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很蹊蹺。
鄭氏舉全族之力,都調查不出凶手是誰。
但是在鄭良死後的第二天
鄭良生前見過的最後一人,出身外門的梁淵一大早就來到了雲鶴坊市。
他背著荊條,赤身跪在靜心小舍門前,大喊著:“蘇師叔,梁淵被豬油蒙了心,竟敢出言不遜,壞了您的心思……”
鄭氏也派過人找過梁淵。
梁淵表現得極為恐懼,害怕成為下一個鄭良,也就有了現在一幕。
靜心小舍前。
一眾弟子加上進入坊市的散修,全都聚在一塊兒,瞧著坊市裡數十年不曾有的熱鬧。
大家夥一起指指點點。
“咦!這姓梁的前兩日還這般猖狂,今天怎麽忽然低頭了?”
“我聽說蘇長老和鄭氏有齷齪,前兩日姓梁的胡攪蠻纏,便是受了鄭氏的慫恿!”
“我還聽說鄭氏有位族子,人在靈鼇峰修行,連人帶洞府都被人抹了個乾淨,說不定就是蘇長老在警告鄭氏……”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無形中就把鄭良的死因,歸到了蘇雄頭上。
而梁淵。
他一得到鄭良身死的消息,直接傳訊蘇雄。
修行界有那種用於傳訊的符籙,只是傳訊符籙價格不菲,並非養氣境可以負擔。
所以梁淵平日都直接面見蘇雄。
現在情況特殊,他才選擇以飛信傳書,飛信算是傳訊符籙的下位替代,隻可以留言十余文字,並不能留音傳訊。
蘇雄回復梁淵的只有寥寥幾字。
寫著:“如廉頗、藺相如舊事。”
廉頗、藺相如是夏國古代人物,以將相和一事傳史留書。
蘇雄還是經驗老道。
他傳書用的是道文,寫的卻是夏國歷史人物,算是一種另類的摩斯密碼。
梁淵會意,準備好了鐵木荊條,一種可以刺穿修士血肉的特殊靈木。
鐵木荊條負在身上,梁淵後背直接沁出血痕。
……
靜心小舍前。
蘇雄昂揚著踱步走出小舍,叱問一聲:“嗯?你可知曉犯了什麽罪?”
梁淵回答:“蘇師叔以真心待我,我卻見利忘義,信了鄭氏之人的鬼話,今日迷途知返,還望蘇師叔不計前嫌!”
“也罷!”蘇雄揮手,“你雖是修士,說到底歲數還小,不識人心好壞,今日暫且饒過一遭!”
外頭。
一群看戲的弟子、散修心中有些失望——
梁淵低頭,蘇雄寬恕。
他們瞧不到一個自己未來的競爭對手死於非命,也就少了諸多樂趣。
但嘴上卻是呼喊著:“蘇長老高義!”
蘇雄屏退門口聚集的弟子、散修,示意梁淵跟自己進門。
梁淵老實跟在蘇雄身後。
不過,梁淵心裡也在計較:“這般計策,也頂多瞞過鄭氏一時,畢竟鄭氏族中道基長老,明面上就有不下五人。”
梁淵與鄭氏的矛盾將來一定會爆發。
最遲是在蘇雄離開鶴鳴山時,最早只等鄭氏發現蘇雄對梁淵的看重。
依舊是甲字三號房。
梁淵也有問過,一號房、二號房的用處。
蘇雄隻說是給兩位大人物所留。
三號房裡,蘇雄臉上堆笑:“自我晉升道基以後,許久沒有今日這般開心了!鄭良的事情,你處理的不錯!”
“謝過蘇師叔誇讚。”梁淵謙虛說,“蘇師叔,真傳之事還望你多費心了。”
蘇雄拂手:“沒有這樁事,你來求我,我也會幫你!”
“但你得清楚,鶴鳴山給你的好處不會憑空降臨,真傳弟子得到的好處,來日也都會一五一十地反哺給鶴鳴山”
蘇雄和梁淵又講了許多事。
旁人以為真傳弟子只需高坐三殿之內,安心修行即可,殊不知真傳弟子也有諸多麻煩事情。
道基以前,真傳弟子的主要任務只有修行。
這種循規蹈矩的修行任務也有一個標準。
五十歲前沒能突破道基境的真傳弟子,一律會被罷黜成為內門弟子或者執事。
修行界中,五十歲算是一個門檻,一個界定道基以後修行潛力的門檻。
跨入道基境後的真傳弟子,才算是鶴鳴山高層真正關注的存在。
所以有了三殿劃分。
除卻部分真傳,晉升時就被事功殿長老收為親傳,大部分真傳弟子起初都劃在藏經殿修行。
待到築基後,才會分到事功殿。
五房主瑣事,九堂定內事。
猶在五房九堂之上的三殿堂口,自然也不可能無所事事。
藏經殿又叫傳承殿,是負責教導鶴鳴山真正潛力弟子的地方,也是傳法堂的上級部門。
事功殿也叫外事殿,負責應付滸國、巢國以北的妖獸之患,以及對付南羅洞、寒芒山兩家敵對修行勢力。
鶴鳴殿才是真正清貴的地方。
內裡擺著整個鶴鳴山護宗大陣的中樞,坐鎮著鶴鳴山資歷最高、修為最高的一批核心長老。
聽完蘇雄介紹。
梁淵也是點了點頭:“蘇叔,鶴鳴山看著也不像一派腐朽氣,怎麽立宗近千年,只出了兩代法相老祖?”
三殿五房九堂分工明確,門下雖說也有傾軋,但不至於上升通道完全阻塞。
但偏偏立宗千年的鶴鳴山, 所出法相上人數量還沒夏國兩百年修行的零頭多,這其中必有緣由。
“哈哈——”蘇雄大笑,“鶴鳴山不過偏居南岸一隅地方,怎麽比得上我們夏國的修士?”
“南岸之地也就三處大點的靈脈,往南有妖海,那些個大妖不來岸上,都算僥天之幸,哪輪得到三宗放肆?往北是山越之地,山越立有王朝,由正宗石心宮把控。”
“石心宮放在百零八正宗裡頭,雖是末流排行,但也不是小小的南岸三宗可以挑釁。”
一南一北將鶴鳴山的上限安排得明明白白,以至於鶴鳴山立宗至今,也沒有太大的長進。
換句話說。
南岸這地方,都沒有一個有手段煉製凝法丹的三階丹師,自然也沒有晉升法相境的渠道。
“給!”蘇雄取出一枚玉牌,“這是傳法堂林紅玉長老的玉牌,林長老與我是同屆弟子,當初還是以真傳之位晉升的道基境!”
梁淵面露喜色:“謝過蘇叔。”
他心裡也有幾分好奇。
如蘇雄方才所說,真傳弟子晉升道基境後,一般會去往事功殿,然後外出執行宗門差事。
蘇雄口中的林紅玉居然能以真傳之身,轉到傳法堂當差,顯然其中也有一段故事。
不過這些並非梁淵需要考慮的事,他只等黃芽散人送來龍紋丹,便要著手衝擊真傳之位,到時候事成則化龍,事敗就安心退居客房當差。
當然,梁淵更希望自己能夠安然當上真傳,畢竟越早鑄就道基,意味著他以後繼續修行,有著更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