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有了地,上面还没有压着他们的坏蛋之後,日子就会一下子好过多了,这时候,李寒笑如果告诉他们,官军打来了,我们人数不够,没有士兵,要是官军打来了,你们这一次得到的东西全都要被他们收回去不说,到最後原本有的还要被拿走。
他们会怎麽办呢?自然是要拚命的去把这东西给夺回来!保卫他们现在有的这种东西。
小农社会中,确实存在着很大量的那种“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情况,但是,只要是他们自己身的利益被侵犯,他们会不遗馀力的来阻止和反抗,毕竟刀已经落到他们头上了。
你说李寒笑他们还会缺少兵源吗?
除此之外,李寒笑要取得这东溪村,西溪村,还道村三村,也是另有深意。
正因如此,李寒笑还叫来了那闻焕章到正大光明殿,进行商议,李寒笑也用沙子,耗费了一夜的功夫,做了个水泊梁山附近的地形沙盘出来,以便直观。
话说梁山泊主李寒笑端坐那正大光明殿正中虎皮交椅之上,望着沙盘上蜿蜒如龙的朱砂标记——那东溪丶西溪丶还道三村的河道皆用赤色细砂勾勒,正与中央水泊模型相连。
这位年纪轻轻寨主轻抚腰间青铜错金尺,尺上铭文"深淘滩低作堰"六字隐约可见。
此物正是秦时蜀郡太守李冰传下的量水神器,李家世代执掌都江堰时所用,传到李寒笑这手里,这物件已经度过了前年光景,不但无甚破损反而历久弥新,光洁如新。
李寒笑来到这个世界后,拜读祖宗大作,其中十有七八乃是水利巨着,只是不为人知,所谓“读遍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李寒笑也学得水利於心,是此道高手。
"军师请看。"
李寒笑指尖划过沙盘中三条支流,"要问我为何要去取这东溪村丶西溪村丶还道村三村,除了为兵马钱粮外,尚有一事,军师想当年做《易河论》,於水利之道,成就不亚於我,此时这沙盘在前,宛若真山真水一目了然,若有人在此处筑堰截断东溪,西溪改道引入运河,再於还道村上游截水......"
李寒笑说着,突然抓起一把朱砂,任由赤色砂砾从指缝泻入水泊模型:"不消三月,八百里水泊便要浅上三丈!"
闻焕章原本舒展的眉头蓦地停住,继而拧作一团,看清了厉害得失,只觉得自己这个军师失职,这样大的一个隐患居然看不出来,不由得背脊渗出冷汗。
他这才惊觉,三村看似平平无奇的溪流,竟是梁山命脉所在,当年此地成为巨野泽,泽国千里之时,何曾想过这滔天巨浸也会枯如涸泽!
梁山泊主李寒笑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卷《岷江考工图》,羊皮卷上朱砂标注着"立堰壅水""束水攻沙"等工法,正是秦时李冰治水秘术。
但见这位看似不可能对水利学说有多少了结的年轻人指尖点向东溪村沙盘:"此处河床砂砾层厚七尺二寸,当造梯形截流堰——顶宽六丈作走马道,底宽十八丈夯三合土,迎水面以糯米灰浆砌鱼鳞石。"
军师闻焕章凝神细观,那沙盘上竟用铜丝嵌出等高线,那东溪河道模型里暗藏玄机,水面下用青瓷片标着"深淘滩"区域,河岸红漆勾勒"低作堰"位置,这般精妙,却是李寒笑自上梁山之後,就暗中派遣了“活阎罗”阮小七带人潜水丈量三月所得。
原来他早就有了长远布局,在水利上早做打算,只是近日才提起罢了。
"西溪村更要紧处在此。"
李寒笑突然抽出青铜错金尺,尺上二十八宿刻度精确到分,他量着模型西侧一处河湾:"此处曲率合周髀算经'勾三股四弦五'之法,若设导流堤引水势,可保百年不淤。"
说着将尺尾插入沙盘,竟带起半幅水利工事图——闸门用汉墓黄肠题凑之木,堰体仿邗沟"埭堰"结构,分水口暗合北斗七星方位。
“寨主深谋远虑,我真是佩服,想来寨主家学渊源,我闻焕章这点微末水利之学与寨主比起来,真是萤火之於皓月!”
闻焕章瞠目结舌,不禁感叹,这华夏千年以来,各项水利设施能保持功能千年不坏,至今仍是福泽一方者,少之又少,这都江堰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其建造者李冰父子正是李寒笑先祖,家学渊源,李寒笑如何能不懂得此中的无上妙法?
