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首次接觸了靈氣以外的新力量,但這種力量與靈氣有著很大的區別。
如果說靈氣是更接近於無形的狀態,那這股力量則有點像五行中的水,看似虛幻,卻又如同實質;看似柔弱,卻又堅韌;看似唾手可得,卻又難以吞咽。
如今在連番吸收吐納後,才逐漸發現吸收效率之低,已無力阻擋體內那股火熱的迸發。
這股如同火山爆發般的勢頭將會被鎮壓、融合、還是會無法被阻擋和抑製?
兩股力量一來一回的拉扯之間,陳年感覺到了神經上因反覆拉鋸而產生撕裂的痛感。
那些被他吸收之後用靈氣慢慢咀嚼,最終化成粉末的水元素,又開始如一盆盆涼水接連不斷的澆在自己燥熱的心窩中,這是他唯一可以享受的快樂。
如此這般,又不知過去多少時日,陳年慢慢地察覺到,周邊水性力量分布在逐漸變少,他使用靈氣去拖拽回來的水元素顆粒塊頭有緩步減小的趨勢。
但與之相反的,是他可以更快地移動那些所謂的花崗岩巨石,他可以更快地咀嚼如花崗岩般堅硬的水元素顆粒,他可以更高效地吸收,盡管他體內所迸發的燥熱越來越烈。
可是,隨著它吸收水元素顆粒的效率不斷地提高,衝突雙方彼此之間已經進入了一種默契的平衡。
此外,他也時不時地分出心神,去關注著周圍其他同類心跳的聲音。
漸漸地,他發現有一顆即將進入爆發期,很快就要如同之前的他般,要拚盡全力地打破一切,奮不顧身地向外迸發,眼看就要噴湧而出。
聽到這一番動靜,陳年清楚地知道,這是它將要出世的前兆。
只是令人扼腕的是,它並不能感知到周邊水元素顆粒的存在。
很快,陳年就發現,周邊那些同類的心跳,開始陸陸續續迸發出蓬勃的生命力。
緊接著“哢嚓”一聲,第一個打破邊界的同類出現了。
但令陳年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率先衝出圍城的同類,它在出世的第一時間,竟然沒有選擇休憩,也沒有任何停頓,更沒有一丁點兒的猶豫。
相反,它立刻開始如同排雷般一個一個地篩查那些已經喪失了心跳的同類。
一旦發現,便毫不猶豫,隨手就是一擊。
之後便開始貪婪地吮吸那些流出的汁液,“嗞溜”一聲吸食完畢後,便有開始咀嚼起裡面殘存的生物質。
顯而易見,隨著它這種啃食聲的傳播,陳年明顯感覺到,四周那些還在迸發的心跳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震顫。
有些則是拚了命地想要爆發,有些更是瘋狂地要捶打那阻隔它出世的薄膜,卻也有一些想要努力卻離迸發出去還很遙遠,只能發出輕微的震顫。
陳年猜測,大概出世的是一種野獸。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形態,但應該也是同類。
本著不能坐視同類互相殘殺地心態,他立刻下定決心,放棄繼續吸收水性元素顆粒的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破殼而出。
對,是殼。
因為陳年從第一個打破薄膜的同類身上就能感知到類似蛋殼的聲音。
此外,經過之前大量的吸收,他已經能感知自己所謂的薄膜,其實是一個包裹得非常嚴實的殼。
他在殼裡可以吸收,可以感知,但無法睜眼,也無法揮舞自己的身軀。
但此刻,他不再猶豫。
他只是輕微地釋放出內心的那股燥熱,下一秒,他就能聽到絲絲的碎裂之聲。
之前那層薄膜仿佛不存在般,就像一層薄紗,抑或一團薄霧。
轉瞬之間,陳年便破開了之前所要衝出的屏障。
果然,當他懷著無比期待的心情慢慢睜開雙眼時,他真的看到自己正從一個巨大的蛋殼中破裂而出。
之所以巨大,是因為跟他預想的有所出入,是一個很大的蛋殼,竟有前世的一頭成年大象般大小。
環顧四周,他認真打量著所看到的一切。
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無比的山洞之中,只有山頂的一些細孔有微弱的光線投射進來。呼吸之間,陳年能感覺到那便是之前所感受的光芒。
