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盾陣。
一級下品,僅需六道陣紋即可成型。
項玉見到面前一排排的木盾矗立,隻覺熟悉至極,和自己以往所設的並無二致。
但很快,當他看見方木彈指一揮間,又是三兩道陣紋疊加而去,那原本平平無奇的一排排木盾驟然一亮,旋即項玉感覺木盾的堅硬程度似乎更深了些。
而且,其原本所能達到的防禦能力,本來只在練氣兩層上下浮動。
可現在,項玉卻清晰地感知到這木盾陣隱隱間已有突破練氣三層的跡象,正居巔峰。
項玉心中一驚,“是剛剛方師兄所加的那幾道陣紋導致的?”
方木微微一笑,解釋道:“正如你所見,盡管陣圖上木盾陣的規定陣紋數量是六道,但一個高明的陣法師,卻可以在此基礎之上,增加更多的陣紋,使其所能達到的威力更為巨大,遠超其本身!”
“只是,像這種布陣手法極其考驗一個陣法師的陣法造詣,對一個陣法的領悟越深,其所能使能使陣法呈現的威力也就越大。”
項玉默默記在心中。
方木接著道:“故而,當年那場比賽,在老師和現任第三峰峰主都完成布陣的情況下,取勝的唯一途徑,就是在原本的陣法基礎上增加更多數量的陣紋,而老師當年與現任峰主所掌握的陣紋數量相差無幾,因此,想要獲勝,就要借助外物。”
“紋珠?”項玉脫口而出。
“對,就是紋珠。”
方木點頭肯定後,又接著道:“當年老師借助紋珠裡的陣紋,不僅完美通過殘缺陣圖布陣成功,而且,將原本二級上品的陣法突破升級,進入了三級陣法的范疇,最後更是以五道陣紋數量的優勢,贏得比賽。”
項玉一愣,“那為何峰主之位卻是……”
方木冷笑道:“因為老師的大賽資格被取消了,在那場比賽結束後不久,有人舉報老師使用了不符合大賽規定的特殊類紋珠,經過多方檢查,發現屬實,老師也因此遭人唾罵,最終離開了第三峰,進入屍棺世界,開了現如今的這麽一個小店……”
項玉忽然想到什麽,開口試探道:“舉報者是……”
“柳青。”
方木冷笑連連,一字字地道:“不僅舉報者是他,在紋珠上動手腳的人,也是他!”
“若非是柳青那個欺師滅祖的孽障……”
話未說全,突地有人開口:“方木。”
方木旋即回頭,見到一件寶藍色的長衫袍子出現在視線當中,他連忙噤聲,低頭恭謹道:“店長。”
項玉也和方木一般,低頭喊了一聲“店長”。
中年男子點了下頭,看向項玉,開口道:“那些……嗯,你都知道了吧?”
項玉看了一眼方木,然後點頭。
方木則是一副提心吊膽的模樣。
他自知老師對此事一向三緘其口,不願回憶,畢竟這種家門不幸……發生在誰身上,都是不堪回首之事。
而中年男子仿佛已經看淡了,並未借此事開罪於方木,只是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張精致而細膩的人皮假面,轉交給項玉。
項玉見狀一愣。
這張人皮假面雖說不能夠是長相俊俏,面容姣好,但也勉強算得上中人之姿,最起碼比起自己現在鬥篷下的那張極度醜陋,面目全非的假面要可觀可看得多。
“你且戴上這張人皮假面試試。”中年男子吩咐道。
項玉雖是不明其意,但還是照做不誤,在自己原先的那張醜陋假面上,又覆上了這張還算可觀的人皮假面。
中年男子看了眼後,又詢問身旁的方木,“看著如何?”
