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億孤行 第三章 第一百零一次的堅持

街上每隔一段距離，站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

三月初的蓉城有點冷，夜間氣溫不到15度，姑娘們一個個美麗凍人，穿著短裙，對來往的男人散發著熱情。

每當有落單的男人經過，必定有個女孩湊過去，低聲問一句:“Save the People?”

外地人以為這妹子很國際化，一開口就是洋文。

本地熟客都明白，這是一句蜀山方言:師傅，熱批不?

有一點和洋文不謀而合，小姐姐確實需要被拯救。

總有充滿愛心的男人，願意掏錢，拯救失足女青年。

今晚情況特殊，楊柳街形成了封鎖線。

大隊全副武裝的探員，正在驅散圍觀群眾。

封鎖線內，有幾個穿短裙的年輕女郎倒在路邊，肚皮被利爪掏開，腸子都流出來了。

一隊探員借助車輛掩護，黑漆漆的槍口瞄準了街上一家娛樂場所——飛天洗腳城。

洗腳城裡傳來哭喊聲，裡面的客人和工作人員被某個東西困住了。

砰！

一條人影飛出，重重摔落在地。

那是一個穿著技師服裝的年輕女子，落地後令人觸目驚心。

她被扔出來之前，遭到利爪攻擊，劃開了肚皮，內髒散落一地。

領隊的疤臉女長官看了看死者，眉頭皺成了川字。

她叫白嵐，治安局特別行動隊隊長。

特別行動隊，有個別稱:獵妖大隊。

憑著比男人更男人的行事作風，熟悉白嵐的人，都叫她山風大哥。

地上那名死者，是凶手扔出來的第七個人質。

每隔五分鍾，凶手必定殺掉一人扔出來。

從殺人手法來判斷，凶手明顯不是人類。

洗腳城裡被挾持的人質，至少還有三十個。

突然，洗腳城裡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外面的人聽好，我改主意了，你們再不滾蛋，老子每隔一分鍾殺一個人。”

口音相當古怪，不像人類的發音方式。

這種能夠口吐人言的妖怪，開啟了靈智，比不會說話的妖孽更難對付。

眼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妖怪懂得挾持人質。

考慮到幾十個人質的安危，白嵐進退維谷，空有一身本事使不出來。

這種時候，山風大哥極度渴望裴顧問早一點到場。

盡管裴顧問是個凡人，卻有一種隱藏天賦，總能找到妖怪的弱點，用最有效的辦法解決問題。

裴隱還有一套讓白嵐敬佩的本事，他不止一次，面對面和妖怪談判。

恩格斯說過:當世界需要那樣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出現。

一輛警車停在封鎖線外，那個男人來了。

白嵐暗暗松了一口氣，只要那個男人出現，事情就簡單了。

砰！

白嵐還沒高興幾秒鍾，第八個人質飛了出來。

那是個黃毛青年，一副rapper的打扮。

飛出來之前就被擰斷了脖子，肚子也被劃開了。

目睹這一切，探員們頭皮發麻，握槍的手微微發抖。

裴隱二話沒說，走過去查看著黃毛的屍體。

白嵐站在旁邊不發一言，生怕打斷了裴顧問的思路。

十秒鍾後，胖子站起身，對林佳說道:“跟我來。”

說完讓林佳上了車，而他趴在車門上說著什麽。

白嵐沒過去追問，根據以往的經驗，裴顧問正在布置戰術。

瘋批美人的戰術，往往很瘋狂，超出正常人理解范疇。

這種時候跑去問東問西，只會浪費時間，多死幾個人質，白嵐已經習慣了不問原因，直接等結果。

林佳坐在車裡，滿腦子的問號:“裴顧問，我一個人坐車裡幹什麽?”

胖子語出驚人:“把你姨媽巾取下來。”

林佳頓時面紅耳赤:“都什麽時候了，你說這個幹什麽?”

她還有句話說不出口:你怎麽知道人家那個來了?

胖子催促道:“沒時間解釋了，抓緊！”

說完轉過身，靜候佳陰。

林佳咬了咬牙，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從車窗遞出一團東西:“拿去。”

胖子眼疾手快，將東西收好，走向了洗腳城大門。

凶手正要殺死第九個人質，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個聲音:“裡面的妖族道友，這樣下去，大家都沒好處，不如我們談一談。我是個凡人，對你沒威脅，放我進去如何?實在不行，你可以抓我當人質。”

凶手喝道:“伱把槍扔掉，一個人進來。”

“我沒帶槍。”裴隱舉起雙手以證清白。

“死胖子，少說廢話，你把衣服脫掉再進來。”凶手惡狠狠道。

“沒問題，我馬上就脫。”

裴隱說脫就脫了。

他動作很麻利，西服扔在地上。

隻穿著一件襯衣的胖子，問道:“道友，這樣行了吧?”

凶手不買帳:“繼續脫，不然我再扔一個人出去！”

“我脫，你別衝動。”

胖子脫掉襯衣，連秋褲也脫掉了。

從正面看，他隻穿著一條本命年辟邪紅內褲。

從背面看，有點辣眼睛。

所有埋伏的探員都看見，那個胖子屁股上，掛著一團姨媽巾。

探員們被整不會了，男人也用姨媽巾?

