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衙役神色大變。
公然辱罵朝廷命官,雖罪不至死,但也犯了藐視之罪,會被施以杖刑。
如果金禪是個普通百姓,早有衙役上去將他按住。
可是,金禪打傷趙師爺、錢捕頭的事,早已傳遍整個縣衙,又有哪個衙役敢冒著挨揍的風險上去自討苦吃?
個個裝作沒有聽到【狗官】二字。
“我再問一遍,王狗官去哪了?”
“不……不知道……”一個膽子較大的捕快猶豫了一下,說道。
“不知道?”金禪皺眉,“他跑了?”
“不……不清楚。”
“看來是真的跑了,果然是個狗官,見勢不對就夾著尾巴逃了,要是……”
話未說完。
忽聽一個聲音傳來:“大膽!竟敢誹謗縣令大人,辱罵朝廷命官,是不是想造反?”
隨著話聲,何捕頭帶著十幾個捕快趕到現場。
“你是誰?”金禪斜睨一眼。
“我是丹徒縣的何捕頭,你……你涉嫌造反,還不快束手就擒?”
“造反?束手就擒?來啊,上來銬我。”
金禪說完,伸出雙手。
然而,包括何捕頭在內,誰都不敢靠近金禪。
“你……你不要張狂,這裡是衙門,你要是敢亂來,會……會……”
“會什麽?把我吃了?我問你,是不是你在飯菜中下的毒,想毒死我?”
聞言,何捕頭大吃一驚,急忙否認:“我沒有下毒。”
“如果不是你,那就是王狗官了。”
“也不是王大人。”
“那是誰?”
“我……根本沒有下毒這回事,你不要血口噴人。”
“你不說是吧?”
金禪察言觀色,看出何捕頭有份參與,面色微微一沉。
“沒有就是沒有,即使你打死我,我也不可能胡說八道。”
“是嗎?”
刹那間。
金禪雙目微微一亮,隔空對何捕頭施展【有問必答】的小神通。
何捕頭的修為只是三品圓滿,怎麽可能抵擋?
甚至都察覺不到自己中招了。
而其他人,更是看不出蹊蹺。
“告訴我,我吃過的飯菜有沒有下毒?”
“有。”
何捕頭點頭。
而聽他承認,大部分衙役都是神色一驚,說明這些人並不知情。
“是什麽毒?”
“一種名叫【軟筋散】的毒藥,吃了能讓人全身筋骨酸軟,無力反抗。”
“這種毒藥是誰的?”
“陳捕頭的。”
“陳捕頭?”
“陳捕頭是王大人的心腹。”
“這麽說,指使陳捕頭下毒的人是王狗官。”
“是的。”
聽到這裡,不管知不知情的衙役,都極為震驚。
一個修為二品小成,面相凶狠的捕快叫道:“何捕頭,伱怎麽能這樣?”
“我說的是實話。”
“你不想活了?”
“我說的是實話。”何捕頭重複著。
那捕快待要說些什麽。
金禪朝他一瞪眼,嚇得他不敢多嘴。
這時。
丹徒縣的縣丞、縣尉、主簿,三大【佐貳官】,帶著各房書吏,以及大批衙役來到,但誰也不敢大聲喝問金禪,更不敢動手。
“誰是丹徒縣丞?”金禪目光一掃,問道。
“我……我是。”丹徒縣丞懷疑金禪來歷極大,所以不敢得罪。
“丹徒縣令王狗官指使屬下下毒害我,你身為丹徒縣縣丞,有什麽想法?”
“真有此事?”丹徒縣丞一臉駭然。
“何捕頭就是證人。”
聞言,丹徒縣丞、縣尉、主薄以及各房書吏,均是望向何捕頭。
“是的,我就是證人。”何捕頭大聲道。
“你……你可要為你說過的話負責。”
“我說的是實話。”何捕頭第三次強調。
“如何?”金禪問道。
“這個……”
丹徒縣丞覺得此事太大,不敢隨便發表意見。
老實說,縣丞雖然是縣衙【二老爺】,名義上輔助縣令處理縣務,但權力遠不如縣令。
正常情況下,沒有哪個縣丞敢得罪縣令。
有的縣丞甚至都沒有自己的主見,事事順從縣令。
連縣丞都這樣。
更不要說負責治安、緝捕盜賊的縣尉。
以及主管戶籍、文書辦理的主簿了。
而這三個人,都是朝廷命官,不是【吏胥】能比。
由此可見,身為一縣之尊的【縣令】,只要足夠霸道,完全可以在管轄范圍內一手遮天,為所欲為。
金禪眼見此人身為【二把手】,都不敢得罪王縣令,也不逼他表明態度,而是問道:“王狗官跑哪去了?”
