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
江心鎮北部,距離江岸約莫二十丈遠的一處高地上,金禪望見大江東流,碧波蕩漾,禁不住詩興大發,吟詩一首。
【大江】真的很大!
以江心島為起點。
北去二十多裡,就是揚州府地界。
南去十七八裡,便是鎮江府。
而西去十余裡,江中有洲,一共八塊,大的方圓三裡,小的方圓不足半裡,由於地形使然,不適合住人,屬於鎮江府管轄。
繼續往西的話,隔著八塊江洲,距離江心島大約百裡,也有一個【江島】。
此島呈長條形,形似彎月,正是飛魚幫總舵所在的【江月鎮】。
據金禪所知,江月鎮的人口比江心鎮多一倍,不少人也是以打漁為生。
不過,江月鎮盡管也屬於鎮江府地界,但跟江心鎮不一樣的是,前者歸京口縣管,後者則歸丹徒縣管。
前朝時期,兩縣統稱【朱方】,屬於大縣,人口超過五十萬。
現如今,京口縣和丹徒縣各有二十多萬人,加起來五十萬左右,相當於整個鎮江府總人口一半。
事實上,大乾王朝境內的這條大江,除了入海口一帶,極少有超過五十裡寬的水域,大多數江面維持在十裡左右。
類似於鎮江府與揚州府之間的這片廣闊江水,加起來也就六百多裡,隻佔了整條大江百分之一。
當然,入海口的江面,南北超過百裡,倒是真的有。
“大哥哥,你念的是詩麽?”江笑穎站在金禪身邊,滿臉好奇。
“不,我念的是詞。”
“大哥哥寫的麽?”
“我哪有這麽好文采,是前朝一位大文豪寫的,我就是把它念出來,抒發一下感情。”
“前朝是什麽?”
“前朝就是……就是【大乾】的上一個朝代,聽說有【前宋】與【後宋】之分,統稱【大宋】,三百多年歷史。”
“那【大宋】為什麽會滅亡呢?”
“這個……【大宋】打不過【大乾】,皇帝跳海,王朝也就沒了。”
“我知道皇帝是什麽。”江笑穎笑道,“我爹說過,皇帝自稱【九五之尊】,又叫做【朕】,一頓飯要吃一百多個菜,比太守大人吃得還要多。”
“……”金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問道,“你爹是不是還告訴你,皇帝用的斧頭是黃金做的?”
“咦,大哥哥,你怎麽知道?”
金禪笑道:“我是大人,當然知道,皇帝用的斧頭何止是黃金做的,就連他打漁用的網,也是金線做的。”
江笑穎信以為真:“皇帝真有錢。”
“比起有錢,有權才更厲害。”
“大哥哥,你要是做了皇帝,能不能賜給我一個金碗?”
金禪微微一怔:“我做皇帝?我做皇帝幹什麽?你要金碗幹什麽?”
“我要是有了金碗,就算討飯吃,也沒人敢不給。”
“原來……呸呸呸,童言無忌,你討什麽飯?那不成叫花子了嗎?你一個女娃娃,跑去當乞丐,成何體統?”
“大哥哥,做叫花子有什麽不好?我去年跟我爹去金山玩的時候,看到有個叫花子很神奇,會玩蛇,許多人都給他錢,加起來有一百文呢。”
“那種叫花子屬於【藝丐】,可以當街賣藝,混口飯吃,你有什麽本事可賣?”
“我爹說了,長得漂亮得女人,可以到青樓裡……”
“呸呸呸,你爹真是個渾蛋,怎麽跟你說這種話?”
“我爹確實是個渾蛋。”江笑穎咯咯一笑,旋即皺著眉頭說道,“這個渾蛋也不知跑哪去了,等他回來,大哥哥幫我好好教訓他,免得他又跑去青樓……咦,大哥哥,你瞧,江面上好像有一個人。”
金禪原本沒注意,經江笑穎伸手一指,才看到江上確實有個人。
“超凡境?”金禪呆了一下,然後問道,“小穎兒,伱看得到那個人?”
“我看得到呀,他是個叫花子。”
“你眼神這麽好?”
“我爹失蹤後,也不知怎麽回事,我的眼睛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看不清的東西,現在隨便一看,就清清楚楚。”
金禪心頭一動:“你爹從江裡撈到的那個寶盒,到底是什麽?”
