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道,“苏明允教子有方。”
没有直接夸苏景殊,却将苏家父子四人全夸了进去,不愧是顶级文人的语言艺术。
苏景殊眨巴了下眼睛,谦虚的替他爹收下夸奖。
杨直讲端着茶杯走到旁边,提醒他们不要耽误时间。
考校的时候认真一点,不要跟唠家常一样。
快开始,让太学的小神童给没有见识的人来点震撼。
梅尧臣无奈地看他一眼,先和善的让略显拘谨的少年郎不要紧张,然後才拿出他们准备好的题目开始考校。
杨直讲抿了口茶,心道这也就是才从贡院出来,但凡再过半个月他就不会相信这小子在直舍能拘谨。
国子监对博士直讲的要求很严格,由于国子学的衙内不好管教,直讲们更偏向来太学教这些奋发图强的贫家子,因此太学的直讲皆是鸿儒硕学。
梅尧臣问,苏景殊答,还有五六个凑热闹的直讲旁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进行入学考试。
小小苏乖的时候是真乖,回答问题时也是真的毫无保留。
他爹他哥都才名在外,他可不想被人说生在苏家是鸡立鹤群。
想扮猪吃老虎那得是比老虎更大的老虎,他在先生们这些老虎面前顶多算只刚学会走路的猫崽儿,学问深浅人家几句话就能听出来,全力以赴尚且可能答不上来,都不用扮猪,他本身就可以是只小猪。
梅尧臣越问越惊讶,这小郎君刚进来时乖乖巧巧,看的他不忍心问太难的题目,没想到竟是他看走眼了。
苏景殊:努力!拼搏!全力以赴!
孙直讲再三叮嘱他不要藏拙,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不会让孙直讲白叮嘱。
主要是,藏拙容易弄巧成拙,他实在不敢在大佬们面前卖弄聪明。
梅尧臣的眼神越发温和,怕孩子骄傲没敢夸太多,只简单说几句就让他回教室。
苏景殊和先生们一一告别,出了直舍的门走着走着就变成小跑,考校通过後心情好的不得了。
私底下的小考核又能怎样,这可是大佬的考核!
梅尧臣起身关门,这才放心的赞道,“苏明允析理精微纵谈古今,其子子瞻子由各有所长,反而这小郎君最得他真传。”
准备好的题目苏小郎对答如流,临时起意出的几道题也答的有理有据,小郎君小小年纪已有苏明允的恣意文风,难怪这几个家夥方才让他往难了问。
孙直讲笑道,“若非如此,那家夥也不会在信中嘚瑟家有麒麟儿。”
身为父亲在孩子面前要有威严,在家时要绷着不能夸,他们这些好友就成了他宣泄欣喜的工具。
有友苏明允,真乃此生之大不幸。
苏景殊不知道先生们在直舍中说了些什麽,一路小跑回到教室,拿出水壶吨吨吨吨,吨完就趴在桌上不动弹了。
周青松戳戳出去了好一会儿的小同窗,“景哥儿,孙直讲喊你干什麽去了?”
王雱猜测道,“去帮钱直讲算账?”
苏景殊吐魂,“比算账还难。”
周青松搓搓胳膊,“什麽事情比算账还难?”
他的数算学的不好,每个月刚领补贴的时候算的好好的,花着花着就不知道花哪儿去了,让他算账比让他写十篇策论还头疼。
苏景殊擡起头,“梅先生在直舍和其他几位直讲出了好些题目来考校我。”
周青松精神一振,“再过不久就是这个月的考试,季月试策,景哥儿,先生们出了什麽题目?有能参考的吗?”
周勤无奈回头,“青松兄,你觉得先生们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周青松眼睛发亮,“万一呢。”
太学课业繁重,考试主要有私试、公试两种。
私试一月一考,孟月试经义,仲月试论,季月试策。公试一年一考,初场考经义,次场考策论。
每一场考核的成绩都由主簿登记在册,接连多次考不合格就会被逐出太学。
他们千辛万苦考进来的,被逐出去多难堪。
季春的考试还没考,让他来听听直讲先生们最近偏好什麽题。
苏景殊很想说能考进乙班不用担心成绩不好被逐出太学,他们和甲板都是尖子班,连他们都要担心被逐出太学,还让不让别的班的学生活了?
但是看周青松这麽好奇,还是挑了几个题目说给他听。
周青松的表情逐渐迷茫,“这是我们学过的东西吗?”
周勤下意识想开口,周青松见状连忙把人堵回去,“我知道你们两个都主修《春秋》,我不问了,你住口。”
他还想开开心心的上课,不想被好学生打击。
周勤:……
乙班教室,依旧活泼的令隔壁甲班羡慕。
苏景殊放学回家立刻去书房控诉他们家老爹,谁家孩子上学还要因为老爹而被抓住考校啊?
老苏看儿子张牙舞爪连说带比划乐的不行,“梅先生的学问极好,别人求他考校还求不来,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小苏:!!!
听听听听,这是好爹该说的话吗?
书房中的叭叭叭叭许久未歇,程夫人走到一半又拐了回去,不打扰他们父子俩在书房吵架。
苏家墙头,一袭白衣的白吱吱蹲在上面,感觉等了半辈子才等到苏家小郎停下话音,就在他以为那小子终于要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里面又响起了下一阵叭叭叭叭。
这一等,就是後半辈子。
啊呸!
白五爷不明白小孩儿怎麽有那麽多话和爹讲,他在家和他爹是相看两厌,要是敢在他爹面前这麽叭叭,他爹能拎起扫把把他抽出家门。
苏小郎的爹脾气真好啊。
五爷如此感叹道。
等苏小郎从他爹的书房里出来,外面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白玉堂从墙头上跳下来,感觉他都快在墙头上蹲成了月亮。
苏景殊看到墙头上跳下来个人吓了一跳,看到是谁後才松了口气,“白大侠,你怎麽不走正门?”
“正门没有翻墙方便。”白五爷理直气壮,“走走走,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苏景殊带着他去後院凉亭,不知道要说什麽,反正胡说八道不要钱,于是异想天开道,“白大侠要带我去闯荡江湖?”
“想什麽呢?”白玉堂白了他一眼,虽然天色已晚,但是还不到做梦的时候,一边走一边说道,“叫大侠太生分,你可以直接喊我五爷,听着亲切。”
苏景殊:……
“好的五爷。”
您卑微的小跟班闪亮登场。
白玉堂郑重其事的看着进京後第一个和他说话的苏小郎,“展昭躲去了大名府,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说那边的案子不知道什麽时候结束,五爷入京已有半月,他再不回来,五爷真的回陷空岛了。”
暮春的傍晚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