坐在車裡的知情人林佳，耳根子都紅透了。

胖子一不做二不休，把鞋襪都脫了，光著腳站在洗腳城門口:“道友，再脫下去，我就沒臉見人了。”

洗腳城裡沉默了幾秒鍾，傳來一聲冷喝:“進來！”

瘋批美人果然很瘋，隻穿著一條紅褲衩，走進了洗腳城。

一進門，裴隱看到蜷縮在牆角的三十幾人。

恐懼支配下，所有人瑟瑟發抖。

其中一半人屁股尿流，嚇得失了禁。

旁邊站著一名人型生物，身高一米五左右，鼠頭人身，背後有一條長長的尾巴。

那顆腦袋，和下水道的黑老鼠，沒什麽區別。

雙手形成了詭異的爪子，閃爍著寒光。

那雙爪子正在滴血，還殘留著內髒的氣味。

耗子成精的妖怪，胖子不是第一次遇到。

他一開口就給耗子精造成了壓力:“道友，你躲在裡面不肯出去，想來子彈能傷到你。就算你把這裡所有人殺死，外面的人也不會放過你。”

耗子精惡狠狠道:“老子死之前，一定先弄死你！”

裴隱說道:“衝動解決不了問題，我有一計，保你平安無事。”

耗子精紅色的眼珠子閃爍不定:“說來聽聽。”

裴隱說道:“你先把這些人放出去，我留下給你當人質。”

耗子精怒道:“你們人類滿嘴謊話，老子不信！”

裴隱說道:“恕我直言，你挾持一個人，和挾持一百人，對外面的人來說，並沒有什麽區別。人多了反而壞事，不是我吹牛，我一個人，頂得上這裡所有人。你抓我當人質，外面的人絕對不敢動你。”

耗子精沒搞懂情況:“你算什麽東西，這麽大的面子?”

裴隱指著胸口的一個紋身，高深莫測道:“這個紋身，代表我的身份，你好好看看。像你這種化形的高手，肯定能看出蹊蹺。”

耗子精盯著紋身，沒好意思說它看不懂。

洗腳城裡一群人質也沒看懂，不就是一個皮卡丘的紋身嗎?

有個煙熏妝妹子看到了真相，那個穿著紅褲衩的迷之胖子，胸口的圖案根本不是刺青，用貼紙印上去的。

耗子精從氣息上斷定裴隱是個凡人，再加上胖子手無寸鐵，它也沒什麽好怕的，走過去盯著皮卡丘不轉眼。

當雙方距離拉近到一步之遙，胖子手裡多了一團東西，猛地呼在耗子精臉上。

那東西橢圓狹長，白裡透紅，與眾不同。

耗子精的腦袋，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到，發出嗤嗤嗤的聲響。

“啊，童女月血！”

耗子精遇到了克星，慘叫聲撕心裂肺。

白嵐和裴隱合作多年，早已形成默契，一聽到慘叫聲立刻衝了進去。

修士的實力展現出來了，白嵐法力湧動，撲過去打得耗子精嗷嗷慘叫。

隨後大隊人馬衝進去，看見耗子精早已奄奄一息。

探員們努力保持著體面，沒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心裡早已掀起狂風巨浪。那個隻穿一條紅褲衩的胖子，用一包姨媽巾，就把問題解決了?

修真界有句老話，一物降一物。

即使是強大的修士，也會被弱小的東西克制。

但那位裴顧問降服妖怪的辦法，還是顛覆了眾人的認知。

那個穿著紅褲衩的男人，走出了洗腳城，慢悠悠穿著衣服。

他真正做到了，Save the People。

他用實際行動， 為楊柳街正名，來了一次punchline。

裴隱剛穿上秋褲，眼前的系統屏幕，突然神光閃爍。

一向簡單粗暴的系統，首次出現了大段文字。

【當一切都看起來無濟於事的時候，我去看一個石匠敲石頭。他一連敲了100次，石頭仍然紋絲不動。直到他敲擊第101次的時候，石頭裂為兩半。可我知道，讓石頭裂開的不是那最後一擊，而是前面一百次敲擊的結果。】

胖子沒搞懂情況，備忘錄一樣的系統，啥時候這麽文藝了?

九年了，他從來沒見過系統出現這樣的心靈雞湯。

接下來，還有更震撼心靈的文字出現。

【自助者，天助之。】

【行百裡者半於九十，降妖之旅，貴在堅持。】

【累積降妖101隻，系統升級為2.0版本。】

【每消滅一隻妖怪，你將獲得一億元降妖獎金。】

【降妖路途艱辛，吾輩一億孤行。】

裴隱穿好褲子，拿起手機一看，收到了一條新短信。

他瞳孔猛地一縮，而後極速擴張。

那條手機短信，來自唐國最有牌面的天下銀行:“尊敬的用戶，天下銀行溫馨提醒，您收到100，000，000元轉帳。”

裴隱表面上毫無波瀾，一如既往的穩健。

含蓄地做了三次深呼吸，他打開網銀APP。

深呼吸的效果消失了，心跳驟然加速。

胖子看到了刷新的網銀余額:100，135，269元。