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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尊 第三百零二章为求一生而炼不死,行至绝路不必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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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辰一十一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4-03-27 21:10:18 来源: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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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友!”

血圣老祖露出和善的笑容,但在身边一脸不情愿的血嵥老魔的衬托下,怎么都显得狰狞。

燕殊稍稍思考了一下,才开口道:“不知我能否向老祖求个人情?”

血圣老祖张口哈哈笑道:“说笑了!小友乃是少清高足,哪里用得着我的人情啊?”

燕殊平静道:“虽不知老祖在我这位朋友身上种下了什么禁制,这乃是血海道的家事,不是我少清能管的!但既然老祖来了,那燕某就厚颜求一个人情,请老祖为他解开禁制就是!”

血圣老祖看着燕殊的眼神有些奇异,他突然开口道:“小友可要想清楚,我这师弟,虽说不是什么丧尽天良之辈,但也称得上是作恶多端!”

“少清门规森严,可不是佛门什么人都往里面度的,若是被人参告结交匪类,便是真传弟子也讨不着好的!”

燕殊笑道:“难道这一路上,燕某不已经是结交歹人了吗?”

“既然有同舟之谊,燕某却也想给身边的朋友求一个机会,能做什么样的人,前半生或许不由自己决定,后半生,却也难说!”

血嵥老魔挑了挑眉头,竟然微微有些感动。

只是他毕竟经历许多,只把这一线感动压在了心里。

并不去想他,如今他还未能脱离血海道,想太多对他和燕殊都不好……

血圣老祖扬了扬眉眼,笑道:“厉害!我用魔道的狠毒法术禁劾师弟,你却以恩义挟制他,手段比我还高明十倍。你哪是什么直肠子的少清剑仙,分明是精通心术的佛门秃驴才对……”

“你高明啊!比我魔道高明!”

燕殊摇头笑道:“燕某并非以恩义挟人之辈,只是有些人给他机会只是放虎归山,更造恶业,有些人却不然。”

“血嵥道人若是本性恶毒,燕某纵然施恩义于一时,日后难免也要亲手斩他。但燕某却觉得,他未必不想走一条全新的路,如此再任由老祖你禁劾于他,早晚要被逼迫重新回到老路上!”

“如此,何不赌一个机会?”

血圣老祖心中赞叹,就如燕殊所说一样,有的人给他十倍,百倍的机会,也只是放纵恶人罢了!

有的人,给他一个机会,却可能造就一个全然不同的自己。

一路上,竺昙摩对血嵥道人是何等垂涎欲滴,又岂只是因为血嵥修成的镇狱魔龙象一身好资质。

更是因为他看出了此魔心中仍然深藏佛性,用人话来说,就是一丝善念未泯。

佛门秃驴的专业眼光何其毒辣,竺昙摩不惜用自己的形象来掩饰,就是为了能将血嵥老魔度入佛门。

将一尊元神级数的老魔头度化,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功德。

燕殊同样也隐隐察觉了这一点。

主要是来自于钱晨,毕竟能被魔道智慧评价心中有万般魔道经历依然无法消磨的一股愚蠢……这其实是一种高看。

说明此魔心中,有一股何等磨难都没有抹去,反而深藏其中,被自己保护的很好的天真。

这便是善根之始。

而在魔道这等残酷的磨炼之下,犹然能藏起这一丝善念天真,足以说明血嵥老魔的资质何等惊人。

血圣老祖阴下了脸:“道友可知道,你是在度我门中的一尊元神,任由何等至宝,都无法与元神相比!”

燕殊淡淡道:“不过是叩问本心而已!难道魔道还畏惧人心的斗争吗?魔,难道不是始终与自己斗争,与天地斗争,与他人乃至众生斗争?他若在魔道数千年来深种恶根,难道害怕我一言之情?”、

血圣老祖伸手弹了弹自己的袍子,露出空荡荡的胸腹。

浑身没有二两肉,堪堪只有半个人的样子放到凡间不知能吓死多少人,配上如今的脸色,更显魔风!

“你可知道,我在他真灵之上种下了秘魔劾魂三生禁,任由他哪怕转世轮回,都逃不掉。便是成就元神,亦要受我所制。如此轻轻松松劝我放了他,可不是一个轻飘飘的人情,便能说服我的。”

燕殊闻言之心道:“好熟悉的禁制!在哪里听过?”