“这是这若是我等建造水利,却守不住这村落,反被敌军所占领,他们便可用水利攻击我等了!”
闻焕章担心此事,却未曾想到,李寒笑早就料到了此事,他大吼一声,似乎在向何人传信,忽然寨外传来水声轰鸣,原是李寒笑这几天命人打造的"自溃堰"试验成功。
这巧夺天工的装置以竹笼装石为骨架,内填黏土掺碎瓷。寻常水位时稳如泰山,若遇敌投毒或截流,只需拆除关键竹销,堰体便会自动崩塌泄洪,之前李寒笑派遣“九尾龟”陶宗旺与一干人等截流了後山一条溪流,以这“自溃坝”蓄水,在後山形成一堰塞湖,现在水已经蓄得足了,便正好毁去这“自溃坝”,将多馀水流,引导到山下,正好形成流水,便於取水。
“哎呀!巧夺天工!”
闻焕章何等人物,怎会看不出这东西确实厉害,原来此物原本是当年秦惠文王时秦将司马错入蜀,灭蜀国丶巴国时李冰帮助所创水利设施,只因巴蜀民众不是秦军虎狼之师敌手,虽然丢了国家土地,军队被剿灭,却化整为零,暗中於水中下毒,或者破坏水利,李冰被逼无奈,只好想出此等“自溃坝”来应对。
“我看此事宜早不宜晚,先叫三支兵马下山,占住了三个村中子,都带着粮米,安抚民众,另外将村中土豪劣绅,贪官污吏绑了,在百姓面前公审公判,将其该杀的杀死,将其家产田地分与百姓,以得民心,另叫陶宗旺总领水利之事,先自西溪村开始,兴修水利!”
李寒笑所言极是,什麽都想到了,倒是闻焕章有些惭愧,自己没能想在前头,当天,那“九尾龟”陶宗旺带着二百名通晓水工的山卒进驻西溪村。
这些汉子腰间别的不止钢刀,更有水平罗盘丶探水铁釺等物什,村口龙王庙前流过的溪水浅谈处那“分水鱼嘴”已被悄悄拓宽三尺,暗合二十八星宿之数——此乃李冰六字诀中"分水鱼嘴定乾坤"的要义。
“九尾龟”陶宗旺动工迅速,半日已经做完了一半功夫,正带人埋设"石犀镇水"。
这青石兽腹中空心,内置青铜蟾蜍承露盘,每月朔望夜子时,月光透过兽眼孔洞照射铜盘,便能在盘面刻纹上读出水位刻度。
更绝的是兽蹄暗藏机关,水位超过警戒线便会触发铃铎示警,这边一旦示警,水坝上的士兵立刻启动“自溃坝”,那是万无一失。
而另派两支精兵扼住东溪渡口丶还道村隘门,这边西溪村除了陶宗旺,则是“摩云金翅”欧鹏驻扎,按照李寒笑所命令之事,发放粮米以安民心,同时开始清算当地土豪劣绅。
东溪村那边自然是“赤发鬼”刘唐就地驻守,先前打走了那张伯奋与张仲熊兄弟两个,“托塔天王”晁盖虽受伤,但也不打紧,着实帮着“赤发鬼”刘唐做了些工作,但“阴阳手”陆辉手臂伤势严重,被“石将军”石勇送回山寨医治,李寒笑另将“钻天枪”竺敬调去晁盖庄上听用。
这边水泊梁山有大动作在彼,暂且不表,且说济州府衙内,张叔夜望着榻上昏睡的两个儿子,手中瓷碗捏得粉碎。
张伯奋左臂裹着浸血麻布,与那“托塔天王”晁盖对锤,手臂伤损。
张仲熊胸腹**,裹上布条,缠着金疮药,乃是日前在东溪村遭"阴阳手"陆辉双头蛇枪所伤,亏得伤口不甚深,否则便不好医治,反坏了性命。
“大人,探子回报,匪徒又有动向!”
这边张叔夜听闻,便急忙返回前堂,但听闻得那李寒笑派兵进驻三村,那张知府猛地将惊堂木拍在青砖地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梁山草寇竟敢占村夺寨!忒大胆!速传新任兵马提辖张保!"
张叔夜勃然大怒,只因那水泊梁山匪徒居然公然占领国家土地,原本其蜗居水泊之内,尚且好办,今已有侵吞国家土地之心,如何不算严重?