與此同時,他發現了洞壁的岩系上有滴滴的水流,從上往下地墜落,其中就蘊含著他之前所感知的水元素顆粒的力量。
收回打量的目光後,陳年又將視線放回了自己身上。
目光上下遊走,卻驚訝地發現自己這具身軀,竟與前世的海龜頗為相似,只不過自己這副身軀從內而外散發著一股股寒氣,大概是因為他之前吸收了不少水元素顆粒的緣故。
然後他開始仔細打量著自己。
碩大的龜殼上布滿了奇特的紋路,似乎有著天地間某種大道的味道,只是法則至深至簡,又玄妙難懂。
他既然看不明白,索性不去管它,轉而打量起自己身體的其他部位。
自己的四肢遒勁又有力,青色的經絡布滿全身,之前吸收的靈氣和水性顆粒正如同一對跳舞的情侶,就像那雙螺旋的DNA結構般,彼此親密無間,又似兩小無猜,正奔騰著、咆哮著、歡呼著、雀躍著,在他體內不斷遊走,如龍形似蛇影,像一道溪水綿綿不絕、生生不息,令他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就連四肢上的龜爪都如同大師鍛造過的兵刃一般,無比的鋒利。
就連自己那根像棒槌一般的龜尾巴,雖然不長,但卻又粗又大,不僅可以像城門前的旗杆般高高豎起,更是可以快如閃電般的來回晃動,在空中留下一段虛影。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自己不曾轉世為人,卻成了一隻大海龜,甚至於沒有一絲頭髮,光溜溜的腦袋上,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雖然他不曾看見自己的雙目,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之中布滿了力量,那是元氣滿滿的表現,也是厚積薄發,究其原因,自然是自己在蛋殼內銳意進取所得到的成就。
接著,他便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周圍那些同類之上。
在他之後,還沒有其他的同類從蛋殼中破殼而出,但有不少已經逐漸接近到極限破殼的邊緣,甚至有一個蛋殼上已經隱隱約約有一些裂縫。
大概是受到了之前連續兩個蛋殼破裂的刺激,那些蛋殼中所蘊藏著暴躁的情緒,也越發地顯得躁動與不安。
轉回頭,陳年看向第一個破殼而出的同類。
與自己不同,它的體形僅有一頭成年獅子般大小。
不過,雖然對方的體形不如自己,但眼眸中的動物的本能卻讓陳年有點忌憚。
可陳年並不害怕,因為他在對方的眼中並沒有發現智慧的光芒。
相比較自己,對方只是純粹的野獸,只是受本能的驅使行動。
對於野獸,陳年自然是毫不害怕,因為本是同種,他對對方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和了解。
畢竟,害怕源自對未知的恐懼,而當你熟悉這一切,自然而然便會從容與淡定。
見到陳年破殼而出後,第一個破殼而出的海龜也停止了咀嚼,似乎在看到什麽美味一般,眼中目露凶光,緩緩調轉方向,準備往陳年的方向前進。
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陳年若有所思。
很快,那隻海龜便緩緩地往陳年所在的方向爬去,不疾不徐,卻又迅速無比。
見到對方,很想做出張牙舞爪的模樣,陳年不禁暗自有些好笑。
可就在他大意之間,對方卻猛地像一顆發射的炮彈一般向他襲來,在半空之中,忽然間張大自己的血盆大口,露出了陰森森的白牙,眼看就要朝著他的頸部來一個狠狠的咬擊。
見此,陳年不由心中大怒。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起初對方啃食那些尚未擁有出生機會的同類時,陳年並沒有過多計較,也未放在心中,當是禽獸覓食本能的作祟。
卻萬萬沒想到,對於已經破殼的自己,對方仍未將自己視為其同伴,卻想效仿之前那般那些未破殼的同類,狠狠地咬噬自己,啃食自己的血肉,端的是不當人子。
罷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