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賢假惺惺收下兩具蛻變過後的骨架,隨後便看向一旁死蛇群中的彩衣夫人。
她倒是還活著,已恢復人身,被一群死蛇包圍著,瞧著正陷入昏迷,衣衫襤褸,春光隱現,渾身又是血跡斑斑,令人心生憐惜。
這自是表象,實則在葛賢感知中,陳彩衣炁機雖微弱卻並不晦澀,明顯還醒著,只是不敢貿然動作,以免觸怒葛賢,所思量的無非是先假裝著,待離了這凶險地界,再揭穿葛賢的虛偽面目。
葛賢轉念一想,便知這些。
也知為何呂不古、封豨將軍都死了,獨獨她還活著。
倒不是她手段比另二位強,而是【蛇父】這尊天外邪神,比饕餮、神烏將軍二神,要強大得多,同時對陳彩衣也更加看重。
“呵呵,果然凡事都看後台。”
“這頭燭陰災龍明明還有些余力,之所以沒下手殺了彩衣夫人,除了是要防備我之外,恐怕也是忌憚蛇父。”
“畢竟按照彩衣夫人心魂中記憶可知,蛇父這尊天外邪神,哪怕是在混沌母巢內眾多邪神內,也算是強者了。”
“倒是也好,至少給我留下了一個活口。”
“有陳彩衣給我作證,雖說依舊很難將‘團滅結局’圓好,但至少在明面上,可以好生糊弄一番。”
“至於如何‘說服’這姐姐,也不算什麽難事。”
動念間,葛賢徑直上前。
同時,他也在心底微微撩動了藏匿於彩衣夫人心魂中的法種,內裡所封存的,是兩人共同的欲夢。
若全部引爆,彩衣夫人立刻就會因為不再“純潔”而遭蛇父所厭棄,好在他並未這般做。
輕微撩動,只是讓她始終緊繃著的警惕消散。
任由葛賢過來,一邊嘀咕著“幸好彩衣姐姐還活著”,一邊探手將她那柔軟身軀撈起來。
這一幕,也讓陳彩衣覺得怪異。
她作為俗世唯一蛇女大祭祀,必須為【蛇父】守潔,甚是排斥其他男子觸碰。
可此時落入葛賢懷中,她竟不覺得惡心。
“為何會這般?”
“此子奸詐無恥,坑害於我,我該對其無比厭惡才是。”
“怎麽遭其觸碰後非但不難受,反而還有些興奮難當?”
不等彩衣夫人想清楚,她那柔媚蛇女身軀已被葛賢收入月母鏡中。
做完這些,葛賢這才緩緩轉過身來,面對著那搖搖欲墜的燭陰災龍。
面上,滿是失望之色,惋惜歎道:
“仙君既覺得我丟了龍修顏面,為何剛剛不趁機殺我?”
“莫非,你已是強弩之末,隨時要暴斃,根本無法再動手?”
“若是如此,仙君你當向我求饒才是。”
聽到這幾句,燭陰災龍立時暴怒。
隨後怒視葛賢道:
“本仙君不過是看在你這頭【應龍崽子】修行不易的份上,這才沒下手殺伱。”
“先前那些蠢貨裡面,好歹還混入了三頭通神境的靈妖,照樣也被我眨眼間斬盡殺絕,你不過是蛻凡境,哪怕血脈不俗,若我真的想殺你,你早已暴斃當場。”
“留你一命,不過是想問問這洞天之外小世界的狀況。”
“你若不知好歹,本仙君便先取走你半條命,再好生拷問一番。”
話罷時,燭陰災龍那一雙不知何時起,已是血肉模糊的雙眼,再次出現緩緩閉上的跡象。
無窮晦暗,登時要從虛無中滲透而出。
見這景象葛賢心頭暗笑,愈加篤定猜測,這頭燭陰災龍,只怕僅剩下一擊之力,所以不敢動手,只能虛張聲勢。
雖已知其底細,葛賢卻並未立刻做什麽。
以他的心情,不到十成十的把握,絕不會輕舉妄動。
於是就見葛賢面上忽而露出惶恐之色,更主動求饒道:
“前輩慢來!”
“你我皆是龍族修士,該和睦相處才是,適才那群蠢貨所為與我實無乾系。”
“前輩從天外來,想知曉俗世之事。”
“恰巧晚輩困於一隅,哪怕擁有萬龍幡這等至寶,還得了一位龍神賜予應龍精血,卻始終無法晉升【通神境】,不知緣由為何,前輩雖拜的是燭陰龍祖,但畢竟也是龍修,可否指點晚輩一二?”
說話間,葛賢一邊捏緊了俗世印和眾神譜,一邊則是呼喚出萬龍幡碎帛,在燭陰災龍面前晃了一晃,旋即飛快收回。
葛賢之所以這麽做,自然是降低其警惕心的同時,順帶著套一套秘辛。
他心思奸詐,但的確被困在俗世中,不知曉天外事,也不知仙界事。
好不容易逮著一頭可交流的“天外災龍”,哪裡願意錯過機會?
至於說事後搜魂,此乃未知之事,遠不如先套套話,看有無收獲。
葛賢一番舉動,果然吸引了災龍注意。
尤其是那萬龍幡碎帛,更是讓其興奮起來,心底更是狂喊:
“是萬龍幡碎片!”
