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西域僧人眼見場上除了自己和金禪,再無第三個人,就連真戰的屍體,也被帶走了,便冷冷一笑,坐了起來。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的《少林童子功》已修煉到至高境界。”
“……”
“如果你修煉的不是《少林童子功》,那你一定不是真的童子,只是長的像童子。”
“……”
“戒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法號嗎?”
聽到這裡,金禪才淡淡一笑,不再沉默:“看來少林寺真有內鬼。”
“別說少林寺,就連武當派,也有我們的人。”
“少林寺和武當派已經滅亡了,不管你說什麽……”
“武當派比你少林寺幸運,僥幸未滅。”
金禪一怔:“既然武當派沒有滅亡,你為什麽要告訴我武當派也有你們的人,你就不怕我去武當派報信?”
“事到如今,我還有選擇嗎?”
“這倒也是。你叫什麽名字?”
“真空。”
若是其他場合,金禪聽到這個名字,多半會笑出聲來。
但此時此刻,他沒心思笑話。
“真空,你金剛教是不是歸附了魔教?”
“差不多。”
“少林寺有幾個內鬼?”
真空愣了一下,然後回答:“兩個。”
“哪兩個?”
“說出來只怕嚇死你。”
“我可不是嚇大的。”
“既然你想聽,那我便告訴你,這兩個人就是少林寺掌門無通,以及少林寺長老戒能……”
“胡說八道。”金禪上前幾步,樣子很生氣。
“我可沒有胡說八道。”真空念頭轉動,“你要是不信我說的話,可以去問你師父,他的話,你應該信吧?”
“我師父早就死了。”
“了凡真的死了?”
“你要是不信我說的話,可以去問摩天輪……”
聞言,真空神色一變:“住口,教主的名諱,豈是你這個小和尚所能叫的?”
金禪問道:“摩天輪是你爹嗎?”
“我……我也不怕告訴你,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做暗中做了聖教弟子。”
“魔教的人真是無孔不入啊。”金禪暗暗吃驚。
“我聖教的強大,遠非你這個小和尚所能想象,就連我,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那你還知道什麽?”
“我還知道你少林寺掌門無通也是我聖教的人……”說到這裡,真空本以為金禪會大吃一驚,自己也能找到機會逃命。
不想,金禪像是早已知道似的,一點也不意外。
“你……你不驚奇?”
“有什麽驚奇的?你不是早就說過無通是內鬼嗎?別說他只是你魔教的人,就算他是摩天輪的徒弟,我也不意外。”
“無通年紀比教主大,怎麽可能會是教主徒弟?”
“那他與摩天輪是什麽關系?”
“我不知道。”
真空確實不知道。
日月聖教由上而下自有一套嚴密的管理方式。
真空雖然有點身份,但真要說起來,連“高層”人物都算不上,更不要說“核心”人物,勉強算得上“中層”人物。
有一些事,他根本沒身份參與,連旁聽都沒資格。
“你什麽時候知道無通是少林寺內鬼的?”金禪突然問道。
“這小魔僧好厲害!”真空暗暗心驚,原本想說假話,可擔心金禪看出不對,就實話實說,“我原本只知道戒能是你少林寺內鬼,但在來少林寺之前,不是這次,是我作為金剛教使者來的那一次……”
“我聽得懂。”
“那好,我來少林寺之前,一位聖教密使告訴我,說你少林寺不止一個內鬼,有兩個,只是沒說另一個內鬼是誰。”
“我到了少林寺後,本以為另一個內鬼是‘空’字輩僧人。”
“誰曾想,就在我師叔率眾來到少林寺的前一晚,無通自動找上我,我才知道第二個內鬼竟會是他。”
“他知道我是聖教弟子,我卻不知道他是聖教打入少林寺內部的人,說明他的身份在我之上……”
聽到這裡,金禪譏笑道:“他都當上少林寺掌門了,而你,別說教主,連你師叔都比不過,憑什麽跟他比?”
真空微微一哼,問道:“你知道他為什麽要找我嗎?”
“為什麽?”
“他說你是了凡的徒弟,不先把你除掉,將來會很麻煩。”
金禪笑不出來了。
不過很快,金禪問了一個問題:“你金剛教上次被虛虛打跑後,不包括這次,你有沒有來過少林寺?”
“沒有。”
“真沒有?”