方木也是一臉茫然,不知自己這個老師在搞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但還是恭敬回道:“比起之前……嗯,好多了。”
中年男子則是對項玉點點頭道:“你之前是因為相貌不堪的原因,不方便拋頭露面,那現在,戴上這張人皮假面後,就可以摘掉你的鬥篷頭套了,老是裹件袍子在身上,鬼鬼祟祟的,像是賊寇……我不喜歡。”
項玉聽完後,這才恍然大悟。
就是說,自己之所以裹著鬥篷,和戴上醜陋的人皮假面,都是為了掩人耳目,讓人忽視掉自己真實的煞白膚色,以至於進一步發現自己是屍傀這一不可外傳的重要秘聞。
而後來,誤打誤撞之下,自己又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是因為相貌不堪,面容被毀的原因才遮頭擋面。
故而,對方好心的特意為自己訂製了一張人皮假面……然後就是現下所發生的事情。
……有點亂,還總感覺哪裡有點怪怪的。
項玉眨眨眼,心裡不禁吐槽道:“這一次性戴兩張人皮假面的,真是沒見過了……呃,後面乾脆直接把自己原先的那張醜陋假面丟了,換成店長給的這張就是了,大差不差的,反正就是要自己不再裹著件大黑袍子……”
“不過自己身體的其他部位還是要遮得嚴嚴實實的,那不似常人,煞白至極的特殊膚色畢竟覆蓋了全身上下,暴露出去,總歸是個麻煩……話說起來,店長為何會突然給到自己這麽一張人皮假面?”
中年男子端詳了半天項玉的這副新面孔後,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緩緩開口道:“像這樣就可以去參加陣法大賽了……”
項玉還未說什麽,方木卻先一步出聲,一臉震驚道:“啊?!店長,您剛才說什麽?”
中年男子看向方木,眉頭微皺,“參加陣法大賽啊,怎麽了?”
方木此刻聽得真真切切,心底卻愈發驚愕不已。
要知道,自從當年那場大規模的陣法大賽後,中年男子對於此類事情,一向避之不及,不願觸景傷情,以往屍棺世界自然也有舉行像青城這種小規模的陣法大賽,但中年男子無一不是拒絕前往,而如今……
中年男子卻不以為然道:“方木你之前不一直囔囔的要去參賽麽?還有你,你不是覺得自己所掌握的陣紋數量太少了嗎?剛好這次大賽的冠軍獎勵是一個特殊類紋珠,可以讓陣法師永久繼承一定數量的陣紋。 ”
項玉聞言,雖然對此有所渴望,但也還是苦笑一聲。
……店長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目前才掌握了八道陣紋,能不能擁有參賽資格還是個問題,你直接就讓我奔著冠軍去?
中年男子似乎沒考慮到這些,畢竟他自從成為陣法師後,大大小小參加的有關陣法的比賽,無一不是冠軍……
“都去準備準備,青城那場陣法比賽七日後就要舉行了,從我們所在的這個小型坊市趕去,路途遙遠,怎麽也要個三四天的工夫……”
中年男子雷厲風行,而後丟下八個字:“輕車簡從,即刻出發。”
言訖,他就先行一步離開,去往店裡收拾一些有用的必需品了。
方木和項玉兩人對這始料未及的一著,不免有些不知所措,兩人面面相覷,對視一眼後,還能怎辦?只能照做。
而這時,方木看著項玉正要離開,他突然想起某事,“小師弟,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如何看出冰刺陣那個陣眼的。”
項玉眨眨眼,一本正經地道:“方師兄,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麽?怎麽,方師兄你難道不是隨便瞄一眼,就知道了陣眼在哪嗎?”
方木嘴角抽搐,“……咳,你說這個啊,嗯,那是當然,師兄我也是一眼……就,咳,就那樣看出來了,畢竟那個陣眼也不難麽,是不是?對的,一點都不難嗎,太太明顯了,一眼就看得出來……對……十分明顯!沒錯!”
項玉看著方木灰溜溜地離開,嘴裡還在不停地嘀咕著,他嘴角不免多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