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然的一拳,被被那灰呼呼的一層看似單薄的灰色光幕攔下,場面似乎靜了一瞬。
“你看六道前輩的那個樣子,像不像是一條狗。”胡鳴並不小聲的湊在被打的昏頭轉向的溫夫人耳邊說到。
“嗯,呵,嗯,他就是~嗯,一條狗!嗯,再大力點,”溫夫人斷斷續續的說到,顯得有些猖狂,甚至有些癲狂。
白嫩的小手,扒拉著,兩條玉雕般的大白蟒,也是死死的纏繞著。
靈光閃縮,模糊一片,又有層層幻陣遮掩,讓人看不清晰,但又似乎能看到一點,像是幻覺,又像是真實。
饒是已經修為到了這人界近乎頂點的元後大修士,六道極聖,也無法確定,他所見的,到底是不是幻陣顯化出來的情景。
但他敏銳的發現,自己脫身的關鍵,便是將這個躲在背後,妄圖以這般畫面來干擾他,並且在主持陣法的家夥身上。
只要他能將這臭蟲給轟殺成渣,這陣法漏洞,便能出來,他也是能夠有辦法脫離這圍攻。
畢竟,他敏銳的發現了,那邊的兩個星宮老不死,並沒有完全的煉化元磁山,行動,似乎還是受限。
為此只要他能撕開這法陣,他就有機會逃出去。
所以他在抓住了一個小機會後,便悍然的,傾盡全力對著轟了過去。
但讓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這傾盡他全力的一拳居然被攔了下來。
他設想過,那場景是個幻覺,一拳打在了空處,但唯獨沒想到,自己的這一拳,居然會被攔下。
而場上的情況,卻也並不允許他多想。
一道刺目灰光襲來,毫不客氣的,便是轟在了其後心處,灰蒙蒙的靈光像是沒什麽威力,但卻轉眼的,便將其背上的護體魔光消融,那片片幽黑的鱗片給消融,將鱗甲下面那意外還保留著些許紅色的血肉給消融。
無聲息般,一個大洞便是被打出。
並且,那灰蒙蒙的光暈,還宛如跗骨之蛆一般,盤踞其上,不斷的腐蝕著,在擴大創口。
面對這般境況,卻見這家夥利爪毫不猶豫的,一揮,便是將那大片的血肉給削掉,露出裡面一顆有些殘破的黑色心臟來。
心臟之上黑色肉芽蠕動,迅速的在修補著創口。
但這也只是小問題,更大的問題是星宮雙聖終於的是找到了機會,帶著那黑色小山,壓到了其頭上。
本就不大的陣法空間,在這一刻,像是一個恍惚之間,變得更加逼仄了。
彌漫著的那灰色元磁神光,在這不到一個呼吸之間,便收束,凝成了一個囚牢。
宮殿消失不見,胡鳴和溫夫人激烈交戰的身影,還若隱若現,些許劈裡啪啦的聲響也是宛如靜夜中不肯斷絕的蟲鳴,不斷的鑽過來,試圖干擾其心神,而他則是在這一個嘗試之中,便陷入了囚牢。
畝許見方的一個空間,黑色山峰不斷放大,朝著他這裡壓下。
元磁山作為一個天然的靈寶,此刻被修煉元磁神功的兩個元後大修士催動,壓下,威勢之大,堪稱恐怖。
方才六道極聖的選擇,未能給其開辟出生機,而此刻便是要為當時的選擇付出代價之時了。
怒吼揮拳,還未大成的三神白骨幡已然被一片灰光困住,他那本命法寶也是被困住,此刻,他能用的便只有這一雙拳頭了。
對於古魔來說,自己的肉身,便是最強大的一個武器。
同時面對那元磁山的壓製,也唯有肉身之力,能發揮出最大的一個效果來。
然而,終究只是觀想凝練出來的一道魔界聖主的投影而已,終究並非真正的古魔,一陣怒吼,最終被壓得直不起來腰來。
全身的創口飆血,大片冒著黑氣的血液不斷的冒出來,但完全無法腐蝕那元磁神山,也無法破開元磁神光封禁。
像是一個身處在磨盤之中,不斷被磨滅血肉神魂的材料。
