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轉身,便見身後是一道門戶,前後不及一指寬,內陷漩流,光影模糊斑瀾。
哪能想象,其中蘊含著一方十萬八千裡的凡間小界。
洞天,意謂:“洞室通達天地,日月經天,山河匝地,炁質清濁,四季分明。”
回過神,慕風見法壇中並無人迎接,心下多少有些不適應。
默默深吸一口氣,他壓下異樣感,朝著邊緣結界所在信步走來,果斷越過這道界限。
這一步,無疑引動法壇禁製的響動,繁奧靈光交織在他的身上,仿佛在察檢著什麽,卻是轉瞬即逝。
慕風毫不拘束走出,映入眼簾正是迵異於凡間的風光,玉宇瓊台錦繡未央,人聲轉眼鼎沸,一派仙家之景。
四周仙衣道人往來結伴,禦劍攜寵,奔波於重樓廊台間,又極目遠眺,那一擎天之柱衝霄而起,四周浮島筍峰參差,流泉瀑布懸空,牽雲浮橫若隱若現。
“這就是宸寰宗?果然是仙家福地。”
慕風喃喃自語,宸寰宗至當年祖師掌門,離開族地創立道場,後轉府立宗稱號‘宸寰’,到如今,已經一千八百七十九年。
便是祖師閉關千年未有動靜,但底蘊猶自未減,如今正值門派強盛之時,相距六階“化神”仙門,也不過一步之遙。
一階煉氣,二階築基,紫府,金丹,元嬰,化神,煉虛,合真,九階大乘,直至傳說中的仙人之境。
慕風深吸一口氣,壓下激動情緒,只是忽然心下一動,似是別有發現,然而不待他細究分明,身旁一位青年修士緩步走來,笑道:“師弟,可是平複心緒了,走吧。”
“閆師兄。”慕風看了青年道人面容,不由一笑,大步流星走向他。
他雖然初來乍到,但不等若在門派並無熟人,洞天每年都會向上域轉送一二築基修士,而如朝歌洞天的存在,明面眾所周知的,便有三十三處。
面前閆宏,正是閆老第二十子,也是昔年同門師兄,雖然相隔十多年未見,但慕風依舊熟悉。
閆宏上來給了慕風一個大懷抱,隨即攬過肩頭,笑道:“走吧,父親已經來信,剩下之事交給我便可。”
慕風含笑點頭,與閆宏在人群之中行走,穿廊過道,隨即忽然望了眼左側,一行男女修士映入眼簾,氣質矜貴,身上法衣寶飾無不是靈氣湛湛,極品之屬。
為首男子似是注意到這目光,不由瞧過來,微微頜首,表情不冷不淡,便信步離去。
慕風雙眸微眯,低聲道:“閆師兄,這是玉瀾安氏?”
閆宏微微點頭,輕聲道:“正是!”
慕風若有所思,他透過廊簷間隙,望向天穹之景。
對如此門派,他無疑是心懷熱忱,不過昔年修道,閆老也告訴他一個真相,宸寰宗雖是祖師創立,但名義之上乃是安氏族產之一,內部競爭複雜。
玉瀾安氏本就強大,但也不過是一處分脈,追本溯源,又涉及本家安瀾氏。
安氏出身的靈根苗子,貴不可言,自幼可直接入得門派,不必逗留人間。
慕風回過神,搖了搖頭,這方家族再了得,也與他沒有絲毫關系,除非他是這方仙族遺留在外的血脈子嗣。
雖然他是乞兒出身,也曾肖想過父母親人尚在,但這等仙族存在,非他能夠得上。
下來,慕風時不時發問,閆宏也自耐心解答,順勢將慕風的身份令牌,衣袍等一些基礎之物逐一安排好。
這些皆是尋常之物,是以慕風簡單看過,便收入自家的佇物袋中。
“至於修道功法,以及資源,此事關乎拜師,你初來乍到,卻要等上一等!”閆宏在旁道:“當務之急自是安頓下來,之後慢慢熟悉門派。”
慕風微微點頭,隨即跟隨著閆宏行出長廊,喚出各自乘空手段,冉冉上升。
閆宏乘坐一隻神駿蒼鷹,回身看了慕風,其身下赫然有一朵縹緲青雲,打趣道:“說來你小子竟能自行築基,得門派親召,倒是讓師兄都羨慕。”
“師弟這成就,在門派卻算不得什麽……”
慕風謙虛道,實際上他也有小小“失落”,在凡間人人崇敬有道,可至門派之地,身旁同境年輕人比比皆是。
適才領取雜物, uukanshu那些管事前輩也不過隨口一問,仿佛自行築基不過如此。
這一刻慕風親身體會到,他三十來年來的修行,不過是邁入門派的門檻,僅此而已。
閆宏似是看出什麽,不由一笑,正想解釋什麽之時,卻又止住衝動。
也罷,還是讓這小子親眼目睹,方知真相。
閆宏身下蒼鷹一聲長鳴,便自飛越過境,而在他的身旁,慕風掐決術法,周身法力流轉,青雲亦是扶搖過境,一路以非凡之速,縱橫數百裡之遙。
閆宏有意放緩速度,帶領著慕風,一路領閱門派之地,此間不過三千裡,甚至不及洞天之大,但處處鍾靈毓秀,玄奇之處數不勝數,讓人目不暇接。
小半日之後,蒼鷹衝破雲氣,二人登臨第一重雲境東方,最終腳踏實地。
慕風踩著雲壤,不由連道:“竟真有如此奇域,這便是傳聞中的滄笙雲境嗎?”
正說著,面前雲霧如屏而散,一方奇景出現二人面前,溫柔霞蘊的層巒雲山,一座座雲間雅居依偎天邊,天河流蜿蜒徘徊,倒映繁星月影,有彩雲化靈嬉戲,讓人望之,心生舒愉之感。
慕風原地一怔,細心感受下此處充盈靈機,清潤入體,仿佛隨時便能讓他突破...
“那裡,莫非便是我的居處....”慕風有所感應,從佇物袋中取出令牌,其上靈機流轉,與其中一座相互呼應。
“對!”閆宏在旁一拍他的肩頭,語氣帶著一絲羨慕:“你小子,一入門派,便能領一處雲境雅居,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