但他这两个厉害儿子全都受了伤,目下与水泊梁山硬碰硬,终归不是办法,只得另辟蹊径,既不能与他们硬拼,还得想办法阻止他们,不然朝廷脸面尊严何在?
那“智多星”吴用站立一旁,并不发话,他知道张叔夜不信任其人,还要他去请“呼保义”宋江来用,那吴用只想在张叔夜手下独占鳌头,故此张叔夜有何疏失之处,他不但不匡正厥失,还冷眼旁观,只待这张叔夜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后,便想得起他吴用的好处,反来求教於他,将其奉为上宾。
而那张保自被提拔之後,张叔夜思量也得叫他有个正式官职,便提拔他做了济州府提辖教头,操练兵马。
这厢新任提辖正在校场演武,但见那九尺混铁大棍舞得风雷激荡,正是那河南登封嵩山少林寺广为流传在外的一门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伏魔棍法"。
“张教头,大老爷传你去!”
张保听得传唤,单膝跪地时铁棍往地上一杵,竟将三尺青砖震得四分五裂,收了铁棍,便往前面去见那张叔夜。
张叔夜见了那张保抚须暗叹:此人膂力堪比我两个儿子,武艺不弱,或可雪我儿败北之耻,但如今只可智取而不可强攻,需得取巧,一来挫败梁山泊匪徒进驻村镇之举,又不能再度损兵折将。”
张叔夜思量的是,既然这些匪徒下到村镇里去,便不会太过设防,其兵马分散,也就不多,若是以精兵强将趁夜袭击㣉村,将其贼兵打个措手不及,斩杀敌将一员,迅速撤回,可免损兵折将之祸,也可震慑梁山泊贼寇。
便是贼寇恼怒,想要报仇,张叔夜也料定他们不敢摸到济州城来攻城,而经此一遭,他们断不敢再侵吞村镇,毕竟珠玉在前,若是朝廷兵马再夜袭於他们,他们断不可得救援的。
“智多星”吴用笑而不语,坐山观虎斗,不发一言。
故而当夜子时,张保从命,带领二百精锐衔枚疾走,直奔西溪村。
张保望着西溪村轮廓渐显,与众人快步前进,到了村口,忽闻队中传来扑棱声响——却是个新募的河北军汉偷捉村口报晓鸡,被绳索缚住的公鸡正扑腾着翅膀。
张保正要呵斥,那畜生突然引颈长鸣,“咯咯咯”一声雄鸡叫,声震四野。
残月如钩,西溪村头的古槐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梁山泊巡哨的士卒忽然竖起耳朵——本该万籁俱寂的寅时三刻,竟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莫说鸡鸣,连家家户户的看门狗也都扯嗓子大叫起来,一时间西溪村便是鸡犬不宁。
“摩云金翅”欧鹏美梦被搅,但也没来得及生气,立刻组织了人手,夜间不宁,必有情况,更何况今日初来乍到,万事小心!
欧鹏翻身跃上墙头,登高远望,月光下手中大杆刀泛起冷芒,只见村口树林间人影幢幢,铁甲寒光刺破夜色,不是敌人又是什麽。
张保暗骂一声,一脚将偷鸡的士卒踹翻在地,此刻望着村中渐次亮起的火把,与已经警觉的梁山兵马,张保只得抡起铁棍,暴喝声震得树叶纷落:"儿郎们随我杀!"
“这些狗官军又来了,弟兄们,上!”
欧鹏也带着梁山泊兵马迎了上去,两股浪潮一汇合,顿生血光,欧鹏早将大杆刀舞作银蟒,刀锋过处血花飞溅,忽觉脑後劲风袭来,回身架刀时火星迸射,镔铁棍竟在刀杆上犁出半尺长的深痕。
两人四目相对,张保臂上筋肉虬结,铁棍横扫如惊涛拍岸;欧鹏却似云中金鹏,八尺长刀轻灵翻飞,总在千钧一发之际卸去万钧力道。
四十回合转瞬即逝,张保铁棍"苍龙摆尾"直取中路,欧鹏却以刀纂点地腾空跃起,大杆刀自半空劈落如银河倾泻。
金铁交鸣声中,两人各退三步,张保铁棍末端深深没㣉夯土,欧鹏背後青砖墙已裂开蛛网状缝隙。
村中火光愈炽,混战声惊起夜枭乱叫,这正是: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莫道官军多胜算,雄鸡一唱破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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