怒吼聲傳來,像是成了一個助興的佐料。邊上戰況也是因此又更顯幾分激烈。
但胡鳴注意力卻越發的全神灌注,不敢小看一個能走到人界頂端戰力的存在走投無路下能爆發出來的一個威力。
也並不出胡鳴的一個預料,在眼看就要被磨滅所有之際,那古魔般怪物身軀之中,一點黑光浮現,那猙獰恐怖的魔軀,瞬間的便像是瓷器一般的裂出大片的一個裂縫,一股讓胡鳴都有種危險的氣息浮現,然後也不等多做反應,便見到那魔軀猛然的炸開,像是被壓製到了極點之後的一個爆發,威力之大,竟是將那堪比靈寶的元磁山都給掀動,一陣晃動。
不過,再下一刻,那黑色山峰猛地落下,但卻像是砸到了一個空處。
事實上也是,那六道極聖竟是將凝練多年的聖祖投影給自爆掉了,甚至將那魔軀也給獻祭掉了。
然後才是擁有將那元磁山掀開的威力。
而這一擊後,這家夥便是趁機的解體化形,將元嬰化作道道詭異黑光,鑽入到了那被跟著衝開了些許縫隙的元磁神光封禁中。
元磁山奮力一擊落下,砸了個空,卻引得那封禁陣法,跟著一陣的晃動不已。
這是一個機會,因為星宮雙聖並沒有徹底煉化那元磁山,這時候並無法完全掌控那元磁山的威能。
此刻這般蓄力一擊之下,胡鳴布下的陣法肉眼可見的被撼動了。
六道極聖需要的便是這般一個機會,好讓他能逃出去。
他從始至終貫徹的一個目標,逃,
道道黑光,挾裹著其獻祭那聖祖投影帶來的威能,扎入那灰蒙蒙的光暈之中,只要能逃出去一道神念,他便能重新歸來。
眼見這般情況,早已準備多時了的胡鳴,毫不留情的抽身而起,身形消失在了原處。
瞬間,方才還被鎮壓在那裡,被打的發出陣陣動人慘叫的溫夫人,隻感覺有些空落落的,但全身筋骨一時無力。
胡鳴已經將其體內大半的法力都臨時抽走了,用來加持自身的一個修為。
也為此的,讓這位夫人,一時間只有一種裡裡外外都空空落落的。
但到這時候,顯然也沒人多在意其身上的這點空落了。
幽靜的海底暗流,悄然之間便是開始變化,像是一個恍惚,道道暗流便化作了一片陰沉沉的幽冥空間。
艱難的從那秘境陣法之中轉出來的六道極聖,毫不猶豫的便準備破開又一層封禁,逃之夭夭。
黑光閃爍,往四面八方飛遁,但最終,在一片不大的,霧氣彌漫的山谷之中匯聚。
一道黑色山峰適時的出現,鎮壓而下。
這一次,自爆了祭煉多年聖祖投影的六道極聖,再也無力抵抗,最終是被鎮壓而下。
不過,那邊星宮雙聖,也沒有急著要將其滅殺了。
“我的好大哥,這麽急著走麽?”溫青面色陰冷的讓人望之發寒,口中卻是說著貌似熱情的話。
凌嘯風默默的站在道侶邊上,看顧著局勢。
不知道什麽時候,穿好衣服了的胡鳴,邁步出現在這霧谷跟前。
看著那重新聚合起來的六道極聖元嬰,面上顯得溫和有禮貌。
“前輩的道侶,我很喜歡,”胡鳴溫和的開口說道。
六道極聖冷冷的看了胡鳴一眼,卻並似乎沒有多在意這個螻蟻的樣子,抬頭去看頭上的那溫青和凌嘯風。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今日我既然落到這般一個下場,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不過你想想要從我這裡再拿到什麽好處,也是做夢。”六道極聖冷冷的說到,身上氣息肉眼可見的變得極為危險,一副稍有動靜便自爆的樣貌。
