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紀年 第四章 譬如朝露

雖然這個物種與前世的海龜大體相像，但此方世界絕不是前世所在的時空。

因為從對方這隻海龜身上，他能感覺到一股異於普通海龜的力量，強悍到能夠媲美前世的恐龍。

大概是此方世界的靈氣較濃的緣故，誕生了這些不一樣的物種。準確的說這應該是一種妖獸。

作為地理環境決定論最堅實的擁躉，陳年知道物種的誕生與起源，必與世界的本源息息相關。

既然這個世界有如此奇妙又磅礴的力量可供萬物吸收，那自然便會誕生出一些帶有神話色彩的物種。

因為陳年知道，自己的體型是整個蛋群裡最大的。在他之前巡視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普通的蛋殼大概只有自己的1/5大小，最大的不過是自己的一半，就是那隻先破殼的小海龜，其他的都在兩者的區間之內。

看來這個先破殼的小海龜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所以陳年在被對方襲擊之後，最終沒有動殺心去幹掉這隻小海龜泄氣。因為陳年知道，作為先天的妖獸能有這般的成就，自然是靈性不凡。

畢竟二十一世紀什麽最貴?人才最貴。

這個小海龜可是天賦異稟，難得一遇的良才美玉。若不是出現了陳年這樣的變數，它就是整個天然海龜孵化基地的最強王者。

玩耍了一陣後，陳年離開小海龜，又再度打量起這山洞的環境來。

山洞裡雖然沒有多少光線，幾乎大部分區域都籠罩在黑暗之中。可陳年憑著本能的感知，能夠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在時間的波動中，他選擇了在陽光照射進來最亮的地方盤膝而坐，靜靜地吸收那絲絲的光芒。

陣陣舒適與溫暖，在他四肢遊走，體內無數個細胞在不斷地分裂與重組。

每吸收一縷光芒，攝入其中蘊藏的靈氣，身體本能的傳來一陣歡呼，似乎在慶祝生命的裡程得到了延長。

隨著時光流轉，一段時日後，山洞裡百多個蛋殼開始陸陸續續地破開，慢慢地一隻又一隻的小海龜爭先恐後地破殼而出。

陳年在心中粗粗框了一下，最終能夠破殼而出的龜蛋，大概佔總數的1/3，至於具體的數目，他默默清點了一下，包含他自己在內一共是34隻。

至於那些沒有動靜的、或者根本停止發育無法孵化的龜蛋，陳年只能在心中為他們比劃一個十字架，願他們靈魂安息，來世又是一條好龜。

不過，對那些始終在拚命掙扎，特別是還存有頑強意志，想要破開蛋殼束縛，卻又總是徒勞無功的小海龜，陳年也不介意助上一臂之力，伸出自己的爪子去逐一敲碎，讓裡面的小海龜得以順利出世。

只可惜，大概是因為先天不足的原因，這些被陳年敲碎蛋殼而出世的海龜僅有一隻活了下來，其余的紛紛出世後不久就沒了氣息。

見此，陳年只能收起自己的無奈，停下自己無知的善意。好心卻辦了壞事，這令陳年有些苦惱。

或許沒有他的助力，可能就不會有如此多的海龜會破殼而出，但同樣的，就不會有如此多的小海龜出世即亡。

不知這是宿命的定論，還是造物者的嬉戲，陳年只能感慨，一啄一飲皆是定數。

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吃，陳年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那些剛發芽即凋零的生命，似乎是造物者在給予他無聲地警告，不要妄圖去幹涉天道的輪回。世間萬物皆有因果，理當觀禮，而非參與，不然必有禍事上門。

略一思索複盤後，陳年深吸一口氣，摒棄這些紛亂的情緒來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踱步回到剛剛修行的地方盤膝坐下，開始吐納吸收起那光芒中的靈氣。

只不過，與之前身處蛋殼中相比，吸收靈氣不似在蛋殼內那般輕易、方便和快捷，有可能是因為先天與後天的區別，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只是他猜測不到。

但不爭的事實是破殼而出後，身體吸收靈氣的效率，出現了斷崖式的下跌。

這或許就是成長的桎梏，是每一個凡龜都需要面臨的挑戰。

修行的道路上關隘重重，唯有以力搏命，才能爭得一線生機，故大道爭鋒，莫敢不從。

令陳年沒有料到的是，除了對於靈氣的吸收速度放緩外，身體對於那些如同花崗岩一般堅硬的水元素顆粒，他也只能微弱的感應。

運氣好發現了一些後，生出靈氣去拖拽、搬運，卻總是很難成功。 uukanshu

失敗率的陡然上升，讓陳年明白如今形勢已是不比從前，獲得生命的代價是降低與這天地間溝通、共頻的能力，他的身軀如同一道銅牆鐵壁，將自己與那些光芒和水元素顆粒隔離開來。

忽然間，他有些不知所措。

可就在他還沉浸在為此困惑與苦惱之際，猛然間，他又想起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他餓了。就在剛才，他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

原來這靈氣並不能當飯吃，他需要進食，來獲取身體發育成長的各種營養。

很快，那種饑餓感迅速地在他的身上擴散開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與此同時，他也聽到角落裡那隻小海龜五髒廟在嚎叫的聲音，原來它竟也是餓了。

余光掃過，小海龜旁邊是一堆形狀很別致的金坷垃，看來他的身體已經經過了一個完整的代謝周期。

盡管那小海龜正處於饑餓狀態，但迫於陳年的淫威，到底不敢越雷池一步，去補殺自己的那些同類為食。

只是，陳年也不能放任那小海龜不管，因為不只是它餓，陳年現在也很餓，他感覺自己可以三口吃掉一頭豬。

就在此時，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陳年如同看了一部恐怖電影。

原來那在場的其余32隻小海龜，也陸陸續續地發出了饑腸轆轆的聲音，如同平地升起一道驚雷，炸的陳年肝腸寸斷。

因為他目之所及，環視整個海龜孵化基地，發現所有小龜們的目光均齊刷刷地望向自己，且均目露哀求之意，好像陳年不是他們的大哥，而是他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