血嵥道人突然插嘴道:“还有天魔蚀心血禁!”

血圣老祖气笑了,狠狠看了一眼:“迫不及待了对吧!别忘了你还没有遁出血海道呢!就算我解开禁制,还有魔祖在上看着你……”

血嵥道人脸色一白,再不敢多嘴。

燕殊心思一转,淡淡开口道:“秘魔劾魂三生禁我素有听闻,此禁种在真灵之上,即便是轮回也无法洗脱,乃是魔道最为狠毒的几种禁制之一。”

“但它却被一件灵宝绝对克制!此宝乃是一道灵光所化,最能护持真灵,不落尘埃……”

血圣老祖顿时色变:“道尘珠?”

燕殊突然笑了起来:“老祖可知燕某平生至交,是哪个道统门下?”

血圣老祖心道,这哪个不知——不就是在中土海外,几次闹得沸沸扬扬的楼观道唯一真传,号称剑伏龙象,威震四海的钱晨,钱某人!

楼观道的镇宗至宝,可以说肯定在此人身上!

所以几个想要重新扶持楼观道统的道门,都没话说……

“老祖还有一手天魔蚀心血禁,乃是种在他的道基之上,除非废去这一身不死神魔的根基,否则照样要担心我血海的千亿血神翻海大阵,只要一招,你道他魔躯会化为多少尊血神?”

血圣老祖先是狠狠的威胁了一通,然后对血嵥道人说了两句软话。

“而且师弟,你叩心自问,我血海道可有亏欠你的?虽说一路上磨炼极为残酷,但谁不是那么过来的?虽然说我在你身上种下了许多暗手,但你师祖当年炮制我的时候,不比我这点手段狠?我当年证道元神,亦被他炼化为一尊法宝,拿去玩了三千年,你入门的时候还见过呢!”

“白天我当宗主,晚上咱们宗门顶上那亿万尊魂幡就是我……”

“我这不也苦苦熬了三千年,才想方设法创出《亿万尊魂统御真灵经》,把你师祖三个儿子骗上了尊魂幡,魔火炼成了魔头,现在还时不时唤出来折磨!”

“你师祖是如何做的?哈哈大笑,对我说——血海道交给你,我总算放心了!”

“转头飞升九幽,儿子理都不理……儿子哪有徒弟亲?他三个儿子,不过是随便生的罢了!我他可是折磨了近万年……”

血嵥终于忍无可忍,痛骂道:“你这个老变态,自己被折磨爽了,算是你们师徒二人的情趣,我可是正经人!”

血圣老祖哈哈大笑:“境界低了不是?要想有大成就,便要享受魔道于不可能之中翻盘,创造奇迹。”

“魔道那么多恶毒禁制,哪个不是在自己人身上用惯了的!真正走上巅峰的魔头,谁还没破解过一两个呢?”

“当年我被炼成亿万尊魂幡的时候,魂魄元神都被牢牢掌控,不也还是将真灵潜了出去,翻了盘?”

血嵥跳脚道:“所以到了我这,你就禁制真灵的对吧!”

“小了!境界小了……我还指望你开创一门连真灵都能替换的魔法,给我开开眼呢!这般没志气,只怕接任不了我这宗主之位了!”

血圣老祖叹息一声,负手背对燕殊和血嵥二人道:“你们始终未能理解我魔道的苦心啊!”

“证道元神之后,根基已定!”

“许多人便被自己证道的那一条道路所局限,自以为根基深厚无比,可以建起高楼大厦,可以称尊做祖了!若非我魔道反手禁制他们的根基,又怎么会明白一切根基皆不可靠,一切过去皆不可持的道理!”

“只有摆脱旧日的根基,走出一条新路来,才有摆脱前人禁制的机会。”

“你道门的元神多我们魔道无数,但到了道种这一层次,双方的数量却差不多,其中的磨砺、苦心,你们又怎么会明白?”

燕殊听闻这等疯狂的磨砺,只感觉浑身一寒。

“能摆脱过去的根基,重新成道,何其难也!”

血圣放声大笑,笑容中的残酷尽显无疑:“摆脱不了,那就乖乖做狗啊!”

燕殊最初虽然被这种不可思议的考验震惊,但很快就摆脱了过来,摇头道:“修道是为了成就真我,并非是为了更高的境界,更强的法力,更不可思议的神通。”

“如此为了成魔而成魔,为了道种而道种,不过是扭曲其根性而已……”

“纵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能力和道果,回忆过去,又有何快乐可言呢?”

