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我还小,实在听不得那些。”
好吧,其实是今天其他大臣不在没人和他们对着吵,他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没听见,听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昨天已经贬了三个,今天找过去的不是闲职礼官,而是台谏部门的官员,御史谏官不能说贬就贬,只能委屈他可怜的爹爹留在别院遭受那些人的言语轰炸。
小光国公在心里为他可怜的爹爹哀叹了一会儿,然後神神秘秘的说道,“你知道今天带头的是谁吗?是砸缸救友的那个司马光!”
他以前只听过这个名字,亲眼见到还是头一回。
司马光那种学问好的人忠言逆耳起来肯定更糟心,希望他可怜的爹爹能成功撑过这场劫难。
苏景殊听到这个名字也下意识抖了抖,司马光啊,祝官家好运。
大宋的台谏部门就是御史台和谏院,御史台负责组织官员收集民间的意见,谏院独立出御史台,专门搜集朝廷里的各种意见评论,搜集完之後整理出来供皇帝参考,觉得皇帝哪儿做的不对也能直接上奏疏开喷。
御史台大部分时候喷大臣,谏院大部分时候喷皇帝,对皇帝而言,谏院比御史台更可怕。
而司马光司马大人,已经当了好几年的谏院一把手。
更可怕的事,司马大人在当谏院一把手之前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太常礼院一把手,这回气势汹汹找上门,官家估计真得耳朵起茧子。
小小苏心有戚戚,“官家应该悄悄派人把庞太师请过去救急,不然除非他和司马大人翻脸,司马大人能从天亮说到天黑。”
字面意义上的天亮到天黑,连中场休息的时间都不给留。
之前庞昱抱怨庞迪老和他抢爹的时候提到过司马光,说司马光和庞太师是忘年交,俩人关系好的不要不要的。
前些年司马光的父亲去世,庞太师待这个忘年交跟亲儿子似的,比庞迪那个侄子还看重。
庞太师升任枢密使,升任之後立刻举荐司马光任馆阁校勘,皇帝不准许没关系,一次不准就举荐两次,两次不准就三次,几次举荐之後司马光还是成功走马上任,司马光也就是那个时候兼任了太常礼院的一把手。
大宋的官职差遣制度很复杂,同一个差事要设好几个官职来制衡,同一个人又能兼任好几种差事。官职用来定品级俸禄,差遣来决定到底干什麽活儿。
麻烦,相当麻烦,他进京快一年了都没搞懂隔壁包大人身上的官职差遣到底是什麽情况。
回归正题,继续说司马光和庞太师。
庞太师官居高位的时候提拔司马光,庞太师被贬的时候司马光也是不离不弃。
官场上起起落落很正常,庞太师也逃不过去,他被贬到郓州当知州,司马光跟着去郓州当典学,他被贬去并州当知州,司马光跟着去并州当通判,他起复回京,司马光也跟着回京城。
总之就是去哪儿都跟着,
当年俩人在西北,大宋和西夏正在休战,司马光认为不应该让边地百姓和西夏通商,还要修建堡垒来防范西夏,庞太师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一边禁绝边民和西夏互市一边琢磨如何修堡垒。
修堡垒来驻防有利有弊,司马光觉得修筑堡垒很有用,但也有人觉得劳民伤财不愿意修,不过最终决定权在庞太师手里,庞太师肯定是向着司马光。
没想到西北边境因为修堡垒之事引起宋夏冲突,,庞太师手下一个将军乘酒出击结果大败而归,将士死伤衆多,那将军酒醒之後发现闯了大祸就挥刀抹脖子,只给别人留了一地烂摊子。
朝廷派御史去审理那个案子,同时也是去西北考察情况,庞太师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一人承担起所有责任,事後被解除了节度使之职,然後贬知青州。
这种事儿别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只有司马光向皇帝连奏三状说庞太师是听了他的意见才决定修堡的,说庞太师完全是出于保家卫国的本心,是发于忠赤不顾身谋,因为过于看重他的意见才导致这个後果,要罚应该罚他,不该罚庞太师。
修堡垒的建议的确是他提的,要罚也的确该罚他,但是架不住庞太师宁肯自己被贬也要保他,于是最後司马光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全让庞太师自个儿受了。
情深义重,比亲儿子都上心。
咳咳,庞昱说的,可能有点夸张,但是估计也差不哪儿去。
因为司马光和庞太师关系好,司马大人爱屋及乌对庞小衙内也很爱护,爱护的方式就是督促喜欢吃喝玩乐的小衙内读书。
所以庞昱的话听听就行,不是可能有点夸张,而是肯定会有所夸张。
但是有一点肯定没错,这事儿找庞太师过去肯定能救急。
昨天官家召大臣商量这事儿的时候庞太师应该在场,司马光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还能不在意庞太师的看法?
再不济他总不能和庞太师当堂吵架。
赵仲针睁大眼睛,“真的?司马光真的愿意听庞太师的话?”
他只听说过司马光是个固执的家夥,相当固执,固执到令人发指。
当年仁宗皇帝让他修起居注,他不愿意,连上五状让仁宗皇帝收回成命,仁宗皇帝就是不答应。之後仁宗皇帝让他当起居舍人并同知谏院,他当起居舍人那段时间总共给仁宗皇帝上了一百七十多份奏疏。
足足一百七十多份,天天不是在写奏疏就是在送奏疏的路上。
而且这事儿还和他爹有关系,因为司马光那些奏疏里有很多都是催仁宗皇帝立太子的。
仁宗皇帝平生最烦朝臣催他立储,明知道他没儿子还催他立储,什麽意思啊?
但是这事儿又不能说的太明显,那样显得他心虚没底气,于是就以司马光是真心为国家社稷考虑为由把那些奏疏转到政事堂压桌底。
司马光可好,天天跑去政事堂催着相公们把他的奏疏批了。
风雨无阻,天天去,一点儿都不夸张。
什麽时候不去了呢?他爹正式被仁宗皇帝收养当儿子的时候。
这事儿是他爹娘和祖母一起说闲话的时候说的,仁宗皇帝说司马光是是真心为国家社稷考虑不是场面话,人家是真的真心为国家社稷考虑。
他爹登基後想着司马光有功劳想提拔他一下,这一提拔可好,直接体验了一把仁宗皇帝当年被奏疏砸脸的感觉。
事情是这样的,他爹想让司马光知制诰但是司马光不愿就职。
司马大人觉得那是一个掌管起草诏令的差事,不是他的特长,于是连上了九道奏疏全都名为《辞知制诰状》。
要不是他爹赶紧把那差事给撤了,估计司马光还能接着写。
毕竟是能给仁宗皇帝写一百七十多道奏疏的狠人,这才哪儿到哪儿?
小光国公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