“王……”丹徒縣丞稍作猶豫,最後還說了,“王大人去內城了。”
“內城?”金禪笑了笑,“他大概是去【太守府】搬救兵吧?”
沒人敢搭腔。
免得說錯話,觸怒金禪,小命不保。
“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我是個講武德的人,不會胡亂殺人的。”
聽了這話,眾人更不敢吭聲。
“方才有四個不知從哪跑來的假和尚,個個凶神惡煞,不但要殺我,還要劫獄,我當然不能讓他們得逞,就跟他們打,結果他們……嗯,都死了。”
“難道……難道公子說的四個假和尚都是江洋大盜?”膽子比較大的那個捕快問道。
“江洋大盜?”金禪原本沒想過這種可能,經對方【提醒】後,頓時有了主意,“他們四個出手狠毒,應該就是江洋大盜。”
“那……那他們確實該死。”
金禪望了此人一眼,見他修為二品圓滿,三十來歲,就問:“你姓什麽?”
“小人姓金。”
你也姓金?
金禪愣了一下。
隨後問道:“金捕快,你以前有沒有到處拿人銀子?”
聞言,金捕快膽子越來越大:“沒有,小人能拿四兩月錢,一年五十兩,足夠吃穿,還能存一點,所以沒必要……”
“公……公子。”突然,丹徒縣丞誤以為金禪是從【大都】秘密過來的【欽差】,嚇得急忙跪下,“下官有罪,還請公子責罰。”
丹徒縣尉和主簿見了,雖未害過人命,但平時沒少拿錢,跟著也跪下,都把金禪當成了代天巡狩的【禦史】。
轉眼間,許多人都跪了下去,不過也有不跪的。
金禪剛要說話。
忽聽一個聲音由衙門外傳來,充滿挑釁:“王狗官,你這個公門敗類,快給我滾出來,我要剁了你喂狗!”
聞言,金禪微微一怔,心想這個【劇本】以前似乎在哪聽說過。
“竟敢辱罵縣令大人,罪該萬死,跟我出去抓了這小子!”
這時,何捕頭【清醒】過來,拔刀出鞘,帶著那些沒有下跪的衙役,跑向外邊。
這一瞬間。
金禪有兩個選擇。
第一是出手打倒【冥頑不靈】的衙役。
第二是做自己【應該】做的事。
而下一刻。
金禪並未選擇出手,而是低聲對跪在地上的人說道:“你們想要活命的話,以後就得老老實實做人,我還會回來的。”
話罷,將身一晃,速度快得誰也看不清,一下子消失無蹤。
十幾息後。
金禪不但出了縣衙,還【埋伏】在縣衙東側。
嗖!
突然,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正是無求,從附近急奔而過,鬼鬼祟祟,倒像個小偷。
砰!
金禪隔空隨手一拍,無求空有一身神力,奈何修為不高,瞬間被打昏。
隨後。
金禪上去抓起無求的身體,施展《佛光掠影》,速度之快,別說是夜裡,哪怕是白天,八品圓滿也看不清他的樣子,
不一會,金禪從鎮江城裡出來,也沒個目的地,隻想遠離城池。
片刻後。
夜色下,前方有座破廟,距離【大江】南岸約莫半裡地。
而看到破廟後,金禪心頭微微一震,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金禪心生某種【逆反】。
若是不依照【劇本】演下去,會有什麽後果?
無求會死嗎?
自己還能回到十年後嗎?
這些念頭在腦海中迅速閃過。
而金禪的腳步,並沒有停止。
終於。
金禪來到了破廟外。
“果然就是無求以前說過的那座【龍王廟】,原來……原來【老神仙】不是師父,而是我。”金禪望了殘破的門楣一眼,感覺命運真的很奇妙。
隨後。
金禪進入廟內,將無求放在大殿上,轉眼退得無影無蹤。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
由於無求天生神力,也算天賦異稟,別人需要幾個小時才能蘇醒,而他,卻從昏迷中睜開了雙眼。
“這裡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會在這裡?”
無求一臉迷茫,自言自語。
旋即,他一拍腦袋,叫道:“對了,我要殺了狗縣令,為師父報仇!”
“你很能打嗎?”
一個聲音傳來,別說無求,就算是九品高手,也無法分辨聲音來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