“快乐?”

血圣淡淡道:“那可真是一个奢侈的东西!”

“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血嵥的价值,那便应该清楚,让我废去那两大禁制,需要付出何等的代价了吧!”

血圣话锋一转,先前种种铺垫,尽数成了讨价还价的借口。

原本已经神情冷漠的血嵥老魔听闻此言,骤然失色。

燕殊也笑了:“你是为了不死药而来!”

血圣老祖笑道:“怎么,怕了?”

“燕某只是不明白,纵然是不死药,也不过长生不死而已。元神已然长生,世间还有什么比元神更有价值的?可以让你拿宗门的元神去换?”燕殊不解道。

血圣义正辞严:“我可没有把本门的元神送给你的意思,一日为血海之魔,便一世、三生为血海之魔。”

“我只是给你一个人情,松了他真灵、道基中的禁制而已!”

燕殊点了点头:“他愿意做什么样的人,燕某可打不了保票……”

“元神之辈,长生不死!哈哈哈……长生或许称得上,不死,那就完全是一个虚妄了!天底下,或许只有道果圆满之辈,能称得上不死不灭吧!”

“不死药,乃是天地禁忌!吃了不死药后,天地、大道就再也杀不死你了!”

“真正跳了出去,成为天地也奈何不得的禁忌……”

“当然如此的不死道果只是传说!”

“历代以来,大部分的不死药,只是有一部分不死道果的特征而已——能够长生不死,除去毁灭道果之外,再无其他劫数可以磨灭你,如此成就,也能称得上是逍遥自在了!”

燕殊听了最初极为震撼,但很快就否认道:“不死神树都称不上不死,它炼制出来的神药怎么可能有如此逆天的作用?”

“小子,你远远小瞧了丹道至高的两个造化之一的玄机!”

“不死神药只有第一次炼制出来,直指天地大道的缺陷,篡夺了某种大道权柄,才能称得上不死药!后面重新炼出来的,只是长生药而已!所以昆仑墟的不死药,只有西王母真正服了正版。”

“巫山不死药,乃是娲皇用了!才躲过了某一次恐怖的劫数……”

“我和丹沉子根本没指望用昆仑墟的老不死药,炼制出真正的不死神药!”

“那我等还不如杀去百草山,夺了葛洪留下的半张丹方,还更有希望!”

“你少清的建木老祖,蓬莱的扶桑神木,南方不死火山的不烬木这些才是有望炼成不死神药的主药。如今我们图谋的不死神药,只是指望借助其中一丝不死道果的道韵而已。”

“那东西起死回生、长生不老、逆天改命都是等闲,便是我们元神真仙,也可以用来抵一条命!”

血圣老祖原原本本的交代了不死神药的种种秘闻,这也是他能和丹沉子合作的关键。

毕竟大家争夺的只是复数的不死药而已,并非那每张丹方唯一可以窥探不死道果的神药……

燕殊心中一惊,不死神树的确曾经炼过神药,这也是大家笃定再难有真不死神药出世的原因。

但燕殊看了钱晨的日记可知道,不死神树自太上开辟新天之后,又有了一种蜕变。

旧天服下的不死神药,和新天又有什么干系?

好吧!还是有的,但钱晨把不死神树弄死了,甚至还一分为三……

这东西再和之前的不死神药有没有联系,那就谁也不敢确定了!

不死神药;

不死魔药;

禁忌不死药。

钱晨开辟的这三种丹方合一,未尝不可能摆脱之前的道路。

虽然主材类似,但钱晨一药之中,用了西王母过去的丹方;以及魔道不可思议造化的丹理;最后甚至钻了新天旧天冲突的漏子,搞出了禁忌不死药。

现在来看,不死神药的灵材,乃是昆仑墟中的九大灵根,以及五色玉膏。

可禁忌不死药的主材,则是真龙道果中的不死道韵……

而魔道不死药,燕殊只敢微微撇一眼丹方。

其中一味九阴地龙他可是印象深刻,而另一味梦蜕,亦是一种恐怖的大蜕变之物……

“钱师弟想要炼制不死神药,以此为金丹,证得不死道种,让魔性再也无法磨灭他……嘶嘶……他这是要和魔性纠缠到底啊!”