“我不知道呀。”
“我隻記得我爹說寶盒裡面肯定有寶貝,就算沒有,寶盒也很值錢。”
“可他打開寶盒後,裡面別說寶貝,連爛魚爛蝦都沒有,把我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金禪問道:“有那麽好笑?”
“我爹是個財迷,看不到寶貝,就苦著個臉,就跟丟了許多錢似的,所以我當時就覺得好笑。”
“後來也不知怎麽回事,寶盒不見了,像是長了腿,自己跑了。”
“唉,要不是因為那個寶盒,黃霸天也不會抓我爹。”
“我爹太不小心了,怎麽能讓人看到他撈到寶盒呢?”
“換作是我,才不會讓人看到呢。”
說到這裡,江笑穎才意識到什麽,叫道:“大哥哥,那個叫花子是神仙嗎?怎麽能在踩著一塊木板不落水,還跟船一樣快。”
“他修為很高,屬於武林高手。”
“比司徒幫主還要高嗎?”
“這個……司徒幫主估計不是他的對手。”
“那大哥哥呢?”
“他要是衝著我來的,我一刀斬了他。”
說完,金禪揚了揚手中的龍吟刀,顯得很有信心。
自從得了這把神刀後,就算不是刀不離手,也從未讓它離開自己三丈。
而最近以來,只要有空,他就練習刀法,除了中品絕技《伽藍刀法》沒有提升外,《破戒刀法》和【百變刀法】都有提升。
至於【燃木刀法】,用不著拿刀練,也有提升。
就在這時,那加花子,年約五十,雙手背在身後,腳下確實踩著一片木板,疾速來到附近。
不等木板靠岸,此人便飛身落在島上,目光先是一轉,然後發出怪笑聲。
“大娃娃,小娃娃,你們兩個見了我,怎麽不跑?”
聞言,江笑穎撇撇嘴:“我們為什麽要跑?你要是敢亂來,大哥哥能一刀斬了你,丟到江中喂王八。”
金禪沒想到江笑穎會這麽說,不覺乾笑一聲。
“這小子能一刀斬了我?嘎嘎,他……嘎嘎,笑死我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管你是誰,你都不是大哥哥對手。”
“嘎嘎,我……我活了幾十歲,殺過不少人,還從來……嘎嘎,真是笑死我了,我十年沒這麽笑過了,讓我多笑一會,嘎嘎……”
金禪聽他笑得難聽,就有點不爽:“真那麽好笑?”
“嘎嘎,你小子這麽說,更讓我好笑了,嘎嘎……”
忽然,那叫花子化作一道電光,瞬間退入江中,一臉震驚。
“你小子是……是什麽人?”
“一刀斬。”金禪見他居然躲開了《百變刀法》中的一刀,更加確信他是個超凡境,絕不是九品。
“一刀斬?你師父是誰?”
“說起我師父,只怕嚇死你。”
“哼,你小子盡管說。”
金禪見他很認真,便隨口亂說:“我師父就是【神刀老祖】……”
神刀老祖!
那叫花子原本天不怕地不怕,但聽到這四個字以後,不禁神色大變。
金禪覺得奇怪。
難道這個世界真有人的外號叫神刀老祖?
這也太湊巧了吧。
“你……你是神刀老祖的徒弟?”
“廢話。”
“你小子少嚇唬我,神刀老祖是百年前的刀中之神,怎麽會是你師父?”
“……”金禪沒吭聲,而是在盤算如何解釋。
“你告訴我,你師父姓什麽?”
“我憑什麽告訴你?”
“你說不出,那就是假的,哼,我就說嘛,神刀老祖失蹤一百多年……”
“我師父複姓獨孤。”
神刀老祖原本只是金禪胡編亂造的,既然如此,索性繼續,搞個不常見的姓。
豈料,那叫花子神色微震:“獨孤什麽?”
“獨孤一刀。”
金禪說完後,心想老子只是胡說八道,就算百年前真有一個神刀老祖,難道那神刀老祖真的叫獨孤一刀?
不可能這麽巧。
“你果然是神刀老祖的徒弟!”那叫花子居然信了,“想不到神刀老祖還活在世上,你師父……少說也有一百五十歲了吧?”
金禪心中愕然。
這是什麽運氣?
天下真有這麽巧的事?