“前輩的道侶,對我也很是熱情,當然,這點六道前輩方才應該也看到了,腰扭得可帶勁了,我都有些吃不住,當然,其實我還是挺樂意的,畢竟前輩的夫人那腰肢又白又細,擰動起來還挺好看的,對了,要讓她過來給前輩道個別麽?好歹夫妻一場,日後傳揚出去,也好有個說法。”胡鳴繼續溫和而又有禮貌的開口說道。
“……”六道元嬰上氣息紊亂,似乎隨時會自爆開來一般,但目光還是有些忍不住的往胡鳴那裡冰冷的望了一眼。
如今這般情況,他多半是沒有活路了,雖然他並未放棄生的希望,但情況如此,就算是他,也生出頹廢來。
此刻,見到那螻蟻一般人物,還在到他跟前來跳,心中更是一股無名火氣不斷的升騰。
“是因為不好意思麽?也是,堂堂魔道魁首,縱橫亂星海數百年,如今即將在這無名之地身死族滅,多少是該有些羞於見昔日枕邊人的意味,不過,還請前輩放心,前輩夫人和我說過了,她和你已經數百年沒親近了,這段時間和我在一起,她很是快樂,我也很喜歡前輩夫人的滋味,他日我結嬰之後,必然會舉辦盛大慶典,將前輩遺孀收為侍妾,收入房中好好照料,我不僅會好好幫前輩照料遺孀,還會將前輩的種種威名,廣而告之,讓亂星海後輩不會多忘記前輩的輝煌過往的,如果前輩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將今日之事,以及過往種種,稍加美化,煉入照影玉璧中,以供諸人觀賞品鑒。”胡鳴繼續在那說到。
谷中霧氣蒸騰,六道極聖越聽心中一股煩躁的意味便越是不斷的升騰。
向胡鳴那裡飛撲過去,然後自爆,將那小人給一起帶走的衝動,越來越重。
突然的,他感覺到了不對。
轉目去看這一片死寂谷中灰色霧氣,
啪!一聲悶響,卻見那溫青手中出來一條灰蒙蒙的鞭子,冷不丁的對著六道極聖的元嬰抽了過去。
下手頗狠,竟是抽的那六道極聖元嬰,當場就要自爆開來的樣貌。
啪!啪啪啪!一擊建功,卻見那溫青下手絲毫不留情,一鞭子又一鞭子的抽過去。
一副要將六道極聖元嬰徹底生生抽爆一般之感。
六道明知這次幾乎是必死了,但面對這般羞辱性的攻擊,卻依舊頑強的扛著,在試圖尋找生機。
“前輩此刻的英姿,明明身陷絕地,宛如死狗一般,卻依舊像是爛泥坑裡的糞蛆,在努力掙扎著往上爬,這般精神,確實的是讓人感動,佩服,不愧是能修煉到元後大修士境界的人物,死都死的要比尋常人要難看不少。”胡鳴在那繼續的叭叭到。
溫和的聲音傳入谷中,開始不斷的回蕩,
這回蕩一開始還顯得頗為細微,但慢慢的,卻變得鋪天蓋地一般,不斷的灌入其元嬰魂體之中。
無用的垃圾話,開始不斷的勾連其心神之中的種種。
上有溫青痛下殺手,下有胡鳴不斷干擾其心神,似乎就是奔著往讓其自爆方向逼。
但明明展現出來稍有不對就自爆的六道極聖,這時候卻顯得異常惜命,愣是被折磨的死去活來也不肯真的自爆。
反倒是以一個極為醜陋的姿態,在那裡頑強的掙扎著,試圖能多苟活一刻,試圖找到新的生機。
谷中大片的玄陰寒氣,以及一股詭異的精純靈力在蔓延著。
溫青的攻勢雖然似乎凌厲,但卻又更像是在折磨,這讓他僅剩下一枚元嬰了,也能夠頑強的堅持下去。
那胡鳴的垃圾話,似乎是觸發了這山谷中的某種布置,在撼動他的心神,但卻完全沒找到重點。
那道侶和身後名聲根本不被他多放在心上,至於說,有什麽被他真的放在心上,那便只有他的道途,和修為精進了。
但在持續不斷的攻勢中,他的狀態不斷的下滑,心神在不斷被撼動中,也出現了縫隙。
幾次裝腔作勢要自爆,結果迎來的是溫青毫不留情的一鞭子,還有胡鳴那垃圾話的趁虛而入。
眼見如此,如小強般的這位魔道魁首,最終還是沒自爆,而是開始吞納這谷中那大片的玄陰寒氣和精純靈力用來修補傷勢。
