这次发烧是因为昨天夜里没有及时清理,仲阳夏心里很清楚。
仲阳夏放下手,“你这样去不了,找个信得过的人跟我去,修好手机我把钱给他。”
仲阳夏难得为他着想一次,林雨生本来很想再解释一遍自己真的不是在意那点钱,只是想和他多待在一起。
不过林雨生转念一想,即使现在自己强撑着跟仲阳夏一起去镇上,也改变不了什么。
于是林雨生沉默了许久,久到仲阳夏又差点暴躁起来。
“不用,我相信你。”
在仲阳夏发火之前,林雨生放下筷子,转身找了纸笔写了串号码递给仲阳夏,“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有钱的,我拿给你,过后你加我微信转给我就行。”
看样子果然不打算纠缠。
仲阳夏目光落在林雨生脖颈间的吻痕上停留两秒,随后移开。
很快林雨生就拿来一把零钱,有红有绿,大概七八百块。
他把钱放到仲阳夏手心,嘱咐道:“小镇上也就是些小作坊,也没什么原装屏幕可言,估计两三百就能修好,你记得砍价。修手机可能要等一两个小时,剩下的钱你拿去吃点东西或者开个宾馆休息。”
纸币很陈旧,仲阳夏捏在手里觉得有些分量,平时他基本都是手机支付,突然握着这么一把钱,听着林雨生细心地叮嘱镇上哪家宾馆干净,哪家餐馆好吃。
尽管不耐烦,到底也没有出声打断。
曾经仲阳夏身边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那些人讨好谄媚,把他捧得高高的。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那些人突然都消失了,没有一个人给他打电话,也没有一个人问他缺不缺钱。
没想到第一个借给他钱的,居然是林雨生。
才认识没几天的林雨生。
“谢谢。”仲阳夏很少跟人道谢,两个字说出口时别扭极了,像是在嘴里绕了十八道弯。
林雨生倒是笑了,他细细地凝望着仲阳夏的脸,想要把对方的模样深深刻进脑海里,随后他张开双臂,“那,抱一下吧。”
仲阳夏习惯性地又皱眉,昨夜的一些画面骤然在脑海里闪过,让他有些不适应,但到底还是走过去虚虚搂住了林雨生。
或许是觉得自己对林雨生一直很坏,分别时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了林雨生这个小小的请求。
林雨生搂着仲阳夏的脖子,轻轻为他整理了下衣领,随后退开拍拍他的背,“去吧,往大路上走,会有面包车经过,五块钱车费就能载你到镇上去。”
仲阳夏垂眼看他片刻,点头转身离去,没有任何留恋。
“再见。”林雨生目送仲阳夏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良久之后,他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略带兴奋的笑容,低声道:“祝你好运,仲阳夏。”
第12章
仲阳夏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病床不远处站着两个警察以及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三人正低声交谈着。
“没事,不致命,僵僵糜咬的。”
“诶哟!这都二十来年没听说这玩意儿了,还以为早灭绝了……”
见他醒了,三人便靠了过来。
仲阳夏头还有些发晕,隐约泛起些恶心感。
他只记得自己行走在荷花塘与外界连接的唯一一条路上,走了很久都没有看见林雨生说的面包车。
太阳很烈,炙烤着大地,热得画面扭曲变形,仲阳夏流着汗水艰难行走,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就是此刻。
不习惯被人俯视,仲阳夏想坐起身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腿毫无知觉,仿佛消失了一般。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
“先别动。”
医生按住他的肩膀,指着他的腿部解释道:“你之前被毒虫咬了,毒素加上高温导致的昏迷,已经给你清洗过伤口打了针,别太担心。”
“毒虫?”仲阳夏脑海里突然回想起,自己确实在路上有被一只不知什么时候钻进裤脚的奇怪的半透明三角形小虫子咬到大腿。
“什么虫?我现在这条腿毫无知觉。”仲阳夏整个人逐渐烦躁起来。
尽管他的态度看上去不好,但医生理解他作为外地人的困惑与不安,耐心地解释道:“这种虫子本地人叫僵僵糜,只生长在我们这个地区。被它咬了之后并不致命,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