難道……
金禪想到什麽,急聲問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二月初八。”那叫花子想也不想,就好像必須要回答似的。
“我是問你今年是哪一年。”
“哪一年?你不知道?哦,今年是【天元十年】。”
大乾王朝一共出了八個皇帝。
金禪不可能知道所有皇帝的年號。
只知道今年應該是【神元三年】。
上一個皇帝的年號叫做【正元】。
至於上上一個皇帝的年號,則是【泰元】。
而他,就出生於泰元年間。
【天元】是哪個皇帝的年號?
難道他【穿越】的不是同一年?
而是來到了大乾王朝另一個年代?
“你師父……”那叫花子眼見金禪一臉古怪,也不知道金禪在打什麽主意,由於聽說過【神刀老祖】獨孤一刀的大名,所以就想多知道獨孤一刀的事。
“天元十年是哪一年?”金禪陡然問。
“天元十年就是天元十年,什麽哪一年?”
“我想問當今皇帝是誰?”
“你不知道?”
“我……常年住在深山,當然不知道。”
“原來……當今皇帝名叫蕭寧。”
“蕭寧?”金禪知道大乾王朝的皇族姓蕭,崛起於北方,但蕭寧是誰,卻不清楚,“大乾王朝的開國皇帝名叫蕭乾,蕭寧是蕭幹什麽人?孫子?還是曾孫?”
以那叫花子的身份和脾氣,不可能回答,但他真以為金禪就是獨孤一刀的徒弟,念頭一轉,又跟必須回答似的:
“既然你不清楚皇家的事,那我就告訴你吧。”
“蕭乾是大乾王朝的太祖皇帝。”
“他的兒子是太宗皇帝。”
“他的孫子是仁宗皇帝。”
“他的曾孫是英宗皇帝。”
“而當今皇帝,也就是蕭寧,是他的玄孫。”
“蕭寧十年前登基,前幾年倒也勤政愛民,一度有仁宗皇帝的風范。”
“然而朝中出了個奸臣,姓龐,被封為太師,把持朝政數年,使得朝綱……”
“少年,你叫什麽名字?你師父在哪?”
金禪聽到這裡,已差不多搞清楚蕭寧是哪個皇帝,望了叫花子一眼,笑道:“我叫一刀斬,之前不是說了嗎?至於我師父在哪,跟你有什麽關系?”
“一刀斬只是你的外號,我是問你姓名。”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金禪擺出一副不在乎對方樣子。
那叫花子氣得咬牙切齒:“就算你小子真是獨孤一刀的徒弟,我打不過你師父,難道還打不過你?”
“手下敗將,何以言勇?”
“你小子不要張狂,我乃……【神手瘋丐】,縱橫江湖十余年,從無敵手,死在我手中的八品沒有八十也有五十,就連九品,也擋不住我一招。”
“這算什麽?我還打傷過超凡境呢。”金禪沒聽說過神手瘋丐,就當對方是個無名之輩, uukanshu 而就算對方真的名震江湖,那又如何?
“你真有這麽厲害?”神手瘋丐半信半疑。
“我剛才那一刀,你又不是沒有見識過。我真要殺你的話,你最多還能躲開一刀,第三刀必死無疑。”
“嘎嘎,你小子要是第三刀殺了我,還叫一刀斬嗎?我呸!你小子憑什麽殺我?你知道我是什麽修為嗎?”
“難不成是超凡境大成?”
“哼。”
神手瘋丐原本想說,可想到就算說了,以金禪的態度,怕是也不在乎,就不脆不說了。
“總之,你小子刀法再好,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我聽說這裡有個長鯨幫,幫主名叫司徒洪,是個八品圓滿,據說他得了一個寶盒,就從揚州府過來,看看那個寶盒到底是什麽。”
金禪聽了,越發奇怪:“你也是為寶盒而來?”
“看來你小子也是為了寶盒來的,如此說來,那寶盒多半就是落入江中失蹤一百多年的【靈魔寶盒】。”
靈魔寶盒?
金禪不知道是什麽。
“老乞丐,你聽清楚了,我對你說的【靈魔寶盒】不感興趣,我來這裡是為了……為了行道江湖。”
“是嗎?那你走吧,免得我打傷你。”
“笑話,我一刀斬……你想搶走寶盒?”
“什麽搶?真要是【靈魔寶盒】,乃無主之物,只要我本事大,它就是我的。司徒洪只是武林中的一個小角色,有什麽資格拿?拿了也保不住。倒不如送給我,我一高興,指點他幾下,能讓他晉升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