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游鱼 第3171章 昆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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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下纷乱的关键时刻，江凡却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於数日後，出现在昆仑。

“弟子……回来了。”

他看着正在闪耀的天虚神光轻声开口。

声音虽然很低，但却第一时间就被人所回应。

“一个屡屡打破规矩的入世，规矩……似乎也没用了。”

江凡微微一笑：“时间推动一切都在改变，不是么？”

那声音沉静一阵：“进来吧，这次没人拦你。但你要想好，这次可能要改变很多事……”

江凡深吸口气，没有什麽犹豫，举步入山。

山上，七长老手中微微顿了下，轻笑一声放下棋子：“他来了。”

对面赫然是孙道通。

“算是不约而同。”

七长老点点头：“师徒也好，祖孙也罢，你们这十多年，倒也心生默契呢。”

孙道通微哼一声：“那瓜怂，心思早已比我深。”

“哈哈哈，瓜怂，如今可不怂喽。”

“他从来不怂，怂的是你们，三千年，都没有破开这牢笼。”

“呵呵，昆仑是囚笼？天地何处不是囚笼。”

“哼，道之高，你们从来都够，我懒得辩论，但好在你们总算要动。”

“是啊，顺时而变，这一天确实等了很久，我和你一样，一直在想，昆仑不能也不该这麽继续下去，任何事，不论任何理由，都该有个适当的时间改变。”

“你这棋手，总算不愧自凡俗入昆仑者。”

七长老笑笑：“黑白方寸间，如何演绎这天高地阔丶青史横流。时空为盘，众生为子，历史兴衰，大地苍茫，未必谁是棋手……”

孙道通拿起一黑一白两颗棋子，久久没有做声。

七长老叹口气：“纠结於黑白？其实，世上哪有真正的黑白。”

孙道通摇摇头：“不，纠结於，黑白两子，真的在两个对手各自掌中么……”

七长老一愣：“你说什麽？”

孙道通沉默许久：“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麽。还是先看看他来，要说些什麽吧。”

七长老却凝视他手中的棋子，目光明灭不定，气息起伏不安，似乎根本没在乎他後面的话。

一切都不同了，没有赤牙子大呼小叫的冲下来，没有猴老弟吱哇乱叫，没有五长老拎着棍子要抽。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自己静静的，一步一步的向着金顶走去。

身边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虫鸣鸟叫，没有风吹草动，似乎全都在默默看着他，也或许，都不想打乱他的思绪。

江凡心绪飘忽，精神海中掠过无数光影碎片，神思更是在过去未来之间不断穿梭变幻，他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麽。

就这样走着，走着，眼看就要走到山顶，已经可以看到那金光闪闪的大殿。

忽然他似乎被晃了眼睛，驻足，揉了揉眼角。

这一停，就是一炷香。

“停下了呢……这小子……”

七长老支着下巴，嘴角带着莫名的意味。

“你说，他会不会走上来？”

五长老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後。

七长老想了想：“会，但会怎麽走上来呢？”

“要看他自己，是急於求解，还是能静待风云。”

“都对，都没毛病，毕竟从来没人知道真正的对错。”

五长老摇摇头：“所以，只是个选择，没那麽难。”

的确，没那麽难。

忽然江凡笑了，他的一笑，彷佛周边所有都感受到他的心情，刹那间，虫鸣啾啾，浮云流动，清风缭绕，草木簌簌。

下一刻，江凡忽然扯着嗓子大喊：“老头子们，咱又回来啦，哈哈哈，有人想我没——”

於是，有个声音咳嗽一声：“小猴子，别大呼小叫，老头子我还没聋，滚上来吧！”

“好咧！大爷爷，我还算挺孝顺吧？听说您老有恙，这不火烧屁股的就赶来了呢。”

那声音哈哈笑着：“小猴子，总算记得自己是谁。”

“江凡啊，我是江凡，我就是江凡。”

这对话听着很古怪，但不知道多少人露出舒缓的神色，尤其是孙道通。

“嗯……瓜怂，还不赖。”

五长老摇头失笑，“这心性，怎麽掌握的，变换自如啊……”

“不是变换自如，是他通透了。”七长老含笑道。

“通透？他还什麽都不知道。”五长老长眉一皱。

“所以，他带着一颗通透之心来问道。其实我看，回到起点他或许明白了。知不知道如何？既然在路上，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未来，他有可能成为任何人，但今天，但此时，他还是江凡，他还想做江凡，他很想一直做江凡。”

“不是他想，就能。”

“但不想，就不能。”

“嗯……江凡，也只不过是个名号。”

“这名号，便是一人一生一路之冠名。而他准备好了，以这个凡人之名为起点，来面对人生一切真假虚实，一切可知不可知，一切喜怒哀乐六欲七情……”

“这九千级台阶，相比他二十八年人生路，太短，当真能开悟？”

“是啊，悟得蹊跷，悟得奇妙，但悟就是悟了，没道理可讲，何必纠结为什麽呢。”

“嗯，既然他准备好了，我们呢？”

七长老抬头看向金顶：“我们啊……也该上路了……”

“什麽路？”

“仙路。”

“人䭾为山，人道不倒，便应为仙路。”

“这次，一切都变了。我们居然主动……”

“惟有变，是永恒的不变。昆仑三千年，求而不得，既然如此，何不效仿江小子，走上路，应天命？”

“所以，你的棋也要自己入局？”

“不是我的棋，天道苍生，人人在局。”

“我还是听不懂，但我明白，你下了好大一盘。”

“呵呵，不是我，是所有人，不论明不明白，都意识到了这个道理……”

“去接他吧，其实……我们都有点想他呢。”

旁侧女子急插嘴，“哈哈，谁说不是，憋死我啦！小猴子，姐姐来也——”

红影闪过，赤牙子大笑而去。

“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九爷爷。弟子又回来了。”

看着大殿中九位盘膝而坐的长䭾，江凡面带喜悦，从下山之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麽全呢。

所有昆仑子们也都含笑打招呼。

“小猴子，成大猴子了。”

“可不是，要成家立业喽。”

“模样没小时候可爱，但还算英俊帅气。”

“哈哈，还是很顽皮。”

“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山上很久没这麽热闹啰。”

“昆仑啊，都被这小子霍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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