“這奸詐的應龍崽子,手裡竟然有這種寶貝。”
“一定要誆過來,有此寶在身,再吃了這頭血脈濃度不低的應龍崽子,哪怕得不了這處洞天的認可,我燭紅雲照樣可以闖入這個小世界,吃個幾十萬生靈來恢復傷勢,重回合道境,甚至於再一次衝擊登神。”
“冷靜,一定要冷靜,這小崽子法力道行一塌糊塗,但卻是個狡詐無恥的貨色,一定不能叫其看出破綻,泄了底細。”
……
明明心底已是激動莫名,但災龍竭力維持冷靜。
甚至於面上還浮現出對於那【萬龍幡碎帛】,以及葛賢的不屑之色。
但礙於是龍族晚輩,仍舊指點道:
“什麽至寶,不過就是一面龍幡,還是塊碎帛,也就你這樣如同井底之蛙的龍崽子會視若珍寶。”
“至於你說無法晉升通神境,這倒是簡單。”
“你所在的這個小世界,是不是已有了其他龍族神靈?”
“正是,前輩真乃神機妙算。”
葛賢滿臉興奮回道。
隨後迫不及待的,又將昆侖龍巢、四海龍宮的存在吐露。
說完後,便露出滿臉鬱悶道:
“俗世之龍修,要麽追隨龍父,要麽追隨龍母,的確無有追隨應龍祖神的。”
“原來是晚輩選錯了麽?”
“早知如此,我也該選那二神的,那我早也是通神境修士了。”
聽到葛賢這般說,災龍那毫無人味的臉上,直接浮現出嘲弄之色。
旋即,毫不客氣斥責葛賢道:
“你這小龍崽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應龍血脈,不比那些雜種高貴得多?”
“你沒有選錯,相反在這喚作俗世的小世界中,你的福緣運道強過了所有龍修。”
“那所謂的【龍父】、【龍母】兩尊龍神,本仙君也知曉,的確是我龍族中兩位手段不俗的前輩,但如何能與應龍這樣的祖神相提並論。”
“祂們不過是降臨此界較早,先佔了一處洞天福地作為地盤,傳下法脈,得了這小世界認可,為了獨霸此界,暗地裡打壓其他龍神法脈。”
“也就是祖神不與祂們計較,否則早就降下分身宰了祂們。”
“以你如今血脈之純粹,都無須與祂們衝突,只要尋上那昆侖龍巢,四海龍宮,表明身份,並願意與祂們麾下子嗣聯姻,祂們自會主動幫你重建【應龍靈神廟】,甚至將所有資糧寶物準備好,助你晉升通神,顯聖,乃至於合道登神。”
若是個尋常蛻凡境應龍修士,聽到這些會無比興奮。
但葛賢,卻是毫無波瀾。
災龍這說法,他早已曉得。
於是就見葛賢徑直搖搖頭,再次問道:
“晚輩早有道侶,不願再去求娶什麽龍女。”
“除了此法外,前輩可還有旁的法子,令我晉升通神,乃至於衝擊顯聖境。”
對話到此,葛賢已顯得有些不知好歹。
以災龍的暴虐性情,早該下口吞吃了。
可這“燭紅雲”心懷鬼胎,貪欲熾烈,決意誆騙葛賢的萬龍幡碎帛,竟始終保持著耐心,哪怕聽到這麽得尺進寸的問題,也依舊給了解答。
於是乎下一息,葛賢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的一樁龍族秘辛:
“倒是沒想到你這小崽子還是個情種?”
“你作為一頭血脈稀罕的應龍崽子,不去播種天下,已算是愧對龍祖了。”
“不過本仙君,就喜歡你這般叛逆的後輩,誰叫我也是一頭不服教化的孽龍。”
“似我們這等孽龍災龍,最適宜【食神主之法】,不必去求那些高高在上的龍神,更不必敞開心魂,授人以柄。”
“何為食神主之法?”
葛賢首次聽到可以避開拜神,依舊讓道行境界晉升的法子,不由發問道。
“所謂食神主,指的便是我這般不服教化,以掠奪、吞噬為主的修行之法。”
“我雖也是龍族,偶爾也拜一拜【燭陰】這尊龍族祖神,但我並不會為祂修建廟宇,不會向其祈求賜予,我只會追尋我所需要的資源,同道生靈,將它們抓了後剝皮拆骨,將有用之物吞噬,為我所用。”
“這,便是食神主。”
“不過一旦選了此法,將遭所在法脈的所有神靈厭棄,日後修煉神通,或是晉升境界時,非但不會得到那些神靈的幫助,反而會被為難。”
“本仙君之所以合道失敗,就是遭了另一位該死的龍神阻攔。”
“哼,自己當狗腿子晉升為神,為了討好燭陰,卻來為難我,無恥下賤。”
一番讓葛賢大開眼界的秘辛,傳入其腦海。
幾乎是立刻的,他心底念頭跟著翻湧起來:
“這食神主之法,倒與我的采補吞噬天賦頗有些相似,只是聽起來效用還不如我,會出現代價巨大的副作用。而且這災龍必還隱瞞了些秘辛,比如惡癖?”
“他作為龍,卻為了修行不斷去【食龍】,只怕嘗到甜頭後就難以斷絕癮頭,會無法遏製食龍之癖……?”
一念及此,葛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ps: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