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新党也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谋反是祸及九族的大罪,一旦被扣到他们身上所有人都玩儿完,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收手。
范文正公离京前往西北边境,富相公去河北防范辽国,余靖余大人出使辽国,早已去了河东的欧阳公之後也被贬去滁州任知州。
哦,除了夏英公做局之外,新党成员自个儿嘴巴不消停也要为新政失败负责。
石先生和欧阳公那两篇得罪人的文章就不用说了,直接把他们新党弄成了朝堂公敌,之後监进奏院苏舜钦招妓开宴会公款吃喝,席间有人喝大了直接羞辱孔子和周公。
——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
听听听听,妥妥的大不敬啊!
新党的政敌看到送到手上的刀子高兴的很,铺天盖地的弹劾下来直接把当时负责推行新政的中间层一网打尽全贬地方去了。
新政就此驾鹤西去,享年不到两岁。
十五年後,新政重生归来,誓要这天下付出代价……
咳咳,总之就是,现在的局面和十五年前真的很像,各种意义上的像,只有一点,当年欧阳公口中那些办事一定有始有终的君子们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甚至已有分崩离析的趋势。
小小苏大人打起精神,不行,他不能明知道後面可能会发生什麽还坐视不管,小金大腿,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他大概能猜出来韩相公富相公欧阳公这些推行新政的主力干臣现在为什麽反对变法,简单来说就是之前变法踩的坑太多了,他们是找到了整顿吏治解决冗官冗费的法子,奈何好法子实施不下去,连京城都没出就被歪曲成他们想不到的样子,再来一次会比十五年前更好吗?
只怕未必。
朝廷後来不是没有想过重新推行新政,仁宗皇帝在位最後几年,包大人还曾主持过昔年庆历新政的重中之重方田均税,庆历年间主持这事儿的是欧阳公,两个亲自推行过这个政策的人在回京後态度都发生转变,政策是好政策,推行不下去也是白搭。
他们可以亲自主持一乡一县一州,却没法保证全大宋都和他们主持的地方一样,地方官不作为非但没法让局面好转反而会越来越坏。
比如这方田均税法,朝廷制定这个政策的本意是禁止地主豪强藏地漏税,防止他们将赋税转移到无地少地的农人身上,然而真正运行下去才知道有多难。
官府有兵丁,豪强大户有佃农,每到一处都要先勾心斗角打上一仗才能丈量土地,大宋那麽多地猴年马月才能丈量完?官府没有别的事情要干了是吗?
所以欧阳公回到京城後不再一门心思的推行新政,而是转而进行科举改革培养人才。
天下那麽大,一个人两个人是杯水车薪,只有培养出足够多的为国为民的官才能真正将新政推行下去。
科举改革才进行了两届,选拔出来的进士满打满算也不过千人,嘉佑二年的进士在地方历练过一轮勉强可以从中挑选合适的人委以重任,治平二年的进士刚进官场没两年,能不能扛事儿还看不出来,就算要再啓新政也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
韩相公富相公乃至欧阳公估计都是这麽想的,朝中能用之人不足以支撑新政,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庆历年间精通钱谷刑名的人才不在少数,可惜太多人不坚定,改革变法最忌讳摇摆不定,如果不能一条路走到死那还不如不变。
经历过庆历新政的老臣们想的是细水长流慢慢来,官家和老王着急看到成效想大刀阔斧的改,两边达不成共识只能僵持下去。
苏景殊不觉得他有本事打破现在的僵局,但也不能让他们这麽吵下去。
他没本事不代表小金大腿没本事,他们没资格上场干架,总能想办法让两边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吧?
韩相公他们越反对官家和老王就越想做出成就证明他们是对的,他们越着急作出成就韩相公等人就越反对,不打破这个僵局就只能恶性循环下去。
朝中的宰辅之臣不支持新政,想把新政推行下去就难于上青天,看先前夏英公气疯了之後连栽赃陷害的伎俩都能使出来就知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都不敢保证朝中没人使坏。
当然,他不是说夏英公不好,夏英公为官政绩出衆,错是错对是对,如今朝中那些手握大权的宰辅在地方的时候也都是一心为民,可是将来呢?
腿啊,你看看怎麽办,堂堂太子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束手无策对吧?
闲着没事儿组个局把大佬们聚在一起说说话,就说登州的西瓜熟了邀请他们过去品尝,觉得好吃就多给他们拉几车过去,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登州过两年会申请划出来一部分地方种西瓜,到时候京城别拖延误了种地的时间就好。
太子殿下:……
人言否?
第169章
*
小小苏打起精神找出纸笔写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哪怕山前拆车卖轱辘,他要对小金大腿有信心。
後世记载中和老王合作的是小金大腿,他们俩之间一定有共鸣。
冥冥之中有天意,别人的话可以不听,太子殿下的话不能不听,殿下加油,你可以!
烦恼随着信件一起寄走,小小苏走出书房满血复活,正准备去厨房找东西填肚子,那边庞衙内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景哥儿,刚才忘了说了,你哥让我给你稍了封信。”
最近不少地方官被召回京城,苏家两个哥哥都在其中,他出发的时候苏二哥和苏三哥已经到家,顺手就帮他们吧家书带过来了。
“你哥他们的新任命已经下来了,具体去哪儿我没记住,他们信里应该有写。”庞昱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放下信就又风风火火的跑开。
小小苏:……
让别人来送也行,不用特意跑一趟,虽然他们俩现在住的近,但是大热天的来回跑也够折腾的。
苏景殊摇摇头,拿着信件转回书房,让他看看俩哥哥信上写了什麽。
官员干满任期後朝廷会统一考核政绩,叫做“磨勘”,然後根据政绩好坏来另授新职,这套程序按部就班走下来,只要能力说得过去最後都能有个差不多的结果。
这些年朝中规矩改了又改,大部分官员的升迁还是按部就班,但也有些不那麽按部就班的被选拔出来委以重任。
没有猜错的话,俩哥哥应该都属于这种被特意挑出来的人才。
小小苏以为他哥被召回京城应该会被委以重任,三哥低调行事,二哥硬着脖子和老王刚,然後从此走上一个捞哥哥一个被捞的“光明大道”。
看完信发现他三哥好像是进了实权部门,二哥却是跑史馆编书去了。
也好,在史馆两耳不闻窗外事应该就不会被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