這些東西明顯的有問題,但這時候,他毫無選擇。
要麽真的自爆,一了百了,要麽就繼續順著對方給的路走,多苟延殘喘一段時間。
即使是繼續堅持下去,也肉眼可見的不會有任何希望,即使這般苟延殘喘下去姿態很醜陋,即使繼續下去,等待他的或許是更加淒慘下場。
但他還是選擇繼續的苟且。繼續像個泥坑裡的臭蟲一般的掙扎。
展現出來的頑強,簡直讓人有些感歎。
也或許正是這一份頑強,讓其一路的在這仙業大道之上,走到如今的成就,但此刻也是這一份醜陋的頑強,讓胡鳴一點點的,將其給煉化下來。
道侶他不在乎,身後名他不在乎,家族勢力他也不在乎。
不斷的勾動之中,這家夥為了抵抗牽扯,將這多余的無用情感盡皆的舍棄,借此來抵禦胡鳴的攻擊,但也讓其逐漸的空洞。
種種的情感,思緒,波瀾,伴隨著元嬰不斷受創,不斷的被胡鳴特意散落出去的玄陰寒氣和精純靈力填補,替換,而散落在這山谷之中,成為能被胡鳴隨意篡改,修飾的材料。
而其最終落下的那一枚元嬰所在,則是成了一個空洞的,修行機器和求生人偶。
丈母娘溫青依舊面露寒意的,對著那人偶一般的元嬰軀殼揮動鞭子,發泄心中積蓄多年,如今似乎發泄不盡的仇恨。
那邊的胡鳴,則是牽引著那谷中的陣法,收攏那散落的種種,開始重煉一個名為六道的欲念魔魂。
時間,靜靜悄悄,數日時間過去,一道略顯模糊的魔魂在谷中誕生。
而邊上那六道的殘存元嬰軀殼,卻被層層元磁神光徹底封禁,雖然依舊一副不肯妥協,稍有不對便準備自爆的樣子,但顯然的也是已經被逼到近乎山窮水盡的程度了。
面對這般一個六道元嬰,溫青和凌嘯風都沒有再繼續動手。
只看著胡鳴那邊凝練出來的一道新的魔魂。
“不要殺我!青妹!當年之事是我一時鬼迷心竅,伱難道忘記以前我帶著你在海島之中輾轉求生的時候了麽?當年要不是我帶著你躲避仇家,爭得資源,你哪裡還能有今日,當年之事也是為兄我一時鬼迷心竅,但你可就我這一個哥哥了!你難道真的能狠下心來,將你這唯一的哥哥給這般弄死麽?”那欲念魔魂方一凝現出來,便是很沒有出息的跪下,對著溫青求饒。
這般的一個模樣,甚至讓那邊正復仇的溫青也給弄得,一時有些頓住。
胡鳴倒是毫不奇怪,畢竟這魔魂,本身就是由六道舍棄掉的種種負面情念給匯聚而成的。
如果說方前的六道有多冷漠,多頑強,那麽這凝聚出來的魔魂,便是有多軟弱。
人心欲念種種能夠斬掉,但卻並不會消失,或者說並不會立刻消失,而恰好在這山谷之中,胡鳴有辦法將這些欲念收集起來。
軟弱和求饒,是六道不會做的,因為他知道那沒用,但顯然,被逼到絕境之下,心中不可避免的是產生了大量這般欲念。
而在這軟弱之中,卻又藏著莫大的,對胡鳴這裡的恨意,惡意。
這點,站在邊上的胡鳴,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顯然方才胡鳴的那些垃圾話,也不是一點作用都沒起到。
而對此,胡鳴並不在意的笑笑,看了一眼那邊的丈母娘,見其沒什麽表示,便大手一抓,將這魔魂抓到了手中。
開始揉搓,煉化,
堂堂魔道魁首,就這般讓其死了,豈不是可惜?
將其製住後的廢物利用,倒也是在幾人事前商議的章程之中。
胡鳴這裡,也是已經準備好了,能以結丹後期的一個法力,來將其煉化的一個手段。
雖然麻煩了一些,但有那邊兩位幫忙搭手,倒也只是麻煩了一些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