“說沒有就沒有,你要是不信,現在就可以殺了我。”
“你當我是殺人魔王嗎?什麽人都殺。”
聽了這話,真空心中不但不高興,反而生出一股寒意。
一般來說,**歲的孩子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真空活了四十多年,也算見多識廣。
可像金禪這樣的小孩,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況且據他所知,金禪是了凡老僧的徒弟。
而那了凡老僧,算得上少林寺幾十年來的第一高僧。
是怎麽教出這樣一個小魔僧的?
除非了凡老僧也是個“魔僧”。
“你師叔法相呢?”
這時,金禪望了一眼真空。
“我師叔他……”真空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自從被虛虛打傷後,一直在洛陽城療傷。”
“不會吧?”金禪十分意外。
“你不用懷疑我的話,我師叔確實被虛虛打傷了。如果他沒有受傷,這次帶隊之人,也不可能是我,而是他本人。”
“我不懷疑他受傷的事,我只是好奇他修為不低,按理來說,早該複元了,怎麽還在療傷?”
“我不清楚,自從到了洛陽城,我連他一面都沒有見過,只是從真智口中得知他的情況。”
“真智是誰?”
“真智就是剛玄的師父。你既然知道虛虛的事,應該知道剛玄是誰。”
金禪笑了笑,說道:“我當然知道剛玄是誰,他的師父真智,應該也是你金剛教的八大金剛吧。”
“不錯。”
“你是不是八大金剛?”
“不是。”
真空搖頭,心念一轉,索性全都說了。
“所謂八大金剛,是指法相座下八大弟子,大弟子真嗡,二弟子真嘛,三弟子真智,四弟子真牟,五弟子真耶,六弟子真薩,七弟子真列,八弟子真德。”
“老大真嗡輸給無通後,法相認為他不配做大金剛,早已把他殺了。”
“老三真智最得法相寵愛,雖然排行第三,但跟第一沒什麽區別。”
“上次在少林寺,老四真牟打不過虛虛,跟剛玄一樣,都死在了虛虛手中。”
“至於其他五個,這次來了四人。”
“老八真德第一個被你打傷,老二真嘛也被你打斷了手指,老七真列和老六真薩前後夾擊你,結果全被你打得……”
金禪聽到這裡,打斷道:“這麽說,你金剛教的八大金剛,現在只剩下真智和真耶啦?”
“差不多吧。”
“真耶這次為什麽沒來?”
“他奉法相之命回西域去了。”
金禪想了想,突然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陰陽合歡散?”
真空神色一變:“你已經知道戒能下毒的事?”
金禪先是愣了愣,然後笑道:“原來陰陽合歡散是你交給戒能的。”
“難怪……”真空一臉恍然大悟。
“難怪什麽?”
“難怪……難怪戒能會死在少林寺,那家夥當年為了活命,不惜殺了一個無辜之人,這樣的人,怎會死心塌地為我聖教辦事?一定是他下毒不成,被你師父抓個正著,而你師父不忍殺他,要他將功補過,與我聖教為敵,所以……”
“那無通呢?”
“無通……”真空雖然自以為想明白了戒能為什麽會死的原因,但無通為什麽也會死,就無法理解了,“可能……可能他也想跟我聖教為敵吧。”
金禪看出真空真的不清楚,也就料到此人在日月聖教的身份並不高。
或者說,有些事根本不是真空這個級別的人所能接觸到的。
再問下去,想來也不會太大收獲。
於是,金禪決定“收尾”了。
“你聽說過情花蠱毒嗎?”
“情花蠱毒?是什麽?”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到此為止吧。”
“你……”真空看到金禪一臉壞笑,心頭微微一震,不過也偷偷做好了施展《天魔散氣**》的準備,“你……你要殺我?”
“你當初打了我一掌,我還你一拳,不過分吧?”
“我都傷成這樣了,哪能禁得住你一拳?”真空故意示弱。
“少囉嗦,這一拳我是非打不可,你要是接的住,我就放你走,你要是接不住……”
話未說完。
真空眼見金禪空門大露,雖未使用《天魔散氣**》,卻也一躍而起,一掌拍擊金禪心口。
上次在少林寺,由於金禪是個小孩,個子不高,真空就打了金禪的腦門,認為必死無疑。
但這一次,他懷疑金禪不但修煉了《少林童子功》,還將鐵頭功修煉到極高水平,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怎會蠢到去打金禪的腦袋,自然是要攻擊金禪的心臟。
“羅漢掏心。”
金禪喊出自己的招式,一拳打出。
砰!