燕殊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他心中的魔影的只是淡淡道:“这也可能是一种永世也无法解脱的折磨!现在他或许还有活着的想法,但等到他熟悉的一切,他所在乎的一切都被我毁灭之后,永远在我心中做一颗良心,只会是比无间地狱更可怕的地方。”

“那时候他一定会求着我,为他解脱!”

燕殊抬起头来,看着血嵥迟疑又淡漠的眼神,突然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血嵥道人顿时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燕殊。

竺昙摩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摇头叹息——有缘人,没指望喽!

“好,我和丹沉子商量过了,就凭你手中的木禾之酒,我们愿给你三成!”血圣老祖兴奋拍板道。

燕殊不满:“怎么才三成?”

…………

“怎么才三成?太看不起我道门同道了!”丹沉子义愤填膺:“看在少清的面子上,我再让半成……老魔,你说话!”

丹沉子捅了捅血圣老祖,却见他莫名冷笑了两声。

老魔,张开手指道:“三成,那是咱们的!人家一个人就要拿七成……”

这次丹成子也控制不住了,一拍丹炉,打的炉中的南明离火都喷了出来:“岂有此理……燕师侄,你可真张得开嘴啊!”

血圣淡淡道:“他知道最后一味不死药的线索,而且那是他至交好友留下的,仅有一份,绝不可能再有了!”

丹沉子正襟危坐,徐徐点头道:“要不说少清剑仙结交天下呢!贤侄,留下那最后一味不死药的,便是钱道友吧!我与他交流过丹术,不愧是太上真传!”

燕殊没好意思说,他没看上你耶……

只能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去夺来这最后一味不死药!”

“不知这材料可够炼成十份的,若是只炼成了五份,贤侄怎么也要保我兜率宫一份啊!实在不行,可以贪掉他血海道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欺之……”

“我五阴秘魔专监听一切传音心声,老丹头,你过分了啊!”

…………

丹水之侧,丹沉子祭起丹炉,血圣老魔亦驾驭八臂神魔,血嵥道人化为镇狱魔龙象,皆虎视眈眈,看着燕殊在丹水之中赤着脚踩来踩去。

“是这个吗?”

丹沉子法眼窥破丹水,察觉到一丝隐秘的灵气,乃是一枚本质极为精粹的灵玉。

燕殊迟疑的摇了摇头。

血圣老魔幽幽道:“燕小友,你确定这么大海捞鱼,能捞到东西?总该知道怎么找出来吧?要不让我血嵥师弟下去,助你一臂之力?”

血嵥拼命摇头,燕殊在丹水之中,每踩一玉,都被摄去一股寿元。

便是元神之尊,踩了百八十块,也要本源大亏的!

燕殊踩到一块玉石,终于神色一变……

他可算知道钱师弟为什么说那五块玉石一旦他踩到,必然会认出来的。

他本以为这灵玉会有什么玄妙,不可说之处。

但现在看来,不可说,的确是不可说。

因为那玉石之上刻着一行文字——钱晨到此一玉!

“应该是写错了,到此遗玉,写成了一玉……”

燕殊如此对自己说道。

“好玉足!”

燕殊有踩了数百玉石,看到这里有点绷不住了“这有点变态了!”

“玉,什么都能玉!”

燕殊脚底用力,将玉石表面这些话生生抹去……

“我为什么要捡起那青铜不死药,应该让宁师妹来才对,我就应该让这五块彩玉烂在河里面!”

镇狱魔龙象上钱晨的影子也无语掩起书卷——所以燕师兄你为什么要抢着干这事啊?你去木禾酿酒,宁师妹来河里采玉,是我都安排好的啊!

莫名其妙因为一个大愿,你就来丹水取贪泉了!

“什么都玉只会害了他们,但害不了我!”

燕殊愈发嫌弃了!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真我不改,宁为玉碎!当我不在那一日,便要那无穷心魔,那魔道源头,也一并沉沦!不必怜我……”

燕殊踩到最后,却是一愣。

他见惯了钱晨促狭、顽皮、恶趣的一面,亦见过他的冷酷、决然、坚定,甚至连那恐怖魔性的诡异、莫测、邪门都已习以为常。

却是第一次看见,钱晨如此绝望,如此悲哀的一句话。

燕殊想起教导钱晨剑法之时,曾经好奇问过的那一句话。

“行至绝处当如何?”

钱晨当时的回答是:“行至绝处,当以此剑,开辟一条新路来!”

但真正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的却是——

“行至绝处,不必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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