真空的金剛掌未能打到金禪胸口,而是被金禪使用羅漢拳擋下。
這一瞬間。
真空有種強烈危機感,不得不使用《天魔散氣**》,使得金剛掌的威力翻倍,哪怕是九品小成之境,不死也要重傷。
當然,真空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
而他這麽做,不過是想要跟金禪同歸於盡罷了。
“去死吧!小禿驢!”
真空以為金禪必死無疑。
哪知就在這時,金禪打出的羅漢拳竟具有羅漢之威,以碾壓之勢破掉了真空的金剛掌功。
真空做夢都沒想到羅漢拳會有這麽大神威,感覺到修為盡廢後,不由失聲喊了一句:“這不是羅漢拳……”
刹那間,真空飛了出去,遠遠落在地上。
“你……你是殺心……殺心魔童……”
真空強撐著一口氣說完,陡然心碎,轉眼一命嗚呼了。
殺心魔童到底是什麽人?
金禪已不是第一次聽過“殺心魔童”,有點好奇。
而眼見真空就這麽死了,金禪就在心裡想:
“上次在鍾樓,你已死過一次,這次你被我打死,不過是又死一次。”
“如果還有第三次……”
“算了,最好不要有第三次,否則沒完沒了,我會被逼瘋的。”
“就當鍾樓發生的事是一場夢境。”
“我根本沒打死過戒能,也沒打死過無通。”
想是這麽想,但他中過“陰陽合歡散”這件事,不可能也是做夢。
要不然的話。
系統當初也不會產生反應,在他稀裡糊塗化解“陰陽合歡散”以後,獲得了獎勵。
只因他進入過禪武洞府,碰觸過那根奇怪的禪杖,又或者其他原因,導致一些事發生了改變。
這種改變到底是好是壞,目前還很難說。
但事已如此,多想也無濟於事。
只能走一步算一走。
金禪正要轉身回寺,叫人來收拾真空的屍體。
突然。
少林寺後院傳來一道轟然巨響。
“不好,有人潛入少林後院!莫非就是法相?”
金禪擔心無嗔出事,趕緊施展《刹那挪移步》,朝少林寺後院趕去,速度之快,一閃一閃的,跟鬼魅似的。
未幾,金禪來到後院一片空地上,看到無嗔沒事,便稍稍放心。
只見無嗔手裡拿著長劍,嚴陣以待,卻是被三個蒙面人圍在中心。
那三個蒙面人除了身材不一樣外,打扮極為類似,均是一身勁裝,戴著頭套,神秘之中透出一種詭異。
“這三個家夥至少是九品大成,甚至有可能已是超凡境。幸好無嗔沒有輕舉妄動,否則以這三個人的本事,任何一個都能一招打死他。”
金禪雖然不怕三個蒙面人, uukanshu 但在感覺到什麽後,心頭也有些吃驚。
一時之間,五人都沒有說話。
所以形勢更詭異。
而前院中的無心等人,在沒有得到金禪和無嗔發出口號之前,是不敢跑到後院來的。
對於他們來說,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亂跑。
足足過了半刻鍾。
終於。
位於西南方向的蒙面人,勁裝是灰色的,先是發出一聲怪笑,然後施展極為高明的變聲術說道:“尊駕修為之高,當已是九品大成之境,佩服,佩服。”
聞言,位於東北方向的另一個蒙面人,勁裝是黑色的,也用變聲術說道:“彼此,彼此,閣下如此了得,莫非是聖教高手?”
“在下這點本事,怎敢號稱聖教高手?不過是山野之人罷了。”
“那倒是我冒昧了,這位兄台……”黑衣蒙面人望向第三個蒙面人,“不知你是哪一位?能否見告?”
第三個蒙面人的勁裝是紫色的,給人一種不男不女的感覺,並不吭聲。
隨後。
場上又陷入了死寂般的沉悶。
而就在無嗔快憋不住時,金禪突然大聲說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麽?”
無嗔聽得心頭一震,仿佛當頭棒喝。
原本有點虛脫的他,竟猶如神助,也是水到渠成,修為突破,由八品邁入九品,從此踏上超一流高手行列。
“禪宗頓悟?”
那黑衣蒙面人察覺到無嗔的氣機變化,心頭微震,然後看向金禪,目泛奇光